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江初歇 第7章 第 7 章

“老简，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收拾行李哥带你回家。”蒋晏佳无比认真地说。

“不了，这周我想留校。”简雨星好笑地塞给他一块面包，催促他快走。

“咋那么想不开呢，在哪学不是学啊，非得留在学校。”蒋晏佳不解，拎着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你晚上记得关窗，别让雨飘进来。”走廊里传来蒋晏佳模糊的声音，简雨星大声回了个“好”。

周末留校的人不多，简雨星打着伞走进雨幕，在自习室预习课文，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待校园华灯初上，一盏盏亮起的路灯柔和了黑夜，简雨星才合上笔。

回寝室洗完澡，简雨星单手擦着头发，利索地上了床。打开班级群，看完老罗发的消息，简雨星习惯性的熄屏。

手里的《悲惨世界》还没翻开，特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简雨星把书丢到一边，打开微信。

【段联】睡了没？

【jyx】睡着了。

【段联】快醒！快醒快醒！

【jyx】说。

【段联】我哥救赎了一个疯子，给他尊严，体面，满足他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愿望。我哥于那个疯子而言就是溺水者手里的浮木，可那个疯子不知足，报复完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再蛮狠地挤进我哥的生活，妄想拥有我哥的全部。

【jyx】再然后呢？

【段联】那个疯子威胁我哥，使用了很多……无耻的方法，只为了把我哥拴在他身边。我哥好不容易解决威胁，逃出来，但那个疯子很聪明，也很不要命，我只能想办法送我哥出国。这事在圈子里闹挺大的，疯子的家族出面调停道歉，出了不少血才勉强摆平这事。

简雨星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救赎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救赎者要敢于接近悬崖，被救赎者要敢于爬出深渊。

那个疯子，觉得抓住了不属于自己的光。患得患失，疯狂极端，伤害了本就要为他掌灯的人，未尝不可怜。

有时候成年人的沟通是无效的，那不叫沟通，叫强调自己的观念和说服对方，没有聆听，只有固执。

许是简雨星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段联又发来一条消息。

【段联】不说这个了，大人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今天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怎么一股逗小孩的语气？简雨星哭笑不得，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就熄屏手机。

雨淅沥沥地下着，湿润了阳台上的多肉，雾气进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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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稍息！”体育老师吹响哨，声音洪亮，“这节课不练核心力量，体委出列，去领接力棒。咱们练一下接力跑。”

热身完的高中生们满脸不情不愿生无可恋。体育老师自己不想上班，碍于学校还得摆出笑脸忍受无聊的课业，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比他还会甩脸子，年轻人藏不住情绪怎能在班味浓重的职场里担当大任？

怀着对祖国花朵的恨铁不成钢，体育老师冲着男女分队道：“谁都别给我摆烂，成绩最后一名的组全组罚100个俯卧撑，女生减半！”

有赏不一定能激发所有人，但有罚一定能调动大家骨子里幸灾乐祸的因子。

果然，话音刚落，不少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势必要看别组受罚。

简雨星被分在第四棒，他预估了一下他们组整体水平，肯定不是倒一。体委杨全第一棒，一个个矮但肌肉发达的男生第二棒，魏青泽第三棒。

哨音刚落，少年如离弦的箭向前奔跑，以撕裂空气的狂妄誓言，传递着他们追逐第一的愿景。

近了，简雨星感觉肾上腺素飙升，向前助跑，手向后打算握住接力棒，一股不详的预感悄然而至，魏青泽毫无征兆地松开了五指。

简雨星心下一空，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矮下身子捡起接力棒，奋力直追。

场外已经跑完的段联一直注视着简雨星，赛道上的一切都落在了他眼里，皱了皱眉，他没给魏青泽分出一丝视线，而是紧盯着简雨星比其他人落后一截的身影。

简雨星心如擂鼓，脚下生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

喉管涌上腥甜，肺里的空气好像都被榨干，他以最后起跑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太牛了老简！”蒋晏佳欢呼着跑上赛道，段联也紧随其后，扶住了脱力的简雨星。

“你赢了，我的第一。”

简雨星脑袋栽在段联左肩，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温热的体温。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有一瞬间两个人心里都在说：“就这样吧，不想再分开了。”

平复呼吸，简雨星不好意思地把自己从段联怀里挖出来。

“可以呀这位同学，接力棒脱手还能拿第一，不错。”老师双手抱臂赞许道。余光瞄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老师中气十足地喊：“那几个给我过来！看来是知道自己跑的多差劲，乖乖地原地俯卧撑走起！”

提到接力棒，简雨星不着痕迹地看向魏青泽，那人就这么站在跑道一角，阴鸷的目光如蛇般附在简雨星的脸上，令人泛起生理性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