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几度秋夜月 第29章 订亲信物

“我……”李心梦抬起头，腮边还挂着泪，眼里又泛起一片泪珠莹莹。

她承认，她在心里对慕景白是仰慕的，在听见他要与自己订亲的时候，是又意外、又惊喜、又感动、又羞旎，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难以言述。她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经历了“被劝嫁、失去姐姐，乃至与父亲对抗”等一连串事情，惊心动魄又悲喜交加，叫她一时之间是即无法抗拒，又不知如何答应，只是呆呆看着娘亲。

“女儿，”楚氏见她这般表情，不由抱着她的肩膀，心疼道：“娘不劝你，娘也不逼你，娘就想问问你自己的想法，你是愿意和慕公子暂时订下婚约呢，还是咱们再想想别的主意，或是你自己有其他喜欢的人？”

“我没有其他喜欢的人。”李心梦说着，视线不由自主看向了慕景白，此时此刻，慕景白也正在看着她。

泪水，一瞬间滑过了李心梦湿润的脸颊，她从来没有喜欢的人，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也只有眼前这一个。她看着慕景白，几乎不知如何移动目光：多么坚定的眼神，多么明朗的光亮，这样的眼神，她从未在别人眼里看见过！

“你放心。”就在这时，慕景白突然说出了这三个字。

李心梦不禁再次愣住，忽然之间，她又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想起与慕景白初见时的场景，还有那一朵名叫“秋夜月”的白牡丹……

“我答应了。”她终于用力说了出来！

夏子信一拍手，笑道：“行啦，妹妹答应，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我就是媒人，那头雄鹿就是聘礼，剩下的猎物尽是随礼，都齐全了。大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纳采。”

楚氏见此，眼泪不知为何又差点落下。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女儿头上的缎带与慕景白头上的一模一样，这就像是一种“注定”，叫她的心梦在危难关头遇见转机。

三福正在后头扇着扇子，听了这话，紧张道：“爷，您什么时候会做媒了？这可不是儿戏。”

“你别管，我早就是他们的媒人。”夏子信说着，向李心梦道：“妹妹，小爷之前在南城上说什么来着，你和大哥有缘分，先是‘英雄救美’，现在又巧定婚约，你们今生就该是夫妻！”

“夫妻”二字一出，慕景白和李心梦都不由脸上一红，转过头不敢再看对方。

夏子信却开始忙碌起来，他一面叫手下护卫将猎物抬进屋，又指点他们如何将雄鹿抬到堂屋中间，一面跑出，一面跑进，比任何人都忙。

好不容易把猎物摆放好，又叫三福上前去站着，拉着慕景白过来，笑道：“大哥，你快看这是什么。”

慕景白看得奇怪，诧异道，“这是什么？”

“这叫‘福鹿双全’。还有这个，”夏子信说着，指着两只大雁，“这叫‘比翼双飞’。虽然这对大雁是死的，但是这也正好寓意大哥和妹妹‘白头到死’。”

慕景白苦笑了一下，不由将他拉至一旁，道：“子信，你先去歇一歇吧，咱们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缺的礼数日后再补也不打紧。况且，我这里只是订亲，又不是成婚，你这‘媒人’也太过激动了。”

正说着，一直在灶房做事的陆斐听见屋里屋外起了动静，匆匆跑出来，恰好听到了这个话。好奇问：“公子，谁要成婚，谁是媒人？”

三福道：“陆老弟，你来迟了，你家公子给你找了一位少夫人，你还不快过来拜见。”

“少夫人？”陆斐张着嘴，一派傻乎乎的模样。

“是啊，这位李姑娘以后就是你家少夫人了，还不快过来拜见。”

陆斐听见，果真走到李心梦面前，就要打躬，吓得李心梦慌忙拦道，“不不，你别这样。”

陆斐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嘿嘿，想不到我今天问了一天的路，原来为了找我们家的少夫人。”说着，突然一跺脚，急道：“哎呀，我锅里的水要开了，三福大哥，你快来看看，这肉是不是得先过一过水？”

“来了。”三福赶紧跟过去。

不料，由于他身形硕大，穿的盔甲又叮当作响，这一晃动，引得旁边竹篮里的未喜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

“娘，未喜笑了，你快看，未喜会笑了。”李心梦见此，不觉又惊又喜。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篮子里的小未喜果然张着她那没有牙齿的小嘴，嬉嬉而笑，她似乎以为大家是在逗弄她，正激动地挥舞自己挂着铃儿的小手，笑得开心快乐。

