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江初歇 第54章 第 54 章

“去探险吗？”

简雨星向段联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被牵住，这个人从不会拒绝他。

以为来一场秘密花园大冒险的段联在一分钟后否定了自己的幻想。

“一定要翻墙进吗？”段联仰头看着骑在墙头的简雨星，少年腰背挺直，利落潇洒，在落日余晖映衬下像得胜小将。

“怎么，不敢？”向来清冷孤寂的桃花眼盈满笑意，眼波流转自含风情。

段联看的有些呆，随即快速否定，“不是。我没翻过墙，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简雨星桃花眼睁大了，还有些不可置信，挑眉调侃：“你看着很像一身反骨逃课打架先干为敬的问题少年。”

“原来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印象。”段联有些无奈的笑笑，简雨星抬手给他指了一块突出的砖墙，“借力翻上来。”

比一个OK手势，段联心领神会，借力往上一踩，轻巧地攀上围墙顶，再利落的往下一跳，踩在丛生的野草上。帮简雨星拍了拍裤腿粘上的灰，段联狡黠地说：“我很听话的，在校听老师的，在家听长辈的，不管在哪都听你的。”

“油腔滑调。”简雨星清浅的笑了一下，牵住了段联的手。

校园荒废了很多年，教学楼是被锁住的，塑胶跑道的裂缝里伸出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嫩黄色花瓣迎风招摇，自信又明媚。观赏树基本上死了一大半，无人评判惭愧谢幕。荒芜的野草覆盖整座校园，没谁在乎，茁壮悠然。

凭着本能走到校园一角，避开蛛网，飞虫，一棵巨大的青钱柳矗立，占据一方天地。视线测量一下，约莫有十二三米高。“会爬树吗？”“当然。”

踩着凸起的树皮，和横生出来的枝丫，两个年轻人匀速攀上，坐在一根横出来的枝干上。“刚上学那会，我不爱听课，一下课就跑过来爬树。但是一帮小孩没有一个能像我爬的这么高，在这上面我能看见眠江，看到整座校园，甚至都能看到我家。这算是我对小学唯一一个回忆了吧。”

帮简雨星拂开飞虫，段联注意到眠江就在学校背后，静谧的江水似乎没有流动，浓稠的深绿铺满江面，一直延伸到水底。

在上面坐了一会，两个人又原路返回，翻出那道围墙，段联还不想回去，提出到江边走走。“不会离水边太近。”“……好吧。”段联能感觉到手里的手不断收紧，捏了捏他，简雨星才放松一下，后知后觉的感到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别怕，有我。”踩在鹅卵石上，段联带简雨星来了一块地方，莫名熟悉。停下了脚步，段联一眼望进他的眼底，低沉庄重的嗓音在简雨星耳边响起，“我能帮你摆脱对水的恐惧吗？这里你见证了父母生命的消逝，可是你也在这里赋予我新生。”

简雨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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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段联陪着爷爷，汽车平稳地在弯曲的山路上行驶，入目只有大片大片的绿色，段联趴在窗户上很是无聊，回头问爷爷，“咱们去眠江镇干什么呀？”“去兑现一个承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段联有点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低头玩手机。

爷爷带他去了一户住在镇子口的人家。里边只有一个和爷爷年龄相仿的人。简单的寒暄之后，那个不认识的老人打算领着爷爷去半山的祠堂。

“这算是父亲的一个遗愿，很感谢你能来。”“这也是我父亲一个很深的念想。”

镇子不大，他身上也有定位，段联不想去什么祠堂，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去镇上溜达。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空气都要被炙烤地扭曲。江边肯定凉快，段联如是想。

踩上一块岸边巨大的岩石，段联蹲下，指尖拨着水面，怯生生的小鱼冲他吐出一个气泡。小孩子好奇，他往前挪了一点点，想离那条小鱼更近。

岩石被太阳照到的部分粗糙干燥，却有一小块部分长满了青苔，段联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唰的一声滑进水里！段联不知道水有多深，只是永远踩不到底，一边用尽全力扑腾，一边想把头探出水面。

水底下视线并不好，不管怎么挣扎，好像都触不到岸边，肺部被灌水的滋味真不好受，段联的呼吸一点点被剥夺，眼前墨色愈加浓重。他被迫放任自己沉底，却在真正临近死亡时，被强硬的握住手腕。好像有什么人带着他破开江水，把他重新送回岸边。

在他意识恢复时，“哇”的一口水就喷在了救他的人脸上，那人停下了按他肚子的动作。段联得空大口大口地喘息，视线也恢复清明，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好看小朋友，冲他欣喜地笑，段联的身体逐渐回温。那个可爱的小朋友吐了吐舌头，有些后怕，“你吓死我了，正游着呢，一个人掉水里了，那一片水很深的，好些大人也不敢去呢。”

“你是谁？”段联戒备地打断他。

那人也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警惕，歪着头认真的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简雨星！没见过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段联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出他不是镇民，好像是不想错过他的更多善意。“你的手机好像沉底了，我去帮你捞。”简雨星热心地站起来，又要往水里去，被段联死死拉住。“那手机我不要了，我……”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知道知道，你还是害怕，没关系，那我陪着你啦。把鞋子先脱下来晒干吧。”简雨星热情的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晒在太阳底下，段联有点不自在，只穿着湿答答的内裤。“羞什么呀，都是男的。”

好看的小朋友把人拉到树荫底下，“你这肯定不敢让大人知道。”简雨星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太阳大，一会衣服就晒干了。”把自己仅有的毛巾裹在段联身上，他乌青的唇色开始逐渐正常，简雨星就像无拘无束的小白鸽，叽叽喳喳的和段联说个不停，想调动他的兴趣，让他不要再去回忆刚才的生死攸关。

“乡下人都这样的吗，又傻又真诚又……可爱。”段联腹诽，不自觉间端起了架子，对于简雨星的话，只是臭屁高傲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定位器装在段联的手表上，等到爷爷找过来时，他已经穿上了干燥的衣服。踌躇着要不要跟简雨星说声再见，段二少下定决心一转头，人却没了影。

“找什么呢？”

“找……手机，刚才掉水里了。”话到嘴边他却生生改口，不死心地不停回头看，妄想捕捉到那个人鲜活的身影。

可是水面平静的像从来都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