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患者只想安眠 第2章 美丽校园（2）

最近一直是阴雨天，阳和二中高三十一班的同学像往常一样进行每日晨读，有人认真读书，有人趁着老师不在偷偷吃早饭，还有的人更是目中无人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樊雨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学生，那天过后，他借着感冒的名义在家里躲了两天。再继续躲下去老袁大概会直接上门逮人，樊雨在被下最后通牒后，立刻收拾好心情来到学校。

前段时间在旧校舍遇到的事情让樊雨深刻认识到“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的正确性，在确定安全前，他都不会再去那边闲逛了。

但是请假的这一段时间学校里出现的一些小变化，像樊雨这种避开人群的独狼自然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得知了。

樊雨还在熟睡的时候，早朝读的声音猛然变大，偷吃早饭的同学也低着头抹了一把嘴巴，拿起桌上的书，开始大声读书。当樊雨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迟了。

什么是惊吓？对于樊雨来说，惊吓就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前段时间的噩梦就大剌剌地站在你面前，身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教导主任，这简直是双重噩梦。异助会果然神通广大，竟能把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教师资格的家伙安插进高中校园里，难道说是学校出什么事，专门请来的？

思绪流转间樊雨重新把脸埋在胳膊里，这种时候，逃避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同学们偷偷关注着前段时间在学校引起骚动的华云老师，但是读书的声音完全不敢停，毕竟没人敢惹袁主任生气，哦，某人除外。

华云微笑道：“这位同学，胆子挺大啊！”

“那可不，天天气我！”袁主任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拍了拍桌子：“樊雨，起来！”

保持趴下姿势的某位同学身形僵了僵，樊雨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袁主任喝道：“樊雨！”

班上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要么低着头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书，要么偷偷关注着教室的那个角落，大家在袁主任的怒火之下，不敢出声。

袁主任转头冲着其他学生喊道：“怎么了？都大声读书，不要关注其他地方！”

读书声稀稀拉拉地重新响起来，袁主任继续敲着樊雨的桌子，实在是没办法装下去了，樊雨低着头站了起来。

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读书，袁主任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气，带着樊雨走到门外，新的一天，从教育樊雨开始。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自习是为了让你们读书，更好的记住学习过的知识点，这么好的时间不是让你睡觉。你看看你一天天的，不是逃课就是睡觉，这个时候让你转学过来不就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吗，你就是这么学习的？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袁主任絮絮叨叨的声音对于樊雨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他已经可以背下来了。现在最让他在意的是站在袁主任身后的那个男人，虽然头发变短了，瞳孔的颜色也变成了黑色，但是这个人确实旧校舍遇到的叫做“华云”的那个奇怪男人，一看到他，樊雨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疼，他的脖子到现在都有点不舒服。

樊雨几次偷瞄华云的样子被袁主任注意到，便介绍道：“你这几天没来上课，给你介绍一下，你们班的英语代课老师，华云老师。”

“之前的……额……英语老师去哪了？”

“你连之前的老师姓什么都不知道吗！”袁主任顿时火冒三丈：“你转学过来多久了，差不多两个月啦！你怕是连老师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吧，天天逃课！”

樊雨理直气壮：“我生病了。”

袁主任：“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借口你用了多少遍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想了想，樊雨还是闭上嘴，老实地听着，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火上浇油。

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华云突然说道：“这位同学，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这老套的搭话方式，樊雨在心里默默嫌弃了一番，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自然地表达了疑惑：“有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

华云微笑着挑破樊雨的谎言；“哦？前段时间在旧校舍里的那个学生不是你？”

“我记得当时那个学生自称周五，好像就是上周五的事情。”

“……”

看见樊雨那心虚的样子，袁主任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瞪着眼：“你又到旧校舍去了？”

樊雨撇开头，躲避着袁主任的视线。

“强调多少回了，那边不安全，本来就是老房子，出事了怎么办？！”袁主任严肃地说道；“而且那边马上就要拆了，很多地方都松动了，来往的人又少，出事了就晚了！”

每一次遇到偷偷跑到旧校舍去的学生，袁主任都会狠狠教训一顿。

樊雨低头道歉：“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看到樊雨这样干脆的认错，袁主任剩下的话语被噎了回去，虽然樊雨这孩子让他很头疼，但是还算听话。

“算了，你去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上，给我在全校人面前认错！”

“……好的。”

一大早就搞这么一出，袁主任头疼地摆摆手，“进去读书吧，大早上的别睡觉了！”

樊雨进门前，悄悄瞄了一眼在旁边那个火上浇油之后变得十分安静的新班主任，正好对上对方微笑着看过来的眼神，樊雨迅速移开视线，低着头走进了教室里。

袁主任看着樊雨进了教室后，叹了口气，对华云说道：“这孩子情况有点复杂，你多上点儿心。”

