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短篇合集 第2章 第二章 告白

开春之后天也渐渐暖起来，可陆听的身子却一天比一天衰败了。

肝细胞癌发展到晚期，他的身子越发消瘦，被人说有些小胖减减肥能更帅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面黄肌瘦的凄惨模样让他愈发不愿见人，他每天盼着程久安下来，却又不想程久安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他该怎么跟程久安说，他以前也是吃颜值饭的。

起身到静湖边走走，去年冬天画的那棵柳树，都抽了新芽随风摇曳，美得不可方物。

程久安也没有忘记去年的约定，终于在这一天抱着画下楼了。

“哥哥，我来赴约了。”程久安拿着画向静湖对面的陆听招手，那天真活泼的劲儿不像是病人，倒与普通人无异。

补完新芽就算完成了画作，程久安嚷嚷着要把他镶起来，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

陆听听了一愣，程久安却不慌不忙的笑道：

“哥哥，我喜欢你，你愿意用余生和我谈一个短暂的恋爱吗？”

“小鬼头，”陆听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泪盈满眶地笑起来，“哥哥浑浑噩噩的活了这么多年，最后就陪你疯这一回吧。”

活了二十多年，好学校没考上，好工作没找到，父母没来得及孝敬，现在连自己的生命也掰着手指快到尽头，托着残败身躯的两个可怜人儿，就最后再相拥着互相取暖吧。

程久安真的是一个很会讨人欢喜的开心果，如果不是回光返照，那就是在一起后心情愉悦的病情好转，让陆听也一度相信自己也能有机会等到程久安的十八岁生日。

然而程久安突如其来的告白不是因为陆听的时间不多了，而是某次病发，他意识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哥哥，你现在有空出来吗？我想见你。』

『你出来吧，我在静湖等你。』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你来吧。』

三月的某个早晨，程久安突然连着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程久安一般早上不会出门，要到下午暖和些才会出来散散步，这么火急火燎的发消息，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听吓一大跳，连外套都忘了披踩着拖鞋就往静湖边赶，奔跑的途中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所有极端的后果都在他脑海中轮了一遍，甚至是程久安奄奄一息想见他最后一面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结果没比他预想中好多少，甚至可以说是更糟糕。

他见到程久安时，程久安就有些气喘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这个时候你出来干什么，快跟我回去！”陆听拉着他就想往回走，程久安却死活要留下。

“你等一下……等一下、等我说完好不好，求你了，听我说完……”程久安没再是一如既往的乐观，此时的他可以说是狼狈又绝望。

“现在不给你，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程久安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明面上都看得出来他情况很不好了。

陆听劝不动他就把人拖着往回走，仿佛靠近一步病房大楼就多一分希望。

程久安没那么多力气去挣扎陆听拽他往回走的步伐，他只是卖力得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半罐纸星星。

“我可能来不及折满它了，我可能也见不到你痊愈的那一天了，但是哥哥，你别忘记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我其实还想做你的新娘，可是真的来不及了，”程久安的眼泪从眼眶直直滴落到地上，越来越激烈的病情反应急着陆听，也急疯了程久安。

“别说了，听话，我们先回去，好好治疗，一定会好的，我不许你放弃。”陆听的眼泪也拼了命的往外涌，他真的很想扛起人就往医院里去，可是早已骨瘦如柴的自己，连抱起一个百来斤的小男孩都不行。

“……其实我还上网定制了戒指，可是它还没到，如果我拿不到，哥哥记得去收快递，便宜是便宜了点，但我喜欢哥哥的心是……很、很真的……”程久安的嘴唇发绀，话再说不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猛一垫脚，轻轻滑过陆听的唇后直直跪倒在地上发抖急喘。

陆听真的要疯了，那种生命即逝的恐惧感充斥着心头，他跌跌撞撞跑回大楼，发疯了的找医生护士，到后来失去意识，也不知道程久安得救了没有。

等他再醒来，程久安已经急救完脱离危险了，看着重症病房里吊着呼吸机的程久安，陆听第一次感到如此极致的害怕。

他才十七岁，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这个世界，他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程妈妈说，程久安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呼吸机的这几天就是他最后几天了。

陆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快要离开的人，没想到一瞬之间，一切都变了。

程妈妈把程久安准备好要送给陆听的东西都拿给了他，她说早在过年他做介入治疗程久安跑去病房找他的时候，她就知道程久安对他的感情不一般，可是程久安的病不宜大动情绪，所以就是再不合伦常是事，只要他高兴、他好好的活着，他们做父母的什么都不再去管了。

而现如今变成这样，他们只希望在有限的时光里，程久安能快快乐乐的过完。

程久安在重症病房里躺了好几天才终于转回普通病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程久安的身子却也确确切切的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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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