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第4章 chapter 03

chapter 04

走出小店的时候布兰奇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克莱斯特等得几乎快睡着了。看到她手中的笼子时，他困惑道：“我以为你是去卖东西的。”

“碰上点意外的事情。”

“那你买只乌鸦做什么？”

“这不是乌鸦。”布兰奇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把笼子打开，“它叫'布美尔'，是一种古老的鸟。瑞库布特王国特产。”

“那个魔法之国瑞库布特？”克莱斯特低声问。

“不用压低声音，就算被听到，你也只是被当成念叨神话的怪人而已。”布兰奇瞅着遮掉他半边脸的斗篷，“何况你已经够怪了。”

“布兰奇！”

“难道不是么？”

她敲敲笼子，对里面的鸟说道：“我不管你的主人是瞎了眼还是瘸了腿，跟我都没有关系。想帮她还是去找个更靠谱的家伙，我是不会管的。如果她还活着，别告诉她我的事——不然我就拔了你的毛做笔用。布美尔羽毛笔现在可比我的魔法还值钱。”

黑鸟犹豫了一会儿，才跳出笼子。布兰奇把银吊坠系到它脖子上。只见鸟扑腾起翅膀，绕着布兰奇飞了三圈后，只好远去了。

布兰奇将空笼子重新合上，克莱斯特从她手中接过笼子，边掂量着边状似随意地问：“你觉得它还会回来吗？”

刚才她和鸟的对话依旧是掺杂了魔力的传音，克莱斯特无法听懂他们说的内容。

“反正之后都不关我的事。”

“所以你到底碰上了什么事？”

布兰奇懒得解释，但转念一想，说说其实也无妨：“那只布美尔的主人是我从前在圣瓦伦魔法院的同学。她叫多洛莉丝·戴芙琳，有预言能力。和我同岁，以前在神殿做事。”

“我和她交集不多，只是有一次偶然发现她在学校里养布美尔。我当时看到的那只已经很老了，一般来说，老年布美尔脾气暴躁，危险系数很高，她当时保证会管好它，求我不要说出去。”

“再之后，”布兰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她为了感谢我给我做了一个预言，说我会爱而不得，死于非命。毕业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估计她没有少对人说这种话。神殿的上流圈子很复杂，不然她怎么会沦落到连自己的宠物和项链都要卖掉的地步呢？”

“爱而不得，死于……非命？”克莱斯特咀嚼着这两个词，神色微动。

“有什么问题吗？”

“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是件很残忍的事。”克莱斯特摸着下巴，转而又问，“你质疑它的真伪吗？”

“不论我质疑不质疑，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哪一个都变不了。这样又何必在意呢。”

平心而论，她相信预言是真的，毕竟她的确以一种不太光荣的姿态“死”了一次。

他们从商店往人群密集的集市方向往回走。布兰奇在两人周身撒下一把可以隐匿踪迹的魔粉。

逛集市的时候，他们主要购入食物，小麦粉、水果、禽肉、药草和香料，魔法师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储存问题。她对随身携带的袋子施展了一个冰冻的小魔法，东西都放了进去。最后这个袋子被交由克莱斯特提着，把他累得够呛。

把东西都置办完成后，她也没心思在这镇上闲逛了。时近中午，早晨尚且人流稀疏的广场现在已经是人来人往。但布兰奇对那幅欢庆的场面心中有点膈应。那个崭新的王徽的确是国民新生的标志，也是她远去的过往，她不想牵涉太多。

她正慢慢地从人流中穿过，但被人拉住了斗篷。

“小姐！”

她意外地转头，只见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岁的模样，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麻花辫垂在脑后，穿着本地传统的红色格子裙，臂弯间挎着一个花篮，眼神明亮，白皙的小脸因为羞涩而变得红扑扑的，“您……您要买花吗？谭巴尔独产的水兰，有紫色、蓝色和黄色的，您买紫色的吧，它多配您的眼睛呀。”

广场上的人那么多，可是这个穿着斗篷的黑发女人却有着出挑于常人的美貌，令女孩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性。

美人更应当配一朵花，女孩走上前之前是这么想的。

旁边的克莱斯特迅速瞥了眼布兰奇，后者闻言则是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小姑娘，你看到我的眼睛是紫色的？”

布兰奇对自己易容魔法的水平相当自信，形貌变化加上她极擅长的精神意念混淆，从来没有人看出过她假面下的真容，可眼前的孩子是怎么发现的？

卖花的小女孩愣了愣，一下子紧张很多：“难道不是吗，您……您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了，您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我的花肯定会很配您的！”

布兰奇的注意力全不在买花上，而是怀疑自己的魔法哪儿出了问题。克莱斯特伸手挡在了她和卖花孩子身前，一只手摘下那遮面的斗篷帽（对此布兰奇后知后觉地剜了他一眼），指着自己说：“小姑娘，你看，我和这位小姐同行，照理来说，你应该来请求我买花送给她，这才符合礼节。可别让我身边这位可怜的小姐烦恼了，你的花多少钱？”

女孩看着眼前俊美温和的青年，心中又是一阵讶然，但嘴上飞快地应答了：“两枝一个铜柯伦，先生。”

“数数紫色的有多少朵，我全要了。”

女孩惊喜地低下头去，把紫花都挑了出来。

“总共十七朵，我收您八个铜柯伦。”

“好极了。”克莱斯特变魔术一样地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硬币，放进了女孩空了一大半的花篮中，“这是为你向这位冷冰冰的小姐卖花的勇气所给的奖励。”

“噢，先生，这……这实在太多了。”女孩愣愣地看着金币，心中模模糊糊地算着它能值多少个篮子的花。待反应过来，她连忙把那枚金币放回克莱斯特手中。

克莱斯特依旧把金币塞回去，“给你了你就拿着它吧。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出来卖花的吗？你的父母呢？”

“我……”女孩迟疑了一下，“我和我的塞丽奶奶一起住，她年纪大了不方便出门，而且马上要到丰收节了，镇上忙着为庆典做准备，埃尔顿叔叔就得去做工，只好我来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做得没有他们好，还好他们都不在乎我能卖多少花。”

克莱斯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我想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去别的地方找你的下一位顾客吧，请你保密见到我们的事，不然我身边这位漂亮的小姐会不高兴的。”

女孩对这两个相貌出众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力，何况克莱斯特长了一张天生男女老少都喜欢的笑脸，她用力地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