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跃边限 第13章 第二章 新起点（三）聚散

“伍妍——停。”

孟季深吹响她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小哨子，叫停了场上正忙活着的伍妍。

二传手一停，全局也就基本得被叫停了。

众人回头，纷纷望向被孟季深叫下场的伍妍。但不过多久，场上的队员们就在张初雯的指挥下重新调整了阵容，开始正常训练。伍妍则被孟季深带到了一边，身上的还是那套蓝色的临时体育服，只是领口别着枚小小的9号领针。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下来吗？”

伍妍闻言思忖片刻，但还是摇摇头。

“你在这里看看，动动脑袋仔细想想。你作为二传手，是全队配合的中枢，应该明白你们的缺点在什么地方。”

这天正是9月7日，时上午十点。

伍妍昨晚……哦不，今早，今早的入睡时间是4点。8点她就起床洗漱，吃过饭后就到了第二体育馆。

现在她有点没精神，好困啊。

周六没有军训安排，但周日上午还有两个小时的军姿。这样看来就只有今天一天是完整的休息日。但这已经很好了！这里可是山河大学，有千千万万的学生是从月休半天的衡中制寄宿高中里拼命爬出来的，伍妍只是其中较典型的一个例子而已。

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过渡日。

8号起，队伍就会开始采用孟教练的计划方案进行训练。今天是纠正错误填补不足的重要日子。

尽管才相识不过几天，队内却也已有了熟悉的气氛，各自也对其他人的风格了解一二了。伍妍对此感觉得尤为明显。

孟季深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小个子的二传手在智力与判断力上的绝对优势，便常常和她讲一些自己还在省队里时队伍会应用的战术。

“发现什么了吗？”

“嗯。节奏，大家的节奏还是乱的。而且暮云和若瑜都太心急，一不注意就会掉链子漏拍。”

“前两天我还没着急去纠正她们这一点，毕竟队伍还未成型，具体的节奏不好把控。但陈暮云和刘若瑜两个人的情况反而应该及时干预。今天我打算留她们两个单独训练一会儿。”

孟季深说着，又伸手安抚似地摸上伍妍的头，在伍妍疑惑出声前自觉不合适地连忙收手，轻咳一声:

“呃，职业病……抱歉。”

“因为我个子太矮所以像小学生？”

伍妍这次没怎么把不高兴表露出来，只是抱住膝盖偏过头去，有点“不理你了”的意思。

孟季深也正好看见伍妍还光秃秃的膝盖，就又想起了昨天江宛意口中说的队服的事情。

对，按安排来说，今天是要为队员们量身定制队服的。

“你有带自己的护膝吗？”

“有双蛮贵的，不过我放在宿舍里——是为入队后的训练准备的。普通的也有一双是我暑假之前买的，就放在换衣间里。今天天有点热…我们也还不到能扑跃救球的水平，所以我就没穿。”

“等明天了就把那双也放进换衣间里吧，方便也安全。等明天就用的到了。”

伍妍点点头，金色的眼睛斜来斜去，不时偷瞄孟季深几眼。但孟季深并没发现，她此刻正在想下午的再招新和量身定制队服的事情，渐渐地就有些走神了。最后还是伍妍敲了敲她的膝盖，才让她回过神来。

下午两点五十分，第二体育馆门外。

这里站着名沙金色卷发的女生，模样有些像混血儿，五官带些异域的风情与韵味——但你要是这么向她夸赞的话，她准会大笑不止，几乎能让自己笑到缺氧一头晕过去。“我跟黄土地上的米麦打了二十年的交道，现在你一句话倒把我搞成老外啦”，她准会这么说。

上个学期末，她跟系教授接下了特别调研任务，专程坐飞机跑到湖南调查当地水稻。这研究一来就花了两个月还多。要不是教授在这儿有亲戚有同事，她俩指不定就得去睡那潮乎乎脏兮兮的桥洞了。南方的夏天和北方不一样的很，弄得她总不适应，就算有别人家借住，也总很不舒服。

算了，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当免费旅游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还专门跑了趟洞庭湖、岳阳楼和黄鹤楼，好好看了看传说中楚地的壮阔山水。了不得！不愧是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心向往之处。

扯远了啊。总之，她和教授还是尽量早的回到了学校。

因为乘机转车的匆忙，她还没来得及把这消息告诉队友们。也无妨！正好来个惊喜嘛。

这是农学系大三的学生，汪梦如。

站在门前，汪梦如只觉得和第二体育馆阔别已久，颇为感叹地回忆了些时候。但此时门口处正有个高个子的奇怪人物，在左右踱着步，一头米杏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暖暖的柔调颜色。

