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千载 第117章 恶魔沼泽

迪勒亚斯说，据最新的情报，血族探子排查出了一处地方，非常可能是恶魔现在寄身的位置。

那是一片沼泽地，距离伊纱塔丽的国家不远，距离此次涉事各国都不远，那群非人的家伙们倒是很擅长选择落脚之地。

“就算你们现在去将那片沼泽团团包围，我想那些非人之物也能轻松逃脱吧。”

“是。”迪勒亚斯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所以，这不是急着来寻小公主你吗？”

“怎么，伯爵是希望我一个人去包抄沼泽地？”

“我是希望你能直接深入沼泽内部，最好能见到恶魔头子。”

伊纱塔丽瞥向他，“你确定？”

“嗯，我觉得，或许恶魔头子会很想要见到你。你一旦进入他们的领域，说不定会有小恶魔直接迎你去见它们老大。”

伊纱塔丽站住脚，回望向身侧的男子，“所以，你打算叫我一个人去？你不准备和我一起？”

“小公主，如果我出现了，它们就不会现身了。”迪勒亚斯有些抱歉的说着，“你……是害怕了吗？”

“不至于。”她扭过头，看向了正前方高挂着的明月。

“也是，现在的你，又会对无形之物存多少畏惧呢。”

迪勒亚斯耸了耸肩，“虽然相信你的本事，但我还是会确保你的安全。你只要踏进恶魔沼泽，我就会派人将那片地域团团围住，就算它们逃脱了，我也定护得你周全。”

伊纱塔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今夜有些匆忙，我们先不行动，待到明天日落之时，我送你去那里。”

迪勒亚斯带她回了血族城堡，还安顿她住在先前居住过的屋子，里面的陈设又有了些许改动，变成了伊纱塔丽素日习惯了的摆放。

伊纱塔丽看着，道：“费心了，伯爵。”

迪勒亚斯靠在门边，随手变出了酒瓶和酒杯，“要不要一起喝两杯红酒？”

“也行。”

靠着窗边，月光倾斜，他们二人坐在小桌旁，一人面前一只酒杯，杯中盛着鲜红的液体，如血般明艳。

“你是不是喝不太惯红酒。”迪勒亚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摇晃着酒杯，半晌都没有尝一口。

“没什么心情。”伊纱塔丽将杯子放回桌面。

“那我们来聊一聊能让你提起兴趣的话题吧。”

“还是有关恶魔的？”

“有关你的竹马哥哥。”迪勒亚斯双手撑在桌面上，抵着自己的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睛就那么望着对面的姑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回到你身边的方式，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你真的放心将这个人留在你的家中？万一此次你再回去之时，他把你们王室的人杀了，你该怎么办？先给家人哭丧，然后再杀掉他复仇？”

“他杀不了那些人的。”伊纱塔丽侧着脸向窗外看，这个角度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密密种植的白色蔷薇。夜风吹过，花瓣翻飞。

“那么笃定？是因为信得过他的人品，还是因为信得过你们之间的感情？”

“是因为他身上存放着属于我的魔力源。”

她这么一说，迪勒亚斯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虽然魔力源被换给了莱洛，但属于伊纱塔丽的东西，本质上是不会变的。

伊纱塔丽想要守护的家人和臣民，莱洛若是使用来源于她的力量对其动手，想必会遭到反噬。

原来如此……迪勒亚斯看向对面处于发呆状态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小公主算得很尽啊……

“不喜欢就不要喝了。”迪勒亚斯收走了她面前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早点休息，下次我给你准备点甜甜的东西。”

迪勒亚斯撤出了房间，给她带上了屋门。

伊纱塔丽确实有些累了，她连日来神思疲倦，也不得好眠。

每每合上眼睛，都还能看到那些死去的臣民，他们在火海血影之中纷纷扭头看着自己，而她一路从他们身边走过，最后在自己的家门前看到了欧蒂雅。

次次到这时候，她就会猛地惊醒，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太阳穴突突跳着，害她头疼欲裂。

