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岸 第8章 八枝玉兰

我们明天还能见到吗？

岑绵明白他不是在说，我们一起吃早饭吗诸如此类。

她没有回答，揣着这个问题睡得并不安稳。

她走了个梦，梦中出现一片死海，只有这片海，周边没有任何景物。

阳光下波光粼粼，如蓝碧玺般的海水清透见底，海面平静，有小小一个黑点，近些看才能看出是个女生躺在水面上，闭眼在休憩。

岑绵看不清女生的样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想再走近看看，于是乎梦中画面层层递进。

可就要看清时，梦结束了。

岑绵眼神虚无的目视天花板，晨间天光微微展露。

起来收拾一番，从外衣兜里找到言维叶的房卡匆忙离开。

她先敲了几下门，紧接着刷房卡打开门。

言维叶洗完澡出来，岑绵撞进怀里抱住他。

“见面啦。”

“现在才六点半，你其实可以睡饱了再来告诉我。”言维叶慢慢拂过她的背。

任她愿意抱多长时间都可以。

怀里姑娘摇头：“自然醒的。”

她觉得人一生总要义无反顾去爱一次，不要求有结果。

“那现在你想再睡会还是去吃早餐。”

言维叶浴袍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领口之间裸露出温暖的肌肤，岑绵面颊就贴在那里，无意识的触碰其实是在上下惹火。

岑绵现在特别清醒说要去吃饭。

仰起好看的小脸看他。

这时候反应过来自己贴在人家胸膛上蹭来蹭去，她立马从言维叶怀里窜出来，羞惗到脸红。

言维叶莞尔，知道这姑娘面皮薄，没再逗。

“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虽然是套房，到底还是不如他顶层那间，这里只有一间卧室，联通客厅没门，岑绵大脑短路愣在那，直到言维叶在解腰带她才回神，毛毛躁躁跑到门口，“我回房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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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吃饭与之前就不同了，岑绵不需要焦虑菜品是否能让言维叶满意，现在这样她很放松。

言维叶说这里的味道她可能会喜欢。

岑绵尝了一勺南瓜奶油汤，真的很不错。

“这里的摆盘很适合拍照发ig。”

汤的表面用淡奶油点出小花边，中间一片迷迭香，是很小清新的风格。

因为起得早他们又充足时间聊天。

言维叶说，他昨天无意听见她有元旦旅行的计划。

“是这样，但是雨静出事了，我们肯定不会去啦。”说着说着，想起来元旦不回家是要和伴侣一起过的。

他们现在是吗？

岑绵反问言维叶：“你跨年怎么过呢？”

“吃饭见朋友，跨年夜要回家，很普通。”他搅着咖啡，语气寡淡，“今年应该是跟你一起的，岑绵。”

说到这里，就连叫她名字听起来都是缱绻的。

“但是你这短时间还是多陪陪室友，找些事儿帮她分神。”

“我也是这样想的。”岑绵心里暖暖的，“那你还会给我留出时间么，我们可以一起过元旦！”

她没有贪心到想要和他一起送走2011年最后一天。

“岑绵，我所有时间都是你的。”言维叶是这样说的。

这话听得岑绵心尖到掌心都麻酥酥的。

他们给方雨静带了早饭，路上她想起昨天言维叶又换了车，唯独没见到被撞那辆。

“你的车修好了么。”

言维叶说很早就修好了，只是蹭个漆的事。

“怎么不开了呢？”岑绵又问。

他说，因为想送你回学校。

学校。

临走时方雨静想要还房费，言维叶没收。

她说那就请客吧。

言维叶浅笑：“岑绵已经请过很多次了。”

方雨静看看岑绵，“那我请岑绵吧，为了陪我宿舍都回不去了。”

“不用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客气什么，朋友不就得互相帮助。”

