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月亮 第13章 第13章

李迦易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急着回来见戴月，路上走得有些快，甚至还小跑了一段。今天在晚自习上做试题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数学最简单的一道填空题都写错了。

夏夜的风都来不及追上她，只在那欣喜的脸颊上留下无形的轻吻。

刚进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呼，你回来啦！”

戴月在看到她脸上的伤之后，担忧替代了喜悦，“哟，脸上怎么回事！被谁欺负了？”怒气蕴在眉间，将李迦易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后，细细查看她脸上的伤。

多日未见，李迦易仰头看她：“你坐那么久的车，累不累？”戴月的问话被她自动屏蔽了。

“我问你话呢。”戴月半弯着身子，眯着眼睛，手指在李迦易脸上轻轻按压，“疼吗？”

李迦易摇头，眼神一刻都未曾从戴月的脸上转移。总算等到戴月回来了。

戴月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心疼又自责。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了，李迦易在每日的通话中，什么都没告诉她。如果她这次没有出差这么久，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者，如果她出差再久一点，等她伤好之后，自己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戴月嘴角下垂，担忧的神色里夹杂着难过的情绪。迦易，好像一直拿她当个外人，很少与她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碰到的事情，如果她不主动问起，这人便一句话都不会跟她多说。

“不是，怕你担心，其实没什么事情。”戴月失落的神情落入李迦易的眼中，“你坐嘛，我慢慢讲给你听。”

原来是隔壁班的一个校霸在欺负李迦易班上的一个小女生时，被她看到了。原是不想管的，这种事情告诉老师比自己动手更加有效。

哪知李迦易准备转身去叫老师的时候，那个受欺负的女生看到了她，大叫着求她帮忙。那小混混见李迦易也是清瘦的模样，叫人堵住了她，威胁她不许告诉老师，否则有她好果子吃。

混混头子的手刚捏上她的下巴，就被李迦易猛踹了一脚，她最烦别人碰自己的脸。她要是表现地和那个女生一样好欺负，以后这种事情可能就落到她身上了。要是不第一时间反抗，只会越来越受欺负，一心扑在学习上的李迦易，没时间处理这些烂事。

对面显然没有料到她的动作，但很快反应过来，扯着李迦易的头发就要往墙上砸。李迦易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看着清瘦，得益于平日里经常干农活，手上的力气也不小的。

于是，一挑二，虽然落得下风，被揍了一顿，但也扎扎实实给了对方两拳。还好，当时有一个老教师经过，听到了打闹声，及时制止了。

赵迎尔被通知班上学生被打了的时候，急吼吼跑去了办公室。李迦易半张脸上挂着血，眼角肿得像鸡蛋一样。

隔壁班的班主任也来了，那男生出了名的蛮横，身上已经背了留校察看的处分，依旧不消停。

“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即便老师在场，他也是气焰嚣张，趁着赵迎尔和他班主任沟通的间隙，凑近李迦易耳边威胁她。

李迦易什么也没说，眼神里尽是不屑与轻蔑。

双方班主任通知了家长，赵迎尔给李浅打完电话没十分钟，小摩托轰鸣而至。一袭长裙，搭配这飒爽的短发，是她惯有的桀骜。

一进办公室，李浅就问了一句：“他打的？”

李迦易点头。

李浅二话没说，抄起办公室的凳子就要往那男生身上砸。一米六五的个子在人高马大的男生面前显得娇小，可李家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她的动作太快，引起了办公室里老师们的惊呼。

那男生往边上躲了一下，赵迎尔也眼疾手快抱住了她：“你冷静一点！”

场面一度混乱，凳子不小心被砸在赵迎尔的肩头。李浅一时挣脱不了赵迎尔的禁锢，手里的椅子又被旁边的老师抢了去，便又扯了几本办公桌上的教案往他身上砸。

“你大爷的！老娘废了你！”

李浅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恨不得冲上去挠到他皮开肉绽。李迦易也被惊到了，她哪里见过李浅这副模样。小姑发起狠来，比她还要厉害。

“小姑，你…你砸到赵老师啦！”李迦易看到赵迎尔吃痛的样子，也上去制止李浅。

李浅这才冷静下来。

“李浅，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赵迎尔将手搭在那个被砸到的肩膀上，皱眉揉了揉伤处。