这位可疑人物好像正害怕着什么，两手不停的扣着，在左顾右盼时却与好奇的汪梦如撞上了视线。

“嗨，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汪梦如的问候突然刺了这个高个儿的陌生人一下，让她在意外地轻叫一声后惊慌失措，磕磕绊绊着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只能欲言又止地发出一点汪梦如听不太懂的气音。

汪梦如疑惑地挑起眉，看着眼前这号人焦急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纠结得几乎满头是汗。

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过许久后，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我是想……申请，那个，入队的……”

“喔？申请入队啊，没事，那就进去吧。这儿就是第二体育馆，排球校队都在这边活动训练。你进去找负责人报名就行。”

“啊，我知道，但是……不管咋说就是有点，害怕……！”她急得语无伦次，浅沙色的眼睛向下扫个不停，只盯着自己的鞋子和裤腿。

“怕什么？正好我也是有事才过来的，我和这儿的人都熟，你就跟我进去吧。”

而现在，第二体育馆内正齐聚着目前所有的队员，另外还有不停看手表确认时间的孟季深与掐着自己手心的江宛意。

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可能到来的新生。

在这种寂静下，馆门一动，一拍，汪梦如扯上刚刚那个高个子的短发女生，大大落落地迈步踏了进来。

陈暮云、宋小汶和蒋月涵在此刻注意到的都是这个高个子的短发女生——那个犹豫了很久的女生，那个昨天伤到了膝盖、现在腿上还贴着两个创可贴的女生。

她终于下定决心了？陈暮云回想着，暗暗地也替她高兴。

但对这位没什么印象的其他队员们，她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打头的汪梦如身上。

“嘿，我回来了！”

她亮亮堂堂地边招手边喊道，宝石般蓝紫色的眼睛迅速将视线内熟悉或陌生的人们尽收了一遍。

“——你回来啦？！”

王江晴兔子似地猛蹦起来，朝汪梦如一个冲刺扑过去。

“如如，如如！你都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了，回来都不说一声！雯雯都快担心你死了！”

“是担心死我了吧？调研任务的情况我也拿不准，这趟回来也算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行啦，担心我这么久，现在可能放心咯。”

汪梦如咯咯笑着，拎起紧抱着她不撒的王江晴的后领，整理整理自己被蹭得乱糟糟的衬衫。

“你去神农架当野人了？”刘可瑾闷闷不乐地挖苦道。

“其实我没太往湖北转，我去湘西赶尸了。现在我要给你下蛊，把你引到山头上杀掉！”

她向刘可瑾俏皮地眨眨眼。

再一看旧时的朋友们，身上的队服换了次序，果然是真真实实地又过了一年啊！她感叹着，用力地把一圈朋友都抱了一遍。

终于过了久别重逢的兴奋，大家又转而关注起新生和张初雯一起围着的那个高个子女生来。

这大概就是来入队的新人了吧！

显然她还是有些紧张，但与刚才相比已放松了不少，起码已经讲出完整连续的话来了。

“我…我是体院的陆思影，是这届的大一生。你，你们好。”她略有点结巴地介绍起了自己，“高中主修的是排球，位置是副攻手。”

伍妍抬头，望向眼前的这一座…同学。

个子好高啊？好吓人啊？！

但陆思影却误以为因这可怕的身高差而一脸黑线的伍妍是对她产生了反感，便立刻又狼狈地抛掉了自己好不容易捡起来的自信，欲哭无泪地惊慌起来。

她求助地瞄向宋小汶和蒋月涵，眉毛都快垂到睫毛的位置上了。但尽管如此伍妍却还是在盯着她——她生怕会被这人一口吃掉，即便从体型上来说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对啦，你的腿好一点了吗？”蒋月涵见状出面解围，弯弯的浅水色眼睛亲切地盈起笑。

“嗯！已经没什么了……谢谢你，还有，谢谢蝴蝶结同学。”

陆思影在话说一半时发现了宋小汶双马尾辫上标志性的粉色蝴蝶结头绳，便加上了后半句话。

“啊，说我吗？”宋小汶反应过来，“蝴蝶结同学…这么叫怪有意思的！没什么啦，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也要入队吗？真的好巧！”