也是在近日，她的情绪越发暴躁，时常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偶尔更是会有声音在脑海中突兀响起，撺掇着她去杀尽邻国人。

她的复仇到了今天的地步，始作俑者都得到了惩治和报应，她已然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也并没有打算对谁赶尽杀绝，但是……

她心中有一个声音不住地给她洗脑，就像是要将她逼成一个纯粹的杀人魔。

她能意识到不对劲，所以她在压制越发暴戾的念头，可她就快要做不到了……

她真的怀疑，自己是否被恶魔上身了，那群家伙在暗中给自己下了某种心理暗示，借此控制自己的行动。

所以她这次动身前来帮助迪勒亚斯，也是为了解自己心中的困惑。

要是能找到恶魔的行径，把他们干掉，这才算是真正报了之前的仇。

翌日，伊纱塔丽早早起床，她一夜没睡上几个小时，乱七八糟的梦境彻底扰乱了她的心。

迪勒亚斯来请她出去用早饭时，才一敲门，她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休息的好吗？”

“不太行。”

迪勒亚斯走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黑眼圈，幽幽叹息一声。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年纪不明，都长着妖艳的脸孔，和迪勒亚斯给人的感觉很像。

“尼古拉，费尔顿，摩拉。”迪勒亚斯依次介绍着这几个人，“他们是我们氏族之中年轻有为者，这次被我从棺材里叫出来，帮忙一起对抗恶魔。”

“又是从棺材里叫出来的？”伊纱塔丽看了看三个面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模样的吸血鬼，“你们族中年轻有为的人，也都成日在棺材里睡觉啊？”

“他们爱偷懒，年轻人嘛。”迪勒亚斯笑了笑，“我可不一样，我是有正事的，我不爱睡觉。”

“哦……”伊纱塔丽应了一声，坐到了三个血族对面。

迪勒亚斯与她同侧而坐，传唤了仆人上菜。

伊纱塔丽面前的菜式与其他几人完全不同，那几人吃的红乎乎的东西，迪勒亚斯怕她看了倒胃口，所以一早吩咐人准备了人族的菜式给她。

伊纱塔丽能领会到他的好意，朝他微微点头致意。

“伊纱塔丽公主，终于见到你本尊了。”坐在对面最左侧的尼古拉开口，“迪勒亚斯把我们叫出来的这几日，可没少在我们面前提起你啊。”

“是啊，他说你强大到出人意料，是能帮助我们对抗恶魔的人。”费尔顿淡淡看着对面的姑娘，“不过，公主太过于年轻，有些令人难以依靠呢。”

迪勒亚斯瞪了他一眼，“闭嘴吧。”

“没事，他说得对，比起你们，我确实太过于年轻了，他觉得我不值得被信任，那也是情理之中。”伊纱塔丽慢慢进食，丝毫不介意对面中间那位对自己审视的目光。

摩拉笑着圆场，“不过，我们沉睡之际，你与血族之间发生的那段插曲，我们也是听说了的。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实力，血族是认可的。”

“哦，原来人族眼中惨烈的一场战事，在血族眼中就仅是一段插曲啊。”

迪勒亚斯脸色一变，他使眼色叫他们几个速速闭嘴，侧头去打量伊纱塔丽的脸色。

好在，她的情绪还没有被刺激到快要失控的地步。

“你不必紧张，我在克制。”伊纱塔丽头也没抬，“不过看你这反应，你也察觉到我身上的异样了，对吧？那么伯爵，你能否告诉我，我的变化是不是真的和恶魔有关呢？”

迪勒亚斯：“大有可能。”

“是吗……”伊纱塔丽手中的刀叉一顿，“如此说来，我们之间更需要好好合作了。”