“赵老师，你没事吧？”李迦易上前看她，全然不顾自己嘴里冒着的血已经将牙齿染红了。

方才李浅的力道不小，那凳子腿砸下来的时候，着实吃痛。赵迎尔很快恢复平日里的模样，“我没事。”

李浅转过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

赵迎尔却反过来安慰她，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你冷静一点。”

那男生的家长也来了，一看自己儿子脸上也被挠破了，直接在办公室里开始哇啦哇啦大喊。在事情原委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嚷着要追究老师和学校的责任。

人高马大的男孩子见自己母亲挡在前面给自己讨说法，气焰又有些嚣张了。众人也算是明白了，这样溺爱孩子、是非不分的家庭，养出这种孩子，也不奇怪。

李浅彻底冷静下来了，她对着破口大骂的妇人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那乌鸦一般的嗓音终于沉寂了下去。

“我拜托你搞搞清楚，是你儿子先动手的，你自己看看，把我侄女打成什么样了？”

看到李迦易脸上更为严重的伤之后，她又调转了说法，“那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是正常的事情，何必要搞成这样呢？”

“呵，小孩子，你儿子一米八的个头，你跟我讲小孩子？今天算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家直接报警。你儿子要是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就等着拘留吧。”

李浅懒得跟她多废话，与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妇人听到她说要直接报警，明显有些慌了。这时，赵迎尔也补了一句，“我们班还有一个被欺负的女生，也可以作证，是这位同学先动手的，李迦易同学不过是正当防卫。而且，论伤势，也是李同学伤得更重。”

男同学的妈妈立马往他儿子肩上甩了一巴掌：“赶紧给人家道歉！”

那男生不情不愿，翻着白眼说了句对不起。

对方承担了李迦易和另一位受欺负的同学的所有医疗费，并且提出会给相应的赔偿。这事还惊动了校长，校长带着教学主任一同协调，毕竟一旦报警，对学校的声誉也有一定的影响。

最终事情的定论是，让那男生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深刻检讨，如果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学校也将不留情面，直接开除。

李浅不情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李迦易偷偷把她拉到一边，“小姑，真的报警的话，我还得花时间去做笔录，学习已经很紧张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而且啊，既然校长都已经出面了，他肯定会要求双方的班主任做好学生和家长的思想工作，赵老师人挺好的，我不想让她为难。”

到这，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李迦易知道，自己的小姑在台球厅里认识的社会人士多，应该也找人吓了吓那个男生，之后那男生见到她都是躲着走的。

听完李迦易的讲述，戴月既生气，又后怕。要是那天没有老师经过，那迦易会不会真的出什么大事。她想都不敢想。

“以后，每天放学，我去学校接你。”戴月决定了，她不能再让李迦易置于分毫危险之中。万一那男生再来报复呢。

“不用的，学校到家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你每天上班这么累，工作结束就早点回来休息嘛。”

李迦易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戴月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就这么定了，反正距离你高考也没多少时间了，而且我下班之后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当来回散个步。你等我下，我去煮两个鸡蛋，给你敷一敷。”戴月进了厨房，开火之后，又退了出来。

“对了，迦易，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一套是深蓝色牛仔裤配细条纹黑白针织，一套是衬衫配棉质休闲裤。搭配简约，适合李迦易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穿。

“喜欢吗？”

等戴月给她展示完衣服，李迦易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同样的袋子。戴月顺着她的目光卡看过去，“哦，那个是给我表妹的，款式没有给你买的这两套好看，嘿嘿。”

李迦易心里生出些酸胀的感觉，好像，这分别的十四年，只是弹指一挥，戴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偏爱她。

“喜欢。”

“还有～”戴月使了一把力，把那摞书捧到桌面上，“看看，这些书都是在新华书店挑的，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要是买了重复的，你可以送给同学。”

李迦易扫了一眼，其中有四本，自己早就读过了。有两本，从小姑那里借过来了，还没有开始读。

“嗯……都是没看过的。”

“是吗？那我运气还蛮好的，挑对了。”戴月喜不自胜。

厨房里的开水滚了起来，鸡蛋在水面上沉浮不定。随之沸腾的，还有李迦易内心难以捉摸的情愫。好像，比亲情更深。

柔软的鸡蛋滚在面颊上，李迦易沉沦在戴月温柔如水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