瞄准月亮 第21章 第21章

两人踩着未化完的冰雪，聊着过年前要采买的东西，一同回家。

到家以后，李迦易照例先打开了书包，在客厅里学习。戴月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便回房去了，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

习题册被翻开的时候，有一张浅蓝色的信纸掉了出来，滑落在地。

李迦易捡起，翻开后看到几行歪歪扭扭、如狗爬一般的字迹。胡乱扫了一眼，目光停在落款处：王皓轩。

后面还用黑笔涂了一个爱心。

无聊。

她想起，下午课间的时候，上洗手间回来，看到有个男生在她课桌附近弓着身子，原来是帮那个校园恶霸塞情书。

也不知道这男生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前阵子两人还大打出手，把彼此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又脑子搭错筋，给她递情书。

“遇见你，在难忘记，做我女朋友吧！！”

李迦易最受不了“再”“在”不分的人，像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胡乱撕掉，准备往垃圾桶里扔。在松开碎纸的前一秒，李迦易迟疑了。最后在自己的草稿本上撕了一张纸，将纸片包了进去，捏成了一个纸团，塞进了书包的夹层。

还是明天早上去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吧。

等她完成自我制定的学习任务，并洗漱完回房时，戴月已经睡着了。

一半的床空着，李迦易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脚上触到一片温热。戴月用暖水袋给她提前捂上了。

李迦易手凉脚凉，怕冻着戴月，躺得规规矩矩，没有往她身上攀。

倒是戴月，感受到身边的人，哼了一声，将冰冰凉的迦易圈进了怀里。李迦易知道她这两日例假的缘故，不太舒服，手刻意离她肚子远一些。

翌日醒来，戴月往她书包里塞面包和牛奶的时候，看到了堆放整齐的书本旁边，夹层缝里有一团废纸。

“迦易，包里的纸团要拿出来丢掉吗？”她朝洗手间喊了一句。

“不要！”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李迦易嘴里含着泡沫，语气坚定。戴月便没再管，去帮她剥鸡蛋壳了。

直到下楼，李迦易才在小区门口的垃圾箱处站定，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团纸，随手扔进了垃圾箱里。

到学校后，往课桌里塞书包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糍饭团和一杯豆浆。李迦易转动身子往后看去，在班级最后面一排的男生心虚地低下了头。又是他。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早读要听写上一周学习的单词和词组。李迦易按下烦躁的情绪，抽出本子，认真听写。

一下课，她就将那冷掉的发团和豆浆还了回去，并留下一句：“别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唉，那你加一下王皓轩的□□嘛，你直接跟他聊好了。”那人还不放弃，仿佛帮朋友追女孩是什么了不起的兄弟情一样。

李迦易的脸，比那饭团还要冷，“我没有□□。”

原以为，自己这么明显的拒绝，就算脸皮厚，那人也不可能再骚扰她了。可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到令人咋舌。

一整天都安然无事。直到下晚自习，那姓王的男生居然在学校门口堵她。他也是走读生，平日里和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来往颇多。

在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展示栏处，王皓轩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迦易！”

李迦易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你干嘛！”

“咱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我现在是认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我挺喜欢你的。”痞气还是在脸上挂着的，但表白的时候居然还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落在李迦易眼里，只觉得矫情地过分了，以为自己在演青春偶像剧么。

李迦易仰头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笑了，“你上次模拟考试多少分啊？”

王皓轩知道，学霸们总是很看中成绩，但他依旧在争取，“成绩好坏和能不能交往没有关系吧，我是成绩不太好，但这不影响我喜欢你呀！”

“怎么不重要？以后一个去上大学，一个去工地搬砖，你觉得合适吗？”李迦易盯着他的眼睛，依旧笑着发问。

“我不会去搬砖的，我家里条件还不差的。”

碰到这样的牛皮糖，真是糟心。她不想与之再扯了，予以明确、坚定的拒绝：“王皓轩，我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但我很严肃地告诉你，我俩一丁点可能都没有。我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扰我。”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时间，已经比往常迟了五分钟。

没管身后的人，李迦易迈着步子离开，身后的人留下一句：“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

戴月在校门口等着的时候，看到远处的两人正在交谈。距离有些远，她听不到双方在说什么，只看到期间李迦易对着他笑。

“那男生是你同学？”