岑绵正要下车，言维叶牵住了她手腕。

方雨静也看出他俩之间难以言喻的关系，自己先回去。

“不给我点奖励？”言维叶挑起眉尾。

岑绵恍然明白，耳垂不由红起来倾身碰到言维叶唇瓣，浅尝辄止。

亲完转头就跑，跑出几步回过身，透过挡风玻璃挥起双臂告别。

微风吹起她鬓角发丝，阳光照进瞳眸铸进金粉。

“下次见。”

再见面是十二月。

图书馆还有学院自习室这段时间人越来越多。

岑绵每次都早早预约号座位，今天也不例外。

当她走进图书馆的自习区域，果不其然，座无虚席。

或坐或站或蹲，大家挤在一起。

岑绵找到自己的位置，掏出□□、真题、错题本生词本等等开始复习。

她本来学习时是很专注的，不会受旁边干扰，可今天旁边坐着一对情侣。

有时候他们打闹会碰掉桌上的书，有时候又会动来动去往旁边挤。

岑绵实在受不了，给他们写了张小纸条，问题有解决，但不多。

没一会人家情到浓时，又开始躁动。

岑绵坚持学了一小时收拾东西走了，刚出门就接到了言维叶电话。

心情一下子没那么烦躁了

“在忙？”

“现在不忙了。”岑绵步子轻快地跳下台阶。

“小学霸想不想出来放松一下？”

岑绵说好呀。

孙妍见她风风火火回来，包随手一扔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最后单单只是涂了奶茶色系的口红。

“你这么着急干嘛，约会啊？”

见岑绵不说话，孙妍急了：“你真跟那个男人谈恋爱啦？”

他们这样算恋爱吗？岑绵自己都不明白。

她没直接回答，却说：“我们不会太久的，而且不是有个说法，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嘛，你就当我想在离开校园前谈一次恋爱嘛。”

岑绵问言维叶到哪了。

明明说马上到，现在也没见他联系自己。

言维叶让她看楼下。

岑绵跑到阳台，他就站在楼下。

跳起来踩在围栏台阶上向他挥手。

“我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嘛？！”她就是开个玩笑。

言维叶随即走过来张开双臂，配合她。

听筒传出他的声音。

“你可以把我当做台阶，在我这里永远不会让你踏空。”

孙妍看着岑绵轻快的背影，摇摇头。

“车停在外面了么？”岑绵走来。

言维叶顺势牵上她的手，捏几下指腹随即分开。

落日余晖，枝丫错落，年轻的学生边走边闹，这里有对情侣在体验校园恋。

言维叶知道岑绵快考试了，所以最近没带她出来。

不管她又怕太累，这姑娘挺聪明，还特爱努力，爱学。

言维叶是考过的人，知道难度，对于岑绵来说不难。

吃饭间岑绵突然说起图书馆一幕。

边说边叹气：“现在的小情侣真是目中无人，公共场所还是学习的地方，牵个手吧也能理解，搂搂抱抱打打闹闹有更好的选择呀。”

说人家是小情侣，自己一副很老成的样子。

言维叶看着她这样，被可爱到心尖一颤。

“愿意去我那么。”他问，“你可以随便学到几点，没人打扰你。”

岑绵不由自主想到图书馆情侣间暧昧的动作，和言维叶住一起真的不会被打扰？

她怎么想就怎么问：“真的么？”

言维叶笑了，他知道岑绵在想什么。

倾身过来，岑绵感受到他的鼻息，下意识闭眼，额头被印上一片柔软。

他说，只要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做。

岑绵脸就像小时候果子局里喝了蜜的磨盘柿子似的，羞惗到狂喝水。

嘴里囫囵说：“我考虑考虑吧。”

“欸，任凭差遣。”言维叶继续逗她。

岑绵倒过来笑盈盈地走：“既然如此，那这位言师傅带我去牛街的小吃街吧，惦记着那的烤串和年糕呢。”

这地方言维叶是真不熟，小吃吃过，但都是朋友去买了带给他，他原本是不喜欢去这种地方的。但小姑娘愿意来，他恭敬不如从命，按着指挥将人送到地方。

小吃唯一不好就是不能堂食。

外边天冷，他让岑绵到车上吃，她怕弄脏车，不肯去，选了个路灯可以照到的地方吃。

岑绵买了不少，手里都有点拿不了了影响她发挥，只能拜托言维叶帮她提着。

“哎呀，这家的串我好久没吃了。”岑绵从纸筒里拎出一串递给他，“尝尝？食品卫生应该还可以。”

