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怨 第35章 第三十四话：团结

船在不久后靠岸了，扶我们下船后，船员就伸下了船槁把船缓缓地推出了码头。他们是特意送我们回来的。

因为援助两座城市耗费了大量的资源，船队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计划。既然现在解除了西边的武装，正好可以利用工业区和城市间的绿带进行种植生产。现在船上不管是药材粮食还是家禽家畜都需要大量育种，好在虽然工业区内大多厂家利用了环保的循环系统，所以虽然无人管理的厂房爆炸污染了一些土地，在河流上游倒是没有检测到有害物质。除了农业生产，工业园有不少金属废料，一艘船能储存的物资不够他们远渡重洋到达北美，他们正好趁着这些资源尽快打造第二艘粮船。

而麦克思选择留在了圣利莫，当晚他就没跟我们一起去船队的营地过夜，连夜在他们的营地里照顾伤者。他那位朋友说，尽管使用了军队的威慑力在很多方面看起来并不人道，但Commander在当地人心里的地位却依旧无比崇高，毕竟那是当年给了他们生命与秩序的人。如果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来主持局面，任意一个原本的干部继承统治就会恢复原本的**光景。而各个干部这段时间里培植的势力能力不同，甚至会出现内部人各种混乱甚至自相残杀的局面。

麦克思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推上了继承者的位置，尽管那边的市民口中对麦可思褒贬不一。我接触的人中有认为麦可思在我们这边受到了民主教育，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改观。也有认为丽影的模式并不适合圣利莫，和中国人的团结不同，圣利莫是欧美裔聚居区，曾经习惯了民主的欧美人什么决策都要争辩上好一阵子，但那时物资丰足不用考虑效率，现在毫无生产可言，民主不仅可能会让他们成为一团乱，而且会因此而没法做出生产的决策。当然不少人依旧保持着阴谋论，参谋长给他们灌输的麦克思是船队培植的卧底的概念依然在他们脑中。

为此我心中不免担忧麦克思的安全。但麦克思却坚持要留下来，他弟弟的身体也被折磨得相当虚弱，不可能在现在的环境里跟我们走上这么多路。那儿也本就是他的家乡，既然他坚持那我们也没有再劝他的立场。

就这样回途的路就只有冷冷清清的两人，码头还有些留守看护母船的人，我将待船最后检查完毕后就试航到工业港的口信带给了他们，然后和昊两人出了码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码头前的大道上没有了船队摆的摊，气氛变得格外冷清，就连本地人的摊档今天也没有出摊。

进了城后，今天的街上倒是多了不少人，只是和之前热闹的气氛不一样，虽然不少人在街上的模样像是随意的晃荡，但不像以前那样互相关心搭话。似乎像是回到了以前千万人口大都市时大家互不关心彼此的繁忙街道。

“老李！老李！” 终于在城里见到了熟人，老李这会儿正坐在小宁河的埠头上用树枝做的小鱼杆钓鱼。

“你今天不去博物馆工作吗？”

“干啥子活？造纸的材料都用完咯，罗大婶说够用了就没再做。这两天正值选举，政府成立后可能要从按人分配改为按工分配，所以这两天都没人工作。忙活了一整年，正好放假休息两天。”

“可工场也就罢了，地里的菜一样要长一样要老，没人上工西门太太不是又要抱怨了？”

“勒个倒不用操心，船队交易给我们的那一批种子，都是大陆经过优良育种的好种子，比我们那些胡乱找来的好得多咯。所以前两天老太为了腾地方刚割了一大批粮。农活这种事也是有忙有闲，不差这么一两天。对了，你们不在家，你们那份应该有人送到你们家门口了吧。”

“那听起来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大家气氛好像不大昊的样子？”昊正这么说着，原本虽然说不上熟悉但见面总会打上一个招呼的邻居大婶正巧从沿河的街道上走过，她分明见到我了但故意避开我的视线，做出一副没有注意到我的意思。

“现在的环境不像以前，以前上百万人谁也不用关心别人，但现在城里人和人之间不说认识，也是照面能熟悉的气氛。这样的情况下支持不同的人自然就会造成分裂，之前都觉得大家无疑都会支持张道长所以没担心，但现在也有人开始支持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就是那个和西门太太对应在东边利用丽影机场停机坪开垦的农业队领导人？虽然和她算不上熟识但也打过交道，也算是在城中有些威望的元老。

