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且谧被他握着的手心烫的有点发潮,她吞咽了下,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上来。
她甚至听到李今缇的声音从一楼传来。
她呼吸有点急促,被祁也圈在狭窄昏暗的拐角,一旦李今缇上来,一定会解释不清的。
“难受要听话吃药啊。”
她声音低的像怕被人发现,听起来很软,“你先放开好不好?”
她动了动手指,被他抓得更紧,他头低下来,声音也是,“为什么要放开?”
徐且谧觉得他被烧糊涂了,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一定听到了李今缇的声音,可此刻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她心跳从来没这么激烈过,声音都有点发抖了,“我…我要去卫生间。”
对,她是为这个上来的。
几秒后,祁也懒懒点了下头,随后退了点距离,她还没等松一口气,就被一股力气带进旁边的房间。
门重新被关上。
李今缇的声音听不到了,但是徐且谧的心跳更快了。
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好像,她僵硬住,也不敢抬头看他。
“……这是哪里?”
半响,没有听到他回答,她缓缓抬眸,被他眼神捉住,心口重重一跳。
“我的卧室。”他回答。
徐且谧沉默了,耳尖越来越红。
“不是去卫生间吗?”祁也帮她打开那扇门。
徐且谧没动。
祁也看着她几秒,低声问,“不想去了吗?”
徐且谧慢吞吞的动了动,等走进去才回过神,整张脸都红了,身体一瞬间很热。
祁也的声音还在身后,“还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
徐且谧咬了咬唇,急忙说了声好,就关上了门。
速度比平常慢吞吞的样子快了点,她听见祁也笑了声,他笑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
她缓了缓跳的发疼的心脏,这才转头。
卫生间很大,比她的卧室都宽敞,能看见他生活过的痕迹,洗手台上放着的黑色电动牙刷,还有玻璃隔开的浴室里,有两瓶用了一点的洗发水,这里也有他的味道,和卧室里是一种,这都太私人了。
她站在马桶前,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都脱不了裤子。
这里都是他的影子,隔着一扇门,真的他就站在外面。
突然,手机震了下,她吓了跳,拿起看。
祁也:【隔音的】
她读懂他的意思,害羞的眼尾都发红了。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听不到】
徐且谧深吸了一口气,脱了裤子,手指紧攥着裤子布料。
几分钟后,她都打算放弃了,听到门外闷闷的隐约说话声。
她顿时不敢动了。
“这么半天不见你人。”宋原找上来,“在这儿躲清净呢?”
“别进来。”
他语气有点冷,宋原愣了下,停在门口。
祁也看了眼那扇门,从床边起身,朝宋原走过去。
宋原挑了下眉,又一副玩笑的样子,“怎么?干什么不正经的了还怕人进来。”
祁也懒得理他。
宋原想起找他的正事,“快走吧,外公都叫你半天了。”
祁也敷衍的嗯了声,宋原倒是没想到他这次答应的怪痛快。
刚转身,就听见后面的祁也说了句,“我走了。”
宋原怪异回头,“你和谁说话?”
祁也跟没听见似的,关了门后,站那低头发消息。
宋原琢磨着,突然笑了,抬手搭上祁也肩膀,神秘低声问:“又上厕所去了吧?”
祁也顿了下,漫不经心瞥他一眼。
“靠!”宋原一咋呼,“你他妈肾不行了吧!?”
“……”
“你看我就说吧,那帮姑娘迟早把你榨干,哥们我不得不佩服你这渣劲儿!”
祁也皱起眉,“滚蛋。”
徐且谧再回到宴席上,这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周笙说:“宋原和阿也领俩小孩一起去他们舅姥爷那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徐且谧点了点头,模样安静又温软。
周笙看这天早黑了,都快过九点,怕她等急也不说,“等他们都出来,咱就一起回去。”
徐且谧弯唇笑了笑,她的电话突然响起。
是蒋钦川打来的,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很快接起。
“把家里小崽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都收拾出来,送到医院。”
他着急地补充,“快点!一定要快。”
“这次,严重吗?”她声音在发抖。
“吐了,吐了两回。”
徐且谧脸都白了,准备回去,再次被周笙拉住,“我送你,附近不好打车。”
周笙看着她的状态,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把小孩交给宋原和阿也了。
很快到家,徐且谧迅速又熟练地收拾出目欢能用到的东西,没想到出来,周笙的车还停在小区门口。
她更感激了,想着以后一定要加倍偿还。
“哪个医院?”
“济合。“徐且谧很真诚地说:“这次真的谢谢你,周笙姐。”
“谢什么。”
到达目的地,周笙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会没事的,去吧。”
徐且谧点头,拿上东西,轻车熟路往里跑。
她开了病房门,看见目欢正低着头,一口口喝着蒋钦川喂的粥,悬着的心终于回落些。
徐目欢看见她来,虚弱的眼睛都亮起来,“姐姐。”
徐且谧喉咙一酸,目欢只有很脆弱身体很难受的时候会这样叫她,叫的很依赖,像是一种对她的求救。
她忍住落泪,走过去,想接过蒋钦川手上的粥,“谢谢你,我来吧。”
“不用。”
徐目欢却不张嘴了。
蒋钦川挑起眉,“不想吃了?”
“你很粗暴。”她瞪着他,模样生动又鲜活,“我要姐姐喂。”
蒋钦川气笑了,“小白眼狼。”
徐目欢哼了声,和他逗着嘴,故意气他。
徐且谧接过来,吹了吹,“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了?”
