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谢谨和睡不着,把盛司韶这个睡得正香的人给摇起来,早上六点就回到了大院。
秦尤身上盖着外套,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谢谨和过去把秦尤叫起来,秦尤艰难睁眼,坐起来,清了清嗓子。
谢谨和问:“吴绰金家里人来了没?”
秦尤打着哈欠道:“没有,死活不来,他媳妇儿一直说忙啊之类的话,反正就是不愿意来,他儿子那边就一直打不通,给他打急了还把电话给拉黑了。”
秦尤又道:“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唯一的麻烦就是吴绰金那化成灰的身体,要不你先回去吧,等到了市里,我们再好好搞搞。”
谢谨和点头,随后,他让盛司韶先去车里等着自己,带着秦尤来到了个偏僻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谢谨和双手插兜:“我想去看看我父母案子的卷宗。”
秦尤道:“没问题,你这次回去去找法院填个表,我马上回去就给你从档案库里找出来,到时候你直接来局里就行。”
谢谨和向秦尤道谢,秦尤拍拍他的肩膀说客气了,谢谨和问秦尤要了根烟,秦尤给他递火被谢谨和摆手拒绝,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嘴里空荡荡的,想咬点东西。
秦尤吐出白烟道:“你这次回来申请调去公安厅就是因为你父母的事儿吧?”
谢谨和点头:“嗯。”
秦尤将烟夹在两指之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不接这个案子,按道理说你现在应该还在休假中吧?”
“嗯。”谢谨和把烟从嘴里抽出来,示意秦尤给自己点上火,谢谨和抽了口烟,在不算亮的环境中泛起圆形红光,他吐出白烟,将抽了一口的烟夹在手里,沾了点垃圾桶上早晨的露水,扔到垃圾桶里,“国家更重要。”
秦尤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谢谨和以微笑回应,从秦尤面前走过:“局里见。”
“嗯,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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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在盛司韶盛情邀约下,谢谨和去盛卓越家吃了顿早饭,今天两个人都有的忙,谢谨和要去一趟法院,而盛司韶则是要作为现场证人去趟刑侦大队,接受调查。
盛司韶问阿姨要一个打火机,他把从吴绰金那里带回来的塑料一一摆在茶几上,又让阿姨去倒了盆水放到茶几上。
谢谨和站在盛司韶对面,双手抱在胸前,看他下一步动作。
盛司韶将打火机打开,火焰冒出,他按顺序拿起一个塑料放在火焰上,遇火即燃,冒出方向向上的波浪形黑烟,没过多久,从塑料上开始水盆里滴带着火苗的胶状物。
盛司韶把塑料扔到水盆里,又依次点燃了剩下的几个,无一例外,所出现的现象都和第一个相同。
两人对视一眼,盛司韶看谢谨和满眼疑惑,盛司韶道:“这些塑料应该是吊顶用剩下的边角料,可能是装修公司偷奸耍滑,用这种普通的易燃塑料滥竽充数。”
盛司韶从水盆里捞出来一根塑料,用力掰了两下,啪嗒一声,塑料从中间断开:“按道理说,像这种吊顶一般都是用pvc板或者是石膏板之类的安全材料。”
“所以,吴绰金卧室的天花板被烧穿了,也就不难解释了。”
谢谨和思考着,回想在现场时天花板已经被烧穿了的样子,隐约记起消防队说主要起火点是床或者是窗帘,眉头紧蹙,谢谨和脑海中大概有了想法,但不敢轻易下定论。
谢谨和道:“谢谢了,帮了大忙。”
盛司韶笑着道:“不客气。”
两人道别,谢谨和来到地下车库,开车去了法院,路上,谢谨和一直在想为什么吴绰金身体的中间部分会化为灰烬,但是令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吴绰金会死在仅仅离床一步之遥的地面上。
愁的谢谨和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抬手狠搓两下自己的额头,用劲呼出一口气,缓解自己压抑的感觉。
京安市
京安市公安总局
盛司韶去前台说了自己的来意,恰巧秦尤也刚开车从别墅回来,和盛司韶打了个招呼,跟前台的警察小声说了几句,带着盛司韶进了调解室。
调解室里没人,别的地方像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都被提前占了,这种忙忙碌碌的感觉,也算是刑警大队的一种特色。
无非还是昨天的一些问题,盛司韶没过多久就从会议室出来了,在门口排队等候的还有安梦可,两个人互相点头问好后,盛司韶来到了公安局大厅。
谢谨和刚从法院赶过来,正巧碰上往外出的盛司韶,盛司韶本想着回家补补觉的,看谢谨和来了,补觉的念头就消下去了,说完等着谢谨和办完事儿一起走。