迪勒亚斯点头。

日落时分，伊纱塔丽动身去了恶魔沼泽。迪勒亚斯带着他手下的三个人，一直送她到了沼泽地边缘。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两日之内你若是没能回来，我们会立刻包围这片地域，与它们殊死一搏。但你若平安回来了，此后的事情，我们需要合谋再议。”

迪勒亚斯嘱咐着她，顺便把一支血族的信号弹塞给了她。

“真有十分紧急的事情，用这个召唤我，我会立即赶到你身边，无论你身在何处。”

伊纱塔丽点头，收起信号弹，迈步踏入恶魔之地。

“小公主，万事小心啊！”迪勒亚斯有些紧张，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莫名觉得有些担忧，就仿佛预知到她此行必定不顺一样。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预知到这样的未来。

伊纱塔丽已经不见踪影了，迪勒亚斯在沼泽边缘来回踱步，时不时轻声叹上一口气。

那三位血族看见他这模样都觉得新奇，不由想打趣他两句。

“你不是在我们面前好一顿吹捧她的实力吗，如今这是在担心什么？”尼古拉笑道。

“她毕竟从未与恶魔打过交道，我担心她应付不来，反倒被它们蛊惑了心智。”迪勒亚斯道。

“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十分不好的气息，就像是刚从地狱之中爬上来的人，浑身沾满血气，叫人看了遍体生寒。”费尔顿幽幽道。

“这样的人，心中不知攒了多少的怨气，是最容易受到恶魔蛊惑的一类人。我不信你看不出这一点，但既然还是叫她去应对这样的局面，大抵你是相信她的吧。”

迪勒亚斯：“除了她，怕是再无人有能够克制恶魔的力量，又愿意信任我们，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了。”

摩拉点头，“那我们便做好她的后援，尽可能保证她的安全。也希望那位公主若是能够自行回到我们身边时，还能带着她完整的灵魂与我们继续统一战线。”

没错……迪勒亚斯不由皱眉，恶魔蛊惑人心的方式千奇百怪，但目的都是为了从人身上得到利益。

于它们而言，最大的利益就是魔力，而承载着强大力量的身躯和灵魂就是它们争相希望得到的资源。

身躯和灵魂相比，自然灵魂的含金量更加高了……

伊纱塔丽能否护住自己的灵魂，平安将消息带回来呢？

迪勒亚斯悬心，此时已经走到沼泽深处的伊纱塔丽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她慢慢向着沼泽中心靠近，一直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她不由怀疑，迪勒亚斯的情报是不是有误。

天上的月亮已经升至最高，月光柔和，映在她的脸上。她驻足高望，不再急着继续前进。

背后的地上，有一些扭曲诡异的影子出现，弯弯绕绕地接近伊纱塔丽。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却不代表她没有察觉到。

怪异的影子从地面浮起，逐渐有了实体之形，朝着伊纱塔丽扑去，在利爪即将触碰到伊纱塔丽的背后时，它们被轰的弹开。

“你们尽是喜欢背后搞偷袭之辈吗？”伊纱塔丽回过头，看着眼前被她弹飞的不人不鬼的家伙们，一共有五只。

五只恶魔的外形都是动物状的，十分矮小，它们周身环绕着浓重的黑气，眼中有着对强大的人族的畏惧。

其中一只恶魔上前了一步，用古怪的礼节表示对伊纱塔丽的敬重，“公主殿下，请和我们走吧。”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跟着你们走呢？”伊纱塔丽蹲下身，看着体积如此小的恶魔，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您来到此处，不就是为了见我们的头领吗？”

“是啊，有人说，你们头领会很希望见到我。”

“的确如此。”

“那么，那位头领为何不亲自现身来见我呢？”

几只小恶魔面面相觑，没有立刻答她的话，看样子不像是隐瞒了什么，更像是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伊纱塔丽摇了摇头，看来恶魔之中等级也很森严，不该它们知道的，它们无从知道。