陆思影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就是开学典礼上的那个大高个儿吧？”盯了陆思影的脸很久的陈暮云终于开口问，越问凑得越近，“而且！入社那天晚上你也在吧？我看见你在那边犹豫不决走来走去了。是你吧？是你吧！我一直记着你呢。”

她饶有兴趣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起比自己还高快半头的陆思影。

说来也确实——刘若瑜有点不知道该上前搭什么话。这家伙，快比我高一整个头了吧？！

她现在和伍妍同一战线，第一次倍感同情地拍了拍这位迷你的小二传手的脑袋。

但她可没在意伍妍脸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一口吞掉的凶恶表情。

“初次见面，我是孟季深，现在是山河大学女子排球队的教练。”

孟季深主动上前两步，和二位“新人”各问好道。

“找到新教练了吗？哦哦哦~太好了！不是我说，虽然淑红教练人不错，但她年纪实在不小啦。我的意思是，她的观念和方案已经不太适应我们目前的年轻队员的情况了，对吧？”汪梦如笑吟吟的。

“对了，你好啊~我是汪梦如，老家是太原。”

她有点自来熟，但又不像陈暮云和宋小汶那样成天闹腾得像精力过剩一样。

“魏淑红，我先前了解过她——她确实很优秀，但这个年纪恐怕已经不太适合做教练了。说实话，我这个年纪其实也不太适合。”

孟季深耸耸肩。

“哈哈！你看起来和江老师差不多大嘛。这么说也是，之前在省赛里见到的其他学校的教练，大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岁数了。孟教练很年轻嘛？”汪梦如话说至此时一顿，“是受伤退役了么？”

“骨折，去年年初的事。退役前我是山东队的主攻手。”

“果然啊，辛苦了。”她垂头示敬，抬头后又转身瞥向身旁拘谨万分的陆思影。

“还有还有，至于这位，是我从门口揪过来的，她说她打算来入队！”

“陆思影……这个人在排球社里，是前段时间来入社的新人之一。”张初雯核对了一下手里的社员名单，“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刚刚说自己是体院的吧，那就按入队相关的程序来？”江宛意提议道，手上的纸和笔早已准备好，还推了一大筐球过来。

毕竟体院的门槛已经有了一定的筛选性，社内只需简单再认定判断后应该就能批准陆思影的入队申请。

眼看着听到这番话的陆思影有所顾虑地扣起自己的指甲，蒋月涵同样发问了:

“最后一项的话怎么办？大家一起来吗？我是想问会不会有点唐突，毕竟思影看起来好像有点害羞，而且她和我们之间还没有磨合过呢。”

“我也觉得。不如先做些日常训练？哪怕定在晚上也好。”伍妍像在课上回答问题一样举手提议。

众人就此讨论片刻，也各表赞同。

“那就稍微推迟一会儿吧。前几项可以先跟我过来测一下。可瑾，和畅，你们也一起来。”

下午四点的第二体育馆里吵吵闹闹。

伍妍窝在场地旁边的绿色小软垫上合着眼休息。真亏她能缩在那个只有一米长宽的小垫子上！张初雯有些好笑地想。

也许确实是因为她个子太小了吧？嗯……不对，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体柔软？

总之，陆思影的前几项基础测验已经通过了。现在大家都在休息。今天偏热，馆内的冷气则开得很足，清爽怡人。同时场上还有七八个社员来参与社团活动，还有精力的几个队员和她们打起了球。

正感到无所事事的陆思影脱掉了自己白色的外套，贴心地帮睡得正香的伍妍盖上。

“嘿，大~高~个~？”

刘若瑜趁机从陆思影的背后闪出。

“欸欸欸…！”陆思影吓了一跳。她看看正熟睡着的伍妍，便压低了些声音:

“怎么啦？”

“来打训练赛吗？那边，那边~我们正好缺个攻手呢。那群人还热闹得很，陪陪来呗？”

“你们可要注意一下时间，别运动过度了。”张初雯在耳朵灵敏地捕捉到这句话后向还在场上的社员们提醒道。

七个社员，还有陈暮云、宋小汶，以及闹腾起来好像也有点要人命的汪梦如。

眼看着刘若瑜又要骗陆思影过去，张初雯一时也不知该感叹这些人精力旺盛，还是该无奈于自己“年老体衰”。

“噢噢噢！！刚刚那一球好牛啊汪学姐！”和汪梦如同队的陈暮云对她刚刚那一击得分的站飘球惊叹不已，“怎么打出来的？”