“道长虽然也支持改革成按劳分配，但他要求先保障每个人的基本生活。在基本物资分配后多余的部分再按劳进行分配。上官太太则坚持完全按劳分配，以人头为份额建立股份制专业生产队后，再将队内产品以个人财产在全城之间按货币流通。张道长太善良了，善良到搞不清现在我们为什么要花钱花时间搞这些，建立制度不就是为了防止违反道义和懒惰吗？如果搞了制度还让那些人活得滋润，他们躺家里就更理所当然了？”

“所以你改主意投票给上官太太了？”

“当然不投，你不晓得上官太太有多凶噻？要是让她来管我们，我们还能消停咯？”

“但你不是支持她的政纲吗？”

“说老实的，我也有点纠结噻。对咯，今天下午在博物馆广场有竞选辩论，你们要是也纠结不定可以一起去那边看看。”

“竞选辩论？”

“嗯，就是每次竞选前公共电视台会做的那种，现在没有媒体，但道长还是坚持要做，好让所有人都能了解竞选人的政纲。唉，道长这么善良，总有一天要把领导的位置让出来。这世界太高尚的人永远坐不上权力的位置。唉，文明回来了，我们也要跟着回到被有权力欲的人给统治的日子了噻。”

老李的鱼这时候正好上钩了，为了不打扰他，我们便和他告辞上路。

“这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下张道长？本来以为去帮船队没这么快回来，现在正好还赶得上投票，我们得把票投给张道长吧？”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要投给张道长而不考虑上官太太？”

诶？

“这可是选领导者，不是选朋友，不是你跟谁熟悉就选谁。如果是利用熟人或是个人魅力而不是能力与行政纲领来进行选举，那和贿选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张道长这段时间没有利用明文的规则都把城市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吧？

“说回来，你对张道长又了解多少？你只知道大灾难后他作为医者救了不少人因此而获得了声望。你知道大灾难前他是做什么的吗？真实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吗？”

昊说的没有错，真要仔细分析我对道长的了解程度的话，还真是只有他说的这些。

“那我们去博物馆广场看辩论吧。”

“在那之前得先回家把这块肉先腌了，今天这么热，没多久就会坏的。”

我们离开的时候，正逢船队给圣利莫的居民送物资。阿吉便顺手送了一块猪肉给我们，好在在海边最不缺的就是盐，所以尽管没有冰箱，储存肉只要用古代腌制的方法就不是一件难事。虽然口感风味会有差别，但咸肉只要做得好也是另一番风味。

老李口中前两天的最后一次分配物果然已经放在我家门口了。但显然放在这里被不少人翻动过，包菜只剩了几张烂菜叶，土豆只剩了两三个拇指大小的，稻米更是没有，只有散在地上没法拾取的零头。不过还好，船队给的食物够我吃两天，可以不用像别人那样依靠这些剩菜过日子。

更麻烦的倒是打开门后，家里也乱成一团，显然是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好在这年头原本最值钱的黄金首饰都不值钱，反倒是以前最不值钱的食物最为值钱，翻开放吃的柜子一看，里面果然空了。

“之前罗大婶不是送了你一把锁吗？怎么没有用？”

“这门也装不了，而且一直以来不都没出现过偷盗之类的事吗？”

“现在不就出现了吗？家里之前的工具箱还在吗？你要是再不装，东西就出门一次少一次了。”

我照着昊教我的方式腌肉，他趁着这空档帮我装锁。因为我家出了这种事，他装完锁后也要先回家看看有没有被偷。然后再来与我汇合。

腌肉的方法并不难，只是因为出现了偷盗的事后我不敢再晾在明处，只好挂在了二楼的房间窗前晒干。这位置正好晾完后顺势躺在床上休息。不过，不知道是太阳炙烤下的肉太香，还是今早在船上睡太久。拥有奇怪睡眠症的我这会儿却起不了困意。不过这床，这场景和刚刚梦里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照着梦里的路线下了楼，这会儿正站在餐厅里。而回过神来就更忍不住想起梦境里那些可怕的画面，恐惧也随之上身。

好巧不巧这时有人敲响了门，把我吓了一大跳。

“渊渊！刚刚一晃神给你把门锁上了。”