等李迦易走近自己，戴月问起方才的那个男生。

李迦易挽上她的手臂，“不是。”她不想把每日最期待的散步时间，浪费在谈论不必要的人身上，简单否认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解释。

戴月也没再多问，只是在隐隐有些不安，心里揣度着迦易是不是恋爱了。她知道迦易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在荷尔蒙的刺激之下，突然萌生欢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正值高考的关键时刻，戴月有点担心。

“我听厂里有些同事说，给家里高三的孩子报了寒假补习班，你要不要也去补课呀？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有的。”

戴月每日在厂里待着，听那些婆婆妈妈聊小孩子的学习、考试。以往对于这些话题，她都是漠不关心的，听多了还会觉得烦人。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慢慢了解李迦易的学习节奏和成绩情况之后，每当有同事聊起高中相关的话题，她也要插上几句嘴，问东问西。同事还嘲笑她，“还没当妈呢，就已经开始在积累经验了。”

李迦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用补习，自己学得效率更高。”明显能感觉到，戴月对她的课业越来越关心了。

戴月欣赏她的信心，夸她：“迦易就是厉害！”

年前的期末考试很快来临，这也意味着春节降至。

一月十五日，正式进入寒假阶段。前一天，也是戴月所在的服装厂放工的日子，年终只发了一袋大米和一箱红富士苹果，和往年实在没得比。厂子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了。

大家领了东西，四散回家。有些同事正好去隔壁的高中，把自己孩子的住宿用品装回家。

高中生不像小孩子，没有人会举着奖状出校门，再优秀也不会张扬。倒是聚集在学校门口的家长们，会在谈话中有意无意透露自己孩子的名次和成绩。

父母一代，再比较也就那样了，于是就开始比孩子。

戴月下班没事，也去校门口等李迦易放学，怕她期末结束，东西太多不好拿。

李迦易和往常一样，只有身上的书包。只是，和平日相比，今天的书包更加鼓囊。

书包被戴月摘下，“上车，回家。”

李迦易跳上戴月的自行车后座，圈住了戴月的腰。

“又是第一名？”戴月问她。

“没有，这次退步了，全年级第十二名。”李迦易坦然答道。她这次失误了，考数学的时候因为后排传纸条作弊的同学没扔准，把纸条扔在了她的桌上，当场被监考老师抓住。解释花了点时间，导致最后一个大题没来得及写完。

戴月觉得，哪怕是全年级第十二名，也是很厉害的成绩了，安慰她：“没关系，距离高考还有六个月呢，查漏补缺，一定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她不禁又想起那个男生，迦易笑着跟他聊天的人，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

身后的李迦易第一次听到这种一本正经的鼓励，从小没妈教没爸管的，突然有人在身后无条件地支撑一把，哪怕只是精神层面的安慰，都令她觉得有底气。

她靠在戴月的背后，羽绒被斜阳晒得暖暖的，很安心。

那个姓王的果真没有放弃。放寒假后，每天都往李浅的台球厅跑。李浅虽说跟他有过节，但人家带朋友上门来玩，规规矩矩的，嘴巴也甜了不少。她没有赶人的道理。

终于，被他撞上了过来找李浅的李迦易。偷偷跟着人，找到了李迦易居住的小区。

中二病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一个寒夜，李迦易正在练听力，被戴月戳了戳，“迦易，好像有人在楼下喊你。”

李迦易摘下耳机，跑到厨房的窗户旁边，往下看了一眼。不甚亮堂的小区楼下，蜡烛摆出了一个爱心形状。有个傻子站在其中，扛着巨大的收音机，放着《老鼠爱大米》。

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李迦易就准备换鞋下去。

“要我跟你一起下去吗？”戴月问她。

“不用，你在家待着。”李迦易留下一句，带着命令的口吻，推门走了。

戴月站在厨房，想透过窗户往下看。又觉得这是人家的**，迦易既然没有多说，就是不想被掺和。她忍住好奇，开始洗碗。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后天就是春节了，所以前两天她和迦易一起做了大扫除。她跑到卧室，顾不上手上未擦干的水渍和洗洁精的泡沫，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原本放着的两盒避孕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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