“汪学姐这名儿也太怪了吧，听着像叫小狗似的！”汪梦如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你就叫我梦如吧，不讲究学姐不姐的。看好了，要发飘球嘛……像这样从技巧上入手！”

在几乎场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像刚刚那样再次发出了一个灵活而稳定的飘球。在对面场上的宋小汶全神贯注地紧盯来球，向左侧迈出几步位移，及时接下。担任二传的社员连忙伸手向网前托出球，但难免地稍微有些力度不足。

正当刘若瑜疾速向前踏出准备起跳扣球时，一直瑟瑟缩缩的陆思影忽然电似地在她身旁一闪而过——

陈暮云反应得还算及时，但单人拦网毕竟防御薄弱，还是给了陆思影可乘之机。

陆思影的视线投在陈暮云双臂后场地的空位处。那里防守薄弱，没有人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前来扑救，是绝对的好位置……

对，就是那里！

她在最后一刻将扣球改为斜扣，往陈暮云的侧下方扣下这样一球。

汪梦如在察觉她的意图时即刻自后排鱼跃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前伸右臂，救下本该如陆思影所料落地的扣球。

“漂亮！”

陈暮云紧跟上节奏，调整自己的站位。等一位社员将另一人所托出的球全力扣下时，宋小汶又从后方猛冲上来。

可恶啊，有汶仔在那边几乎不可能得分嘛……

陈暮云在心底里嘀嘀咕咕。但在球场上分秒如金，她只能立即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

场下，伍妍刚刚睡醒，和围观的几名队员并排坐了下来，身上还披着陆思影超大号的外套。

“哼哼，妍妍，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王江晴手痒地拨弄几下伍妍黑发里的几缕银白发丝。

伍妍意味不明地轻哼几声，摇摇欲坠般地晃着上半身，噗通一声又向身后的软垫倒下。

“喂喂等等，怎么又睡着了嘛？妍妍！”

“睡太晚了吧。她今天凌晨四点还发了条朋友圈呢。”张初雯抱膝坐着，话里有些无奈的调侃意思，“高中毕业后短时间内就爱这样，报复性娱乐嘛。”

“这个短时间也太长了！高考假都放了三个月了吧~”

“可能有延迟吧？”

一旁，蒋月涵和周和畅在投射进第二体育馆中的一小片阳光下闲聊，刘可瑾则坐在阴凉处里，侧身和江宛意商量着什么。

“我说，果然还是征求一下梦如的意见吧？”江宛意有点担心地垂着眼，“毕竟我们也不能不顾她的想法就自己决定这种事。”

“是……她的旧队服还放在换衣间的衣柜里。但就算延续这个号码，也该换新了才对。”

“你好，黑白同学？醒醒吧…时候不早了。”

陆思影把还在垫子上睡着的伍妍小心翼翼地抱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晃了晃她的肩膀，伍妍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渐黑了，余晖的颜色都已淡得浅薄。

“你是……”伍妍盯着陆思影的脸，花时间清醒了一会，金色的眼睛有些迷离。

“你是…陆思影。啊，你好…我是伍妍。难道实战考核结束了吗？”

“结束啦！在你睡得正香的时候！我觉得肯定没问题，思影表现得也很优秀嘛。”

宋小汶坐在伍妍旁边，向后挪挪身子晃荡起变得踩不到地的脚来，又侧头往伍妍的肩膀上亲昵地一靠。

“小小妍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呢。你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吧？现在不饿吗？待会儿咱们出去吃晚饭吧，我呢，再去家理发店——”

伍妍的肚子在此时突兀地响起咕的一声，这让她倍感尴尬。

宋小汶忍俊不禁，连拘谨的陆思影也放松地跟着她抿唇笑了出来。

其他人则还攒聚在小桌边，和回归队伍的原12号汪梦如商讨新号码的问题。

“我？我就还做12号吧，反正也没必要专门和谁换一下，处理起来还麻烦的很。”汪梦如想都没想便直接否决了江宛意的提议，“而且这样也习惯点，我还是大家的12号呗。就这样，排在思影后面，也差不出来什么事儿，完全没问题。”

“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孟季深应允道。

“等等等等，在全交给孟教练之前，还有我的一件事呢。”

江宛意赶在孟季深准备让大家解散前抽出了两条卷尺。

“忘了吧！今天是量身定制队服的时候啦。那边的三个聊天的孩子也要过来哦。除了有七月送来的新队服的队员们都要过来排队。记得抬高胳膊，站直腰哟！”