秦尤在忙,谢谨和手上拿着法院开的单子坐在椅子上等候,无所事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安梦可出来的时候眼上挂着泪水,她余光瞥见两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自己的泪水,向两人打招呼,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掏出手机打电话。
谢谨和等安梦可接完电话,递上带着清香的纸巾,安梦可说了声谢谢后,坐在唯一一个空位上,也就是谢谨和旁边。
谢谨和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安梦可手上的纸巾湿透了,就重新再递上一块。
大厅内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声音之大,像是故意跺着脚进来似的,三人被这声音吸引着抬头看去,正巧对上一长得国色天香,烫着大波浪,穿着黑色高跟鞋和墨绿色修身旗袍的潘秀娟的眼睛。
安梦可反应剧烈,刚对上眼的下一秒就浑身一抖,低下头去,长发盖住自己的脸。
潘秀娟勾起红唇冷哼,看到盛司韶后,脸上立马换了副表情,笑着伸出手与盛司韶的手轻轻握住,说道:“辛苦了你盛总,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看表情倒是一点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儿,盛司韶起身,回握:“节哀。”
接着进来的是吴绰金的儿子,吴明轩,今年刚上大学,顶着两个黑眼圈朝盛司韶点头,这也算是打招呼了。
秦尤该问的都问完了,正愁着这母子俩怎么还不来,刚来大厅就见潘秀娟笑嘻嘻地和盛司韶聊天,心里的火一下子钻上来了,他吼道:“潘女士!先不要聊天了行不行?!”
潘秀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脸上划过不耐烦,和盛司韶依依不舍告别,不情不愿地跟着秦尤进了审讯室,吴明轩紧跟其后。
一直在观察全局的谢谨和撇撇嘴,看看把手里的纸搓得往下掉纸屑的安梦可,再想想潘秀娟看不惯安梦可的样子。
八成有事儿。
“哎呀!小可啊!你没事的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谨和向门口望过去,一位穿着平底鞋,大概四十五上下的妇人小跑着蹲在安梦可面前。
安梦可抹泪,小声说着没事儿,安梦可缓了缓,向两人介绍道:“李先生,盛总,这位是我母亲,张妁欣。”
谢谨和微勾唇,点头问好,盛司韶上前安慰张妁欣,张妁欣像是终于找到了个感情的发泄口,诉说着这些年作为单亲妈妈的不容易,又感叹自己闺女命苦,刚找着个好工作又遭遇这种事。
临走时,盛司韶提议自己开车送她们回去,毕竟地处市中心的公安总局周围不好打车。
张妁欣连忙道谢,在自己女儿的搀扶下准备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张妁欣突然停住,说道:“小李先生,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谢谨和无聊扣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笑着正对上张妁欣的眼睛,说道:“哦?是吗?可是我对您没有什么印象了。”
张妁欣笑道:“您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我是超市里的售货员,因为您长得太帅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您几眼。”
谢谨和挑眉,眯起眼睛笑着说了声谢谢,盛司韶与谢谨和道别,带着两个人去了车上。
谢谨和面无表情,看着驶出去的奔驰车,起身开到调解室外,等着秦尤工作完。
半个小时后,潘秀娟带着她儿子从里面出来,点头致意,谢谨和目送两人走远,依在门框上,展示出手里法院开的单子:“接下来忙我的活吧。”
秦尤瘫在椅子上,仰着头,发出哀嚎,随后又跟打激素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接过谢谨和手中的单子,带着谢谨和往外走:“公事公办,我可得先回趟办公室,看看法院那边的电子申请来了没有。”
“没问题。”
从办公室出来走去档案室的路上,秦尤不断和谢谨和吐槽着潘秀娟的难搞:“你问她什么她都不说,一跟她提安梦可,好家伙!那张嘴动的那叫一个快!”
“我觉得,吴绰金和安梦可可能真有点事儿。”秦尤输入密码,进入走廊,“所有人,只要是我问过的,都觉得吴绰金和安梦可有点东西,我觉得这个安梦可得好好关注关注。”
“应该吧。”谢谨和淡淡道。
秦尤弯腰写看管档案室的警察递过来的表格,让谢谨和在这里稍微等一下,秦尤进了档案室。
谢谨和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久,眼睁睁看挂在墙上钟表的分针从五滑到九,又等了好一段时间,秦尤双手空空地从档案室里出来,表情严肃,双手撑在桌子上,和看管档案室的警察说话。
谢谨和走过去,看他凝重的表情,心里也生出些不妙的感觉,谢谨和问:“怎么了?”
秦尤在沉默中道:“卷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