所以她也不指望从这群家伙身上获取什么有效的信息，便随着它们一起去到了恶魔的大本营。

沼泽之下，昏黑腐朽的气息浓重，小恶魔引着伊纱塔丽来到了一处有着魔力控制的结界之地，她被带入了湿泞的地域下方。

一段时间的漆黑之后，逐渐有微末的光亮显现。下方的空间属实不小，已有伊纱塔丽家中城堡一层的大小。

空间之中有实体形态的恶魔数量很少，它们的族中大多都是无形黑气形态的低阶恶魔。

正坐在一只装饰较为华丽的椅子上的，是个人形的高级恶魔，应该就是它们的老大了。

“幸会，人族的公主殿下。”恶魔头子见到伊纱塔丽到来，相当客气的起身相迎。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呢？”伊纱塔丽站定在它的面前，打量了一下这个从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家伙。

他生长着人的形态，比同伴的高级之处自是不必多言。但他的脸孔周围环绕着丝丝的黑气，叫人看不清楚它的真实相貌。

“阿菲特。”恶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笑出了很诡异的一声，“早就对公主殿下的行事风格有所耳闻，在下还以为，你我之间的初次见面，必然是要先大打出手一番的。”

伊纱塔丽也笑了笑，她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随时可能虚化消散的东西，微微眯起眼睛，“阁下对我的了解，确实算得上详尽。”

话音一落，伊纱塔丽立即翻转手腕变出了无数只闪烁着锋利蓝光的冰刺，齐齐指向了恶魔头领。

冰刺嗖嗖朝着对方攻击而去，掀起了一阵飓风，险些直接将这片地下空间破碎开来。

阿菲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伊纱塔丽突然动手，他甚至都没有闪躲一下，好避开招招致命的攻击。

伊纱塔丽看着她犀利的攻击就像是穿透了一层云雾一样，虽然贯穿了恶魔的身躯，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普通的攻击方式对恶魔全然无效，它们不吃物理攻击这一套。

难怪就连实力强大的血族也曾深受恶魔的困扰，它们的确是不好对付的一类物种。

一轮攻击无果之后，伊纱塔丽便收手了。她注意到对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甚至露出笑意，想来定是在嘲讽自己的鲁莽。

“公主殿下真是名不虚传，力量很强。”阿菲特笑着朝她走近两步，“如果站在你对面的不是我，想来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吧。你比从前几年更加精进了，也更多了些杀伐之气。”

“阁下关注我很久了吗？”伊纱塔丽缓了缓神思，向着阿菲特方才坐过的椅子走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坐了上去。

恶魔殿中的小恶魔们见此情景有些蠢蠢欲动，它们活络着身躯，预谋着随时反扑上去撕碎这个狂妄人类的身体。

“你们就不要乱动了。”阿菲特摆手压下他们突起的某种念头，脾气很好的站到了伊纱塔丽身侧，就像是素日里服侍她的仆从。

“你们对付不了她的，她的冰刺倒是能将你们穿个对穿。”

小恶魔们畏畏缩缩地退下了，离他们老远，却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伊纱塔丽，摆明了是在觊觎她身上的力量。

“伊纱塔丽公主，从你出生开始，我就时刻在关注你。”

阿菲特的话有些令人出乎意料，“我留意着你成长的每一个阶段，知道你的外在实力和内在潜力，你还有更为纯正的力量没有彻底被激发。公主殿下，你不想变得更强吗？”

“变得更强之后，好叫你们吞噬更强的魔力吗？”伊纱塔丽不为所动，“这位头领，你蛊惑人心的方式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听你的话，你甚至还想要帮我获取更加了不得的魔力？”

“正是如此。”阿菲特郑重地点头，流露出的态度叫人很难不相信他。

“我能知道原因吗？”伊纱塔丽侧头望着他。

“不瞒你说，公主殿下，早年间我们与血族交战的起因，也是因为你。准确的说，是因为你身上的那种特别力量。”