“我的小喜儿。”楚氏又开心又难过，把未喜从竹篮里抱起，几乎喜极而泣。她亲了亲未喜的小脸蛋，未喜也用天真的笑容回应着她，叫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我的女儿，以后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往后，我们娘几个，再也不要分开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一霎儿的工夫，三福和陆斐两人就做好的一锅野鸡肉和几个小菜。

由于桌子被李占德砸断了“腿”，慕景白找来几块石头垫成四只角，在石头上放一块木板，就是几人的饭桌。

“吃饭，吃饭了。”陆斐端着最后一碗鸽子汤摆在中间，算是菜上齐了。

因为在是乡下，一多半又都是孩子，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大家让楚氏坐在主位上，其余少年都随意围坐，连三福和陆斐也上了桌。

“爷，请用膳。”三福还没坐下，就习惯性地给夏子信递碗。

夏子信接过，摆手道：“今天在外面，不必伺候我，你吃你的。”说着，又向慕景白叹着，可惜没有带酒，否则怎样怎样。

楚氏却是看着这一锅菜，只觉悲凉伤心。她跟着李占德有一顿没一顿，多少年了也没吃过几顿饱饭，若是早有这样的日子，她的月儿何至于被卖到苟家去，落到这样的结局。

一旦想到心月，她的心又不觉痛起来，自从心月去了苟家，她没有一天不想她，没有一天不后悔。她以为心月过去，会是锦衣玉食，可谁知道……当她听说心月没了，一颗心顿时也死了一半，只想和女儿一起死去，一了百了。奈何，奈何，她还有两个弱小的女儿啊。

“娘，你怎么了？”李心梦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难过，不由拉了拉她的手。

“没什么，娘就是突然想到了你姐姐，她打小吃了这么多苦，到死了，也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唉。哎呀，你们怎么都不吃啊，都怪我，又胡思乱想，你们快吃饭，快吃。”

众人方才用起晚饭来。只是，大家都在吃，却只有郑清不肯动筷子，只在众人的劝说下勉强喝了一碗清粥。

此时的郑清，已将长发束起，洗了脸，衣衫虽然破旧，却难掩他清秀的面庞。

李心梦正好坐在他对面，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忽道：“郑大哥，我从前是不是见过你。”

郑清本自黯然心伤，闻声抬起头来，轻声道：“我家就在五杏村，可能，我们在路上碰见过吧。”

李心梦摇头道：“不是路上，是在松木林。”

“松木林？”

郑清脑子“嗡”地一下，突然站起来，全身僵直，无比惊讶看着李心梦。

李心梦不料他的反应这么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怎么了？”

众人也觉奇怪，目光不由落到郑清身上。

郑清呆站片刻之后，方觉失态，慢慢坐下来，声音颤抖道，“你……你是说，你在松木林见过我？”

“嗯。我和姐姐在松木林抓野兔，好像就是你掉进了我们的野兔坑，是不是？”

楚氏忙问：“什么野兔坑，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姐姐说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心梦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想了想，道：“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清。不过，我记得那个人的脸，有一半和郑大哥很像。”

说着，她放下碗筷，两只手握成拳托住下巴，做出一个低头躲藏的动作，“郑大哥，你那时是不是像这样，像这样蹲在我们的坑里？”

郑清惊措已极，竟再次“唰”地站起，这次由于太过激动，晃得桌上的菜肴都震了一下，连碗也差点打翻了，幸得慕景白眼疾手快，稳住了桌角。

“诶诶小心，我的汤！”三福也赶紧抱住自己的碗。

“你看到我了？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我了？”郑清踉跄着退了两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激动得瞳孔震颤。

李心梦赶忙道：“是真的。不但我看到你，姐姐也看到了，我记得当时，她还笑着让我不要出声，说是怕，怕吓着你……”

“你是说，她也看到我了，她……她看到我了。”

郑清说着，竟跌跌撞撞走到院子中央，转来转去，不知要做什么。慕景白见他神情不对，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这时，就见郑清突然仰头看着天空，喉咙暴了里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大哥，你怎么了？”慕景白正要上前劝慰，却见他笑着笑着，身体忽然往后一仰，“咚”地一声，整个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郑兄！”慕景白大惊，连忙抢上去扶他。

却不料刚扑过去，竟不由瞬间愣住，只见郑清仰面躺在地上，脸上虽在笑，可眼角的泪水，却一滴一滴滚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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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订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