徐目欢摇了摇头,说话声音没什么力气,“我一点都不难受,你也不要担心我,别听蒋钦川夸张,下次你也不要着急,路上车那么多,你要注意安全啊。”
徐且谧突然低下头,眼泪已经掉下来,她掩饰说去外面接个电话。
整理好情绪后,刚要进去。
蒋钦川出来了,“这段时间你要累点,我必须得回校了,明天再来看她。”
他们学校管理很严格,徐且谧是知道的,她点了点头。
蒋钦川又说,“徐兴和他怎么做爹的?把人送来医院就不管了?什么事能比欢欢命重要?”
他太生气了,在小崽面前他不想说让她糟心的事,但真没见过像徐兴和这样的男人,完全没有责任心。
徐且谧耳朵突然又一阵轰鸣,心脏有一瞬被挤压地喘不上气,她不知道蒋钦川什么时候走的。
徐目欢知道姐姐晚上在这陪她的时候真的很开心,拍着病号床,“姐姐你躺上来,你那样太累了。”
床太小,两个人一定会挤,更何况目欢现在呼吸肯定不通畅。
“我不累。”徐且谧说。
“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徐且谧不想让她伤心,小心翼翼爬上床,侧着身不敢碰到她,“好了,睡吧。”
“你那么瘦,不会有什么的。”徐目欢黏过来,“姐姐你抱抱我吧。”
徐且谧什么都依她,半个小时后,目欢睡着了。
徐且谧下床去了走廊,她坐在椅子上出神。
“徐且谧,是你吗?”
她诧异抬眸,看着眼前的男生,带着框架眼镜,穿着白大褂,胸牌上的名字写着段序舟。
男生看她想不起来的神情,也不觉尴尬,“我们在解刨课上见过两次,你忘了吗?”
“……学长。”
她记起了,他是段应平教授的儿子,在读大五。
“我在这儿实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谢谢学长。”
段序舟让她不用客气,拿出手机递过去,“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她点点头,打开微信。
祁也的头像突然出现在聊天页面最顶端,在她没有置顶的情况下,她很难稳住心神地看了眼旁边,深吸了下气,看似若无其事点开添加联系人。
段序舟在她旁边坐下,和她聊起来,“里面是你弟弟吗?”
徐且谧心不在焉,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那是我妹妹。”
“……不好意思。”
“没关系。”徐且谧小声说:“她短头发,很多人都会认错。”
段序舟笑说:“我还以为小女孩都喜欢漂亮长发呢。”
徐且谧顿了下,不愿意多说。
安静几秒。
“对了,我看见你给我爸发的邮件,想加入实验室?”
徐且谧嗯了声。
“大一绩点很重要,这时候进实验室会很累的,搞不好两头丢,其实大二再进也不迟。”
她只是很想快速成长起来,多苦多累她都不怕,她就怕来不及,如果来不及,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段序舟:“我爸在家夸过你好多次,说你有天赋又很努力,每次做的都是所有学生里最好的。”
徐且谧无措地摇头,“没段教授说的那么好。”
段序舟觉得她在谦虚,其实她只是习惯否定自己。
“你应该有个医学梦吧?我感觉你挺热爱。”
热爱吗?徐且谧觉得她好像也没有,行医救人这四个字太伟大了,她没什么本事,自己都救不了。
她只是……
“想守护一个人。”
徐且谧眼神发顿地看向病房,细看又很执着。
段序舟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徐且谧回过神,转头看向他,“我知道段教授的实验室不随便收人,我会保证课业,也不给学长学姐添麻烦,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
段序舟愣了下,这时候突然有医生叫他去换药。
他着急走,留下句,“我爸可能回你邮件了,到时候我可以带你。”
“好,谢谢。”
夜里十一点的医院,明明也不冷,她浑身打了哆嗦,在椅子上蜷起来,拿过手机。
他的消息是21:15分发来的,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她点进去。
什么都没有了……
他撤回了。
她有点后悔当时没有点开看,脑海里努力回想着他发过来的究竟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犹豫着问他还是不问,她手在打字框删删改改。
都这个点了,他应该睡了吧?她还在想着,他的消息就那么突然进来。
【打这么久?】
徐且谧心跳骤然跳动,这样的感觉除了祁也谁也不能带给她,就像麻木的躯体总是渴望感受到些什么,就算是很短暂的抽离,她也愿意。
所以她任由自己的呼吸变得紊乱急促,匆匆跑到昏暗的楼梯间,站到开了条缝隙的窗前。
深秋的夜风吹进来,可身体还是很热,越吹越热。
她回他的消息时指尖软的都不听使唤。
【你发烧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几秒后。
他回,【有听你话。】
徐且谧咽了下嗓,【什么?】
【吃药】
她忽略那些生理反应,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还是问了,【你…撤回了什么】
这次他没有很快回,徐且谧抿了下唇,情绪被他影响着。
几分钟后。
祁也发过来:【没有】
徐且谧垂下眼睫,有点失落,【这样啊】
他没有再回。
等徐且谧慢吞吞反应过来,浑身已经被风吹的有点僵,她回到病房,无声躺在陪护床边。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以为垃圾消息推送,随便点开。
祁也:【我和她没关系。】
徐且谧觉得真的败给他,他总是能随随便便操纵她的心,就像是他的下一条,让她之前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以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