阿菲特沉声道：“多年之前，我们曾在一个年轻的血族身上感应到了某种强大的魔力，我们误以为那就是我们一直在寻觅的力量，它出现在迪勒亚斯身上。”

“你们误以为是他？”

“没错，所以为了进一步确认承载了那份力量的人是否就是他，我派手下打入了血族内部。但最后证明他并不是我们在等待着的人，为此与血族大战了一场，我感觉很亏。”

伊纱塔丽轻哼了一声，“现在你们确定了力量的承载者是我，对吗？但我有一个疑问，这份力量象征着什么呢？究竟有何处特别？你们为何如此执着的寻觅它？”

“公主殿下，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远古神明的灵魂碎片呢？”阿菲特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没有。”

“这样啊……”阿菲特有些失望，“传说之中的远古神明在离开这个世间之时，将承载着史无前例强大力量的灵魂碎裂，分散在了人间。那份力量过于正统，亦过于强悍，就像是为了平衡万物，有阳就有阴，有因便有果，故而有了我的存在。我便是与神明遗留之力相生相克的存在。”

伊纱塔丽：“如此，你我二人岂不是成了敌对相克的立场。”

“正是如此。”阿菲特笑道：“不过，究竟是否敌对，到底还是要看公主殿下的意思。”

“怎么，你象征着邪恶，便也想要我沉沦为邪恶之徒不成？”伊纱塔丽冷笑，“想来你已经在我身上动过手脚，让我神思之间尽多了些暴戾的念头，无法抑制。”

“也没指望能够瞒天过海，公主殿下猜得不错。殿下心智坚定，我至今还没有得手，已经算是我生涯之中最出糗的一次行动了。”

阿菲特露出苦恼之意，“我并没有想要拉你共为奸邪之徒，却也无法改变我自身重新来过。我想要做的，是你我二人互利共赢，是你的实力不断壮大，从而我为了平衡你的力量也变得壮大，仅此而已。”

“但你妄图使我壮大的方式，却是引起战争，徒增杀戮。”

话已说到此处，伊纱塔丽不难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事情与恶魔联系在一起。

从人族与血族交手，自己暴露了不俗的实力，到恶魔蛊惑弗雷特，一招借刀杀人逼迫伊纱塔丽大开杀戒。

这一步一步，恶魔算得很尽，终于让她不得不答应与血族联手，进而如今站到了恶魔头领的面前。

“但我却也没有更好的方式了。”阿菲特一摊手，“公主殿下，如若我从前直接找上你，对你说出互利共赢这番话，你必然是不会应我的。但是此番计谋进行完毕之后，你得到了血族那位强者的血液，实力倍增，这是不可否认的。我也是因此在近来力量骤然提升，都是托了你的福。”

“那么我很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利用我来壮大你自己呢？”伊纱塔丽翘起了腿，安然坐着。

“我们之间终究是要共生于世的。”阿菲特微微低垂下头颅，眼角眉梢有一些不甘显露。

“作为恶魔，蛊惑人心得到的力量不足以维持我当下的形态，更别说是进化。公主殿下，我自知你此后必不会顺从我的心意做事，所以我预备与你合而为一，附于你身，彼此共享正邪相对的力量，在这世上永远共生下去。”

“你想的倒是很美啊。”伊纱塔丽只觉好笑，“你那么容易就能附身于我吗？”

阿菲特：“我早已尝试过附身于殿下，时日已久。”

伊纱塔丽的脸色蓦地一变，所以她近来越发明显感觉到的异样，是因为恶魔真的早已附身于她，左右她的心绪了？

“就请公主殿下像从前一般，不要过于排斥我，这对于我们都没有好处。”

伊纱塔丽咬了咬牙，“恶魔先生，你是否太过于自信了？将话都与我说坦白了，凭什么还能确信我会束手就范？”

阿菲特耸了耸肩。

“你说，我们二人相生相克，也就意味着我一旦有了三长两短，实力骤减，你也一样捞不到好处，没错吧？”

