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朵雨做的云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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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剿毒行动大获全胜，一举摧毁了多个盘踞窝点和供应源头，局里决定举办一个内部秘密庆功宴。

饭桌上同事们喝了很多酒，工作之余开始聊些八卦。

说小刘年底跟未婚妻要领证，说局长夫人辅导孩子作业气得血压160……席间话题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这次案件能这么快侦破的最关键人物——云诺。

说云诺拒绝了局里给他的表彰，拒绝了高额的奖金。

挺传奇一人物。

小刘的未婚妻笑着接话道：“看来你们只能贡献一位帅哥满足他了。”

大家都笑起来。

小刘桌上撞了下司柏霭胳膊：“不说别的，你也学学人家勾人的本事，26了还是母胎呢。”

司柏霭闷了口白酒，笑笑没说话。

“不过，他从不勾引有妇之夫，还算有点道德标准。”小刘又说。

“你怎么知道？”桌上小刘未婚妻好奇地问。

“背调啊。”小刘说，“派他去接近头号目标人物不得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都调查出什么了？”小刘未婚妻饶有兴致的样子。

“虽然背后说人家不好，但是吧，”小刘喝多了，舌头有点大，“你们知道嘛，云诺长得跟仙儿似的，那都是整容整的！”

一时间席间一阵唏嘘。

小刘醉醺醺道：“他16岁就整容了…也不知道之前长什么样…不过他身世挺惨的……”

司柏霭也喝了很多酒，眼神迷离。

庆功宴闹到很晚，结束后他拒绝了搭领导的专车回家，又回到了警局，找出了云诺的背调资料。

一页一页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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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调中显示，云诺跟母亲一起住到14岁，跟继父住到16岁。16岁时被继父强J后（已立案受理），搬出来自己独自生活。

司柏霭费了一番周折，在电脑系统里查到了当年那起受理案件的始末，因为涉及公诉和刑事责任，案件描述的很详尽——

云诺的母亲有4段婚姻史，云诺是她与第二任丈夫所生。

云诺14岁时，其母抛弃了他和当时的丈夫，去了国外（只留下一条“我追求真爱去了”的信息）。

母亲走后，云诺一直跟继父生活在一起，由继父抚养，但继父性情不定，而且经常不在家，云诺的学费等花销主要来自母亲留下来的钱物。

X年X月X日，云诺放学后在家，被酒醉回家的继父撞见卧室里他写的一封情书，激发继父病态应激反应，他撕毁了情书，并言语恶劣：

“你妈是婊子，你也是婊子！”

“婊子才会给人写那么下贱的东西。”

“别做白日梦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婊子生的！”

言语侮辱后，继父对云诺行强J行为。

云诺在后来的反抗中用水果刀自卫，并划破自己的眼睛及眼周，才得以逃脱。

之后云诺因眼睛手术住院2周，期间做了眼部整形修复术。

继父因犯强J罪入狱，但因为与云诺有监护、抚养关系，并且是同性，法院仅判了3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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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有多绝望？

被母亲抛弃，再被继父强*……

司柏霭眼里一片血色，似要喷出火来，他死死地盯着电脑，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灼烧殆尽。

司柏霭不能思考下去，他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第二巴掌重重落下。

胃里突然一阵翻天覆地的恶心，他踉跄地冲进洗手间，一手扶着墙，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

抬头看到镜前的人双眼通红，额头上数道青筋暴起，浑身颤抖的幅度像得了重病的病人。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2点，外面空无一人。

他整理了下仪表，游魂般出了警局，沿街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

是一片中档的小区，楼层不太高，一片漆黑中闪烁着几盏微弱的灯光。小区里昏黄的路灯照着一小块灰蒙的地面和凌乱的野草。

司柏霭跌跌撞撞地走着，像被抽去了灵魂，每迈出一步，内心的痛苦和悔恨就像野草般疯长。

司柏霭来到3楼的一户门前。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感觉不到痛，司柏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轻轻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里有人低声问：“谁？”

只一个字，司柏霭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是警察，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

很久，里面再没了声响。

司柏霭等着，等着，最后只能又轻轻敲了一下，里面才传出有些暗哑的声音：“我睡了。”

司柏霭颤抖的双手扶住门板，脸几乎贴在门上：“你开下门，我很快就说完。”

门内很快回应：“家里有人，不太方便。”

简单的8个字，像一把世上最尖锐的刀子，把司柏霭的心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一个夜晚，比今晚还狼狈，比今晚还要难受。但是司柏霭想，就算今天有人拿着枪指着我，我也要见到他。

司柏霭抹了一把脸，平稳了下情绪：“……是关于风狼的，情况有变。”

门内又重新恢复平静。

司柏霭觉得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煎熬，面前这扇门像一道陈年旧伤，撕开后会疼，可能有未知的伤害，但他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答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房门终于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缝，司柏霭立刻用强壮的手肘抵住门，不等里面的人反应，把门往里开大，然后整个身子挤进去，同时关上了门。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不远处半开的卧室门透过来一丝微弱的灯光。

云诺穿着睡衣，垂着视线，在刚才司柏霭关门时已经退到客厅一角。

司柏霭紧紧拧着眉，眼睛死死盯着云诺，同时耳朵像警犬一样听着卧室里的动静。

卧室里很安静。

司柏霭从怀里掏出个黑色仪器，朝卧室方向扫了一下，很快仪器显示屏上出现一些信号。

司柏霭看了一眼显示屏，眼睛又像两道射线一样重新锁定云诺，嗓音有些沙哑，一字一顿道：“家里没人。”

云诺站在墙角阴影里，一直垂着眼帘没有看他，半晌，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冰冷的字：“风狼怎么了？”

司柏霭一眨不眨看着云诺，像荒野中饥饿的野兽，盯着不远处的猎物，等待时机就会扑上去。

谁也没再说话，空气变得胶着，整个空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第一次在车里你就认出我了，是吗？”

司柏霭突然说，同时朝云诺的方向走了一步。

云诺身子不自禁地抖了抖，他微微抬起头，又很快垂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柏霭又往前一步。

“为了不让我认出来，故意用右手点烟，用右手签名。”

云诺把头转向一侧，伸手去够旁边桌子上的烟盒，刚抽出一支——

司柏霭继续向前，超越了社交距离，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烟，声音破碎：

“云诺，曾用名柯以濛，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云诺身体晃了晃，沉默着，很久才淡淡道：“你喝醉了，司警官。”

“柯以濛，你现在的新名字是什么意思？”

“……”

“柯以濛，你看着我。”

柯以濛缓慢地转过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话语被堵在一个炙热潮湿的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