诶？门怎么会锁上？不是没电的时候应该锁不上的吗？我赶紧试着从里面拉门把手，只是虽然能按下把手，门却打不开。这时门的面板上开始慢慢地映出了几个红字：【不要出门】

“切断电子管家自动控制，进入人工控制模式。”我想起了梦里的这句话，于是赶紧喊了出来。但并没有像梦里那样得到电子管家的回应，我于是又一遍遍地跟着喊，一次比一次大声。

正在我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变得越来越慌张的时候，昊从一旁之前袭击者打破的那块窗户里探进头来说：“喂！你在干嘛？把钥匙递给我，刚刚给你的那把钥匙。”

对了，门打不开不过是因为刚刚昊在门外给我装了把锁罢了，并不像刚刚梦里那样是因为家里电子门禁失控的关系。松了口气的我赶紧从口袋里摸钥匙给昊，打开门后昊把一个箩筐搬了进来。

“门口分的蔬菜虽然被人拿走了一些，但藏在家里的菜粮都在，我拿来给你应该可以撑过这两天了。”

“家里没人进去过吗？”

“没有，罗大婶给我的锁早装上了，虽然人心贪婪，但大多数人还是被道德束缚得胆小，你屋子是因为太好进了，一旦上了锁门变得难打开，大多数人还是会作罢吧？”

“肉已经腌好了，你拿些去吧。”

“不用了，就留在这儿吃吧。反正我大多数时候也在这里做饭和你一起吃，很少在自家开火。”也的确是这样，我不怎么会做饭，就连生火都不大熟练，这段时间大多是靠别人煮给我吃。

“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先给你做饭？”

“不用了吧，郑夫人不是给了我们包子和饼吗？先吃那些就够了。现在大概几点了？不是说好要去看政见辩论的吗？”

“你确定要去吗？”

“当然了，不是说先了解每个人的政见吗？”

“但每到选举都是最混乱的时候，现在不像以前的文明社会，人本来就因为生存没有安全感所以性情大变，现在还没有可以管理秩序的警察，现场说不定会很危险。”

“但这种大会不就是为了把见解说给人听的吗？如果大家都不去这种辩论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大家都去，我们为什么又要害怕去？”

昊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无法再劝我，于是只好点头答应。出门后他提醒我挂上锁，那是把中古时期的挂锁，虽然并不牢固，但至少能成为一道防线。

街上的人比刚刚更多了，不过和上午的闲逛不一样，这会儿大家似乎都有同一个方向。

待到广场上的时候那儿已经站满了人，为了给人让出视线前排的人自觉地坐在了地上。不过尽管这样，因为没有扩声器，所以在后面只能看到他们的轮廓和一些模糊的声音。好在没多久后，就有人作为传声筒在中间的位置转述两人的话。

第一个阶段的一般辩论已经结束了。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互相提问环节。

“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生产出更多的物资，提高劳动效率。发展自由经济是我们必经的阶段，也只有自由经济是提高效率的最好手段。两位提出的集中制使得很多人懒惰，消极生产。请问两位，建立政府后将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有效地提高我们的生产效率？”

“我提出的基础保障制度并不是否定自由经济。而是在保障每个人的生活基础上，将富余资料再进行市场分配。我们始终是人，大灾难后的共享经济也证明了我们能遵守保持人该有的人性。初期我们生产的物资可能仅共平均分配保障每个人的生活，可以流通进入市场的不多，但只要生产发展，我相信可以在人生存的基础保障前提下，实现有效的市场经济，促进生产。”

第三位竞选人是之前夜晚要抢邻居女孩的人，据说因为他在农业队生产出了不少力，所以也建立了不少威望。那晚我也已经见识，他带了不少小弟。转述者开始转述他的回答。

“让大家富起来就要生产，现在大家的生产效率不高就是因为没有棒子在身后鞭策，只要大家听我的命令，都好好地工作，很快我们就有能过上文明社会的基础。我们华人就是散漫，刚开始过不下去的时候还好，现在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了就成了一团散沙。对华人来说，什么民主什么人权都是没用的。先用政府让大家团结起来，大家一口气拼生产拼经济，等大家都吃饱饭了再谈什么市场什么自由也不迟。”中途转述的人说到这里表情阴沉了下来，“都是什么狗屁鬼话，不想转了。”

她说完这些话后，不少人窃笑起来。直到主持人请第二位候选人提问大家才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