言维叶欣然接过陪她一块站在路边吃东西，因为她有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岑绵看他吃，心里还有点没底，试探着问他：“吃得惯么？”

这几天北京降温，夜晚还起了风，岑绵的发丝被风吹得翻飞，鼻头冻得发红，说话之前吸了两下鼻子。

看得言维叶心疼，再站下去这小孩今晚指定要发烧。

他说还不错，但是……他没继续说，把吃完的竹签扔了便牵起岑绵手带她回车里，边走边用手揉搓着帮她回温。

车里空调温度被言维叶调很高，暖风阵阵扑面。

他跟她说。：“岑绵，你觉得我差这点车钱么。”

岑绵定定看着他，可能是被冻到了，黑眸润泽，这幅样子令人控制不住想要亲吻。言维叶用手指蹭了蹭她的眼尾，然后捏了一下脸颊，岑绵感受到一丝丝疼，轻哼了一声。

听到言维叶说：“小姑娘能不能多爱护下自己的身体？这是惩罚，让你长记性。”

岑绵感觉脸倏然变得滚烫，匆匆撇开目光，低下头嚼着裹满粉霜的年糕，食不知味。

“等下还想去哪？”言维叶问她。

岑绵思忖片刻，摇摇头说没什么了，感慨：“要是哈利波特在下半年上映就好了，他们现在就可以一起看了。”

“最后一部吗？”言维叶启动了车。

岑绵说就是那部，怪自己那段时间忙昏了头，错过了完结作。

等她懊悔完，发现车已经开出去了，她问要去哪，言维叶告诉她，看哈利波特。

岑绵单纯的以为北京现在还有电影院延长了放映周期，其实不是。言维叶带她进了某条胡同，通过人脸识别后推开那扇不惹眼的黑门，仿若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这里原本是四合院，但被特地设计过，院落中心的玻璃环绕着戏台，岑绵跟在言维叶身后，沿玻璃分隔出来的游廊往里间走，游廊与旁侧屋室相连，这些房间没有门，应该是用来观戏的。里间左右分布的玻璃屋里摆着棋牌桌。家具陈设无意不把“奇珍异宝、雕栏画栋”体现到淋漓尽致，至此岑绵知道这又是公子哥们玩乐的地方。

走到这里这才有个人从屋里出来，“燕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瞟到言维叶身后的岑绵，伸出戴着扳指的手，“姑娘怎么称呼？”

岑绵觉得这人打招呼真是怪，一般都是先说自己大名再跟着握手，他倒是反过来了。

“我叫岑绵。”她大大方方和他握了手。

对方“噢”了声，淡淡道：“高槐斯。”

高槐斯回头朝言维叶方向问了一嘴：“来这带岑妹妹玩什么，麻将，扑克还是……”

“看电影。”

高槐斯可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顿了一下，转而又变回笑脸盈盈：“让我猜猜。”

前一秒装作在思考，下一秒突然凑到岑绵面前，“你也是哈迷？”

“所以……你这里有最新那部碟片？”岑绵眼底闪烁出激动。

高槐斯拉着懒散长调，说当然有。

因为是私人影院，这里的装潢都经过精挑细选，他们身下的沙发是舒适的天鹅绒沙发，岑绵靠在言维叶肩上，看接骨木魔杖回到哈利手里，伏地魔化为灰烬，出现新的曙光。

“我要是也能写出这样的剧本就好了。”为了舒服，她的脸往上蹭了蹭，殊不知这个动作在言维叶那里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低眉，看电影的光影在岑绵脸上平添几分旖旎。恰巧岑绵抬起眸，和他不期而遇。

此刻言维叶眼里弥漫开深情，吻了她的眉眼，温声耳语：“今晚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