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江初歇 第21章 第 21 章

除夕，除旧布新。

这也许是一年中饭桌上人最多、最齐的一次。也下了今年唯一的一场雪，雪不大，足以承载乡愁，也足以昭告新年。

时间反正是过去了，不管人们有没有放下，放下过去一年的疲惫心酸意难平，轻轻期盼着明年的风调雨顺，诸事顺遂。平凡人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愿望，足够激励自己一整年。

在有爱的地方做有爱的人。

不顾形象的行酒令，是大人们撕下面具；炫目璀璨的烟花棒，是小孩们许愿祝福。而简雨星能陪在爷爷身边，他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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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的美人端着香槟穿行，风度翩翩的男士摇着红酒，时不时扎堆的人里，谁的女伴抚唇笑得妖媚。

段联跟着父母身后，专心地学着他们的话术技巧。段家是金字塔顶的家族，不够等级的自然不会凑上来自找没趣，来找段父说话的也是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伙伴，一个个问段家老爷子的安，彼此商谈融洽。

没意思。段联环顾一圈，找了个角落给自己剥虾，这些人不饿吗，段联腹诽。

“段二公子好。”软糯糯的声音发出，然后声音的主人大着胆子坐到他旁边。

“我来帮您吧。”那人锲而不舍。

段联扯下一次性手套，才转头看着那人。打扮地娇俏可人的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杏色抹胸礼服，盘着丸子头，妆容精致。明明紧张地发抖，还要往他身边凑。

段母注意到这边，一边听李太太张太太讲王家的八卦，一边看他儿子的反应。

段联轻飘飘的一个“滚”，让那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建设起的勇气彻底崩塌，段母只看到女孩提着裙摆飞快跑走，中途还崴了一脚，差点撞翻服务员手里的托盘。她儿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拒绝都不知道委婉一点。

和他爸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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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琳晓和夏云云两家聚在一起团年，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商量构图，在她们拍完照之前，大人们也在聊经历，没有催促，没有指责，看向两个女孩的时候只有宠溺。

“哎呀我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了，开饭开饭！”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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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公寓里，祁梓涵点了一桌子外卖，猫碗里填满猫粮放在桌上。猫大爷甩着尾巴跳上桌，胡子一抖一抖，神色倨傲，目中无人。

“今年又只有我们两个了。”祁梓涵轻轻摸了一把猫背，换来猫大爷的一爪子。没流血，看来已经留情了。祁梓涵苦中作乐。

下一刻，他愣住了。猫大爷破天荒地在他被抓的地方舔了舔。

无奈地摇头笑笑，对着猫说：“你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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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了胡了！给钱！”蒋母开心地面上泛红。

“妈，你闻到糊味了吗？”蒋晏佳窝在沙发里，麻利地洗牌。手法技术之娴熟令周围人叹为观止。

“糊味？完了我的汤！”蒋母骂骂咧咧，蒋父笑得直打嗝，招呼着大哥，“三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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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泽麻木地坐在桌前，旁边放着的轮椅翻倒，耳边是他听了十几年的声音。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你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还得给他擦屁股！你知道我出了多少血吗！”

“他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拜谁所赐！你当初怎么不做个人！”

“你在乎的只有你的利益，活该！”

盘子碎了一地，反抗声逐渐弱了下去。

他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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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年还有一分钟，简雨星接通了段联的视频通话，两个人都默契地来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不知道说点什么，简雨星歪着头思索，段联也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雨星，倒数了。”

两个人声音重叠，“10，9，8，7，6，5，4，3，2，1……”

“新年快乐，雨星。”

“新年快乐，段哥。”

烟花盛放齐鸣，午夜亮成星河，世界大到难以丈量，但我与你距离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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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册开学。

“谁帮我写一下英语，一科50！”

“物理物理，50！”

“我出60，帮我写！”

假期很短，作业不多，让广大学生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作业不急，我能写完。除夕春节休息，初二就开始写作业，初三时间还早再歇会。初七那天晚上，很多人裹着被子，含泪打开台灯，颤抖着手，拉开书包拉链，一支笔妄图创造奇迹。结果不小心点到某音，笑了两个小时才发现自己只写完两科。

满教室乱得像起义，标准答案飞来飞去，无人问津。“我要你的作业，上面有笔记！”“我这么崭新，老师是不会信的，学我，把习题册抓一抓，抓的烂一点，就像自己写了一个假期的了。”

不少赶作业专业户在全班普及知识，受到启迪的同学豁然开朗。最后一排最中间，两个大佬一声不吭，李书刚抢到一个人的作业，路过最后一排时，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沉默了。他们又在下五子棋。

“你们的作业都写完了？”李书悲愤极了。

“很惊讶吗？”简雨星潇洒地画了一个圆，再次结束战斗。

“走吧，去超市给你买酸奶。”段联无可奈何，怎么自己在五子棋上毫无天分？

“还不去补作业？站在这里嫉妒我们没用哦。”简雨星乜他一眼，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