“七月的新队服？我好像没领。那我这儿咋办？”汪梦如侧过头去一问。

“那你也要站队哒，快点，快点——”江宛意挥挥手催她上前，“再来一个人帮忙记录一下数据，今天要赶在8点之前把定制的号码和尺寸交给厂方。你们留一份，我送走一份。要是太晚了，老师我可就回不来咯。”

“盯……”

周和畅正拿着队内备份的尺寸数据，盯着纸上的数字沉思了片刻。

“小妍的尺码真的好小啊。”

“那是因为——因为你们其他人的尺寸太大了吧？！”被这句话深深刺伤的伍妍着急地为自己辩解。

她刚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大号外套还给了陆思影，现在又难免因为这因身高差距相当不合身的衣服而有点不满，别别扭扭地向陆思影道了谢。

“你长胖了。”刘可瑾从周和畅手里的那张纸上瞄到了刘若瑜的尺寸，“说了让你少吃点甜的。妈不是八月份才带你去看过牙吗？”

“哈啊啊啊？我才没长胖呢。我每天都盯着体重秤吃饭！肯定是长高了，行吧，长高了！”

刘若瑜拼命地矢口否认。

闹腾了好一阵，连陆思影都好像有些适应了这样的氛围，终于放松了下来。几乎是训练了一整天的陈暮云抱着小垫子仰身一倒，伸了个又大又长的懒腰。

她的精力也算是快用光了吧？

刚休息好的伍妍伸手拉她起来，领着她也坐到了一旁的队员休息区里。

“陆思影的入队申请还要等一个批确，不过汪梦如的重编入队已经没问题了。”

孟季深将自己保存的12号的小领针和校徽递给汪梦如。

后者在手里捏着这两个新奇的玩意儿左看右看，陆思影则在一边很认真的点点头——

“好的，我会等着的…！”

“思影比刚刚来的时候自然了不少哦。对了，你之前为什么那么紧张啊？”周和畅问道。

“啊，这个……我不太擅长和人讲话。而且有的字我不会用普通话说，所以就……”

她又垂下头去，很局促地只盯着自己的鞋尖。

“凡事只欠第一步，这下大伙都和你认识了，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吧？”汪梦如轻盈地在她身周绕了一圈后驻足道。

“如果影影你的入队申请可以成功通过，那这下咱们的队伍就正式多添了一员强将哦~”

“我算强将吗？不不，我一直都…笨手笨脚的，倒是大家都很厉害才对。”

她这句话说得略带些口音。

“嗯？听你这个口音……难不成你也是河南的？”王江晴敏锐地捕捉到她一点让人倍感熟悉的尾音，“嘿，我是开封的！你是哪儿的呀？”

她翠绿色的眼睛一亮，立刻牵起了陆思影宽宽大大的手。

“嗯，嗯！我是……我是安阳人。”

“哟，太好了！同省老乡，这下我也有了。行嘞，以后啊，有事我罩着你~我是大二物理系的，和瑾瑾一块儿住在201宿舍，有事尽管找学姐哦~”

王江晴爽快地搂上陆思影的脖子，就着她自己喜欢的话题开始东一棒槌西一榔头地叽叽喳喳起来。

“江晴学姐蛮开心的嘛。”蒋月涵在一旁调侃着，“老乡见老乡？”

“我看她单纯是想过把学姐瘾。这人不靠谱，别听她的。”刘可瑾吐槽得漫不经心。

这时也已到了晚饭时间，孟季深估摸着也该组织队伍解散了。她吹哨集合队员，简单叙述了一番明天的训练时间与训练安排。

“那个那个，我多问一句行吗？”

汪梦如举手，主动从队列中向前迈出一步。

“当然可以，怎么了？”

孟季深从她准备的写着训练计划的笔记本中抬起头，镜片下的蓝色眼眸透出一丝狐疑。

“和山河久别，和队伍也久别了。回来的确让人兴奋啊——还有这么多热闹的新人！不过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呐。「瑶」，她还没回来吗？”

她那双蓝紫色的眼睛以审视的方式扫向四位前辈队员们。一时，四人神态各异。

张初雯的眸色霎时暗下，脸上的笑容也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江晴很少见地皱起了短短的眉毛，和脸上写满了不安的周和畅交换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眼神。

刘可瑾抿起唇，做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言人:

“没有，她已经消失了四个多月了。”

汪梦如（主攻手） 176cm/63.5kg

陆思影（副攻手） 186.5cm/69k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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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章 新起点（三）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