“正是如此，所以在下会拼力护得公主殿下周全。”

“那如果我自己了断呢？你能阻止我吗？”伊纱塔丽的声线冰冷，她微微仰头直视恶魔的眼底，清楚看见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迟疑。

“公主殿下，我不信有人会抛弃荣华和力量，只为了削弱我的实力就了断自己。况且，我也很难被真正消灭，你当下的牺牲，又有何意义呢？”

“这倒也是。不能将你真正消灭，确实还不足以赔上我一条性命。”伊纱塔丽轻轻拧眉，头又开始无止境的疼了起来，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如何对付他才好。

“我尽量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至少不会让你刻意察觉到，就像从前那些年一样，可好？”

阿菲特看似是在客气地询问对方的意见，实则吃准了伊纱塔丽无奈他何，颇有些愈发过分的架势。

伊纱塔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声魔法发动引起的风声长啸，紧接着一道血红色的光展露于光线昏暗的沼泽之下，有人降落于这片地域之中。

“哎呀，不速之客。”阿菲特轻叹一声，召唤了空间之中所有的有形或者无形的恶魔，它们一窝蜂的涌向了阿菲特，与他合而为一。

伊纱塔丽起身，看清了来人是迪勒亚斯。对方急切地在一片昏黑之中寻找自己的身影，而她正准备出声唤来他的视线。

阿菲特看着她，微微勾唇，“公主殿下，后会有期。”

他化身为一缕浓重的黑气，将伊纱塔丽团团围住，慢慢融合在了她身躯之上，消失的不见踪影。

伊纱塔丽并未觉得有何异样，却因为阿菲特先前所言，断定他又一次无声无息地附身在了自己身上，预备随时攻破自己的精神防线，企图操纵自己这具承载着所谓神明遗留之力的身体。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看着迪勒亚斯匆忙跑向了自己，对方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

伊纱塔丽抱歉的对他笑了笑，她为从前血族遭受恶魔侵扰而感到抱歉。

原来归根结底，这一切当真与她有关，回想起罗纳德和奥斯汀背着她谈及的话题，看来他们所忧非假，她真的是被恶魔附身的人……

“小公主，你没事吧？”迪勒亚斯几步跑到她面前，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恶魔呢？它们都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伊纱塔丽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定下了时间限制吗，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寻我了？”

“已经一天半过去了，祖宗啊！你有没有时间观念？”迪勒亚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说，这个恶魔的空间之中，时间的流逝与外面不同吗？”

“大概吧……”伊纱塔丽不甚确信，也觉得无所谓了。

紧跟着迪勒亚斯下来这片空间的，就是他带着一同前来的三个血族。

摩拉看着迪勒亚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伊纱塔丽公主，虽然先前约定好了，不过我们守在沼泽外边这段时间，伯爵见你迟迟没有动静，还是急切的不得了。”

尼古拉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说要等到两日期限到再动身下来，可他等不及了。看刚才的状况，我们突兀现身，倒是扰了你和恶魔的交谈。”

伊纱塔丽没有说话，沿着来路返回，离开了这片空间，再次回到了广袤的地面上。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但月亮已经上升至空中，不甚明亮。

“小公主，我送你回家吧。”迪勒亚斯明显看出她情绪不对，也不敢追问她与恶魔之间经历了什么。

“不急。”伊纱塔丽仰头望天，凄凄神色转瞬即被敛去。

“伯爵，我从恶魔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她苦笑一声，扭转视线看向对方，“迪勒亚斯，如果从今往后，你一直追寻着想要毁灭的敌人变成我了，你该作何打算呢？”

迪勒亚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惊过后，不由后退了两步，“小公主，难道你被恶魔附身了？”

她用沉默变相回应了迪勒亚斯的问题。

迪勒亚斯的表情有些失控，他尽力平息自己起伏的情绪，想要恢复冷静，给伊纱塔丽一个回复。

关于他此后该如何面对她，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