华云收回自己看向教室的视线，笑容温和地应了一声：“当然。”

在教室外的两位老师走后，班上的同学松了口气，有的人偷偷看向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插班生，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转学，本来就很罕见。大家都十分好奇，有些人平时无聊也会默默关注他的行为，结果发现新学期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个新同学的举动很奇怪，不学习，也不和人交流，每天来到学校不是逃课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仿佛有着补不完的睡眠。

再加上曾经有人目击到他和空气说话，又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阴郁模样，旁人就更不敢接近他了，所以至今也没几个人能和他搭上话。

“哎哎！樊雨，你跑去旧校舍了？”

今天有个例外，在樊雨趴在桌上想检讨内容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悄悄地坐到了樊雨身边的空位上，热心地问道。

樊雨看了她一眼，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随意地点了点头，他正在构思检讨的内容，来到这个学校没多久，检讨倒是写了不少，这个情况在以前根本不存在，实在让人头疼。

旁边的女生丝毫没有被樊雨冷淡的态度吓到，不停提问：“那边是什么样的？有没有遇到什么？或者说看到别的东西了吗？啊，我也好想去看看……”

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让樊雨分神一瞬，赶紧把思绪扯回到检讨内容上，没有搭理她。盯着眼前的笔记本，他抬手开始写那一千字的检讨。什么样的内容才能让老袁感受到自己的诚恳呢？樊雨思考着。

女生还在输出，但说了几句后见他在忙自己的事情，便把视线转移回自己的书上，不再继续追问旧校舍的事情，免得惹人厌烦。

阳和二中高中部高三十一班的柳玉同学从小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十分擅长与人交际。从蹒跚学步起，她就到处探索，家里的衣柜、楼下的健身器材、小区外的小公园，柳玉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在她十岁那年遇到了一些事情，以此为契机，柳玉开始对灵异怪谈产生了兴趣。上高三前，柳玉会收集各种各样的怪谈传说，曾经还会偷偷跑去调查，但是那些传说基本上都是以讹传讹，为此还闹出不少事情，被家里关禁闭都算是小惩罚。

她入校之前就知道阳和二中有个旧校舍，像这种老校舍一类的传说在阳和市真是数不胜数。而阳和二中的这个老教学楼因为以前的事故多了个传言，讲的是一楼有个永远也打不开的杂物间。

这个地方在入校第一天，柳玉就去看过了，杂物间也能正常打开，在她看来这个地方只是逃课学生们的最佳去处而已。

虽然只在一楼逛了一下，却差点被一群不良缠上，从这以后柳玉就丧失了对这里的兴趣。调查其他的怪谈和繁重的学习充满了她的课余时间，父母日渐严厉地说教也让她暂时歇了搞事的念头。

但是，最近柳玉知道了一点关于旧校舍的事情，这让她燃起了对这栋老教学楼的兴趣。

“哎，樊雨同学啊……”

樊雨闭了闭眼，转身看着这个从早上朝读过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说着旧校舍的女生，轻声问道：“你也要进男厕？”

“啊？”柳玉抬头一看，她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竟然一直跟着樊雨走到男厕门口了，周围来往的男生朝她投来了异样的眼神，柳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尴尬地笑道：“啊！不不不，您请您请！”

樊雨松了口气，走进了男厕。厕所外，柳玉连忙远离男厕门口，捂着脸小声哀嚎：“卧槽，太丢人了！”

樊雨走出厕所时，女生依然在厕所门口等着他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他搭话。

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人，身上的校服松垮，上衣敞着露出里面花纹夸张的T恤，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来者见到樊雨，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樊雨认出来这人是旧校舍里那群混混之一，上次他们之间起冲突后，这人每次看见他就会这幅表情，樊雨也没多在意。

没想到这次，这人竟拦住樊雨，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还去那边吗？”

樊雨有些意外，看着横在身前的手，回答道：“没去了。”

这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地方不干净，我们老大上次莫名其妙要从四楼往下跳，万幸只是扭到脚，他说有女鬼追他，让我们不要再去旧校舍。”

“结果有人不信邪，非要去，现在和老大一起都在医院躺着呢！”

他絮叨了几句，收回手，见樊雨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说：“听哥们儿一句劝，别再去了。”

说罢便绕开樊雨，进入厕所。

柳玉在旁边听了，十分兴奋，“樊雨樊雨，他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可能是小木的恶作剧，玩脱了才让这群人不再去旧校舍，樊雨想起之前见到小木的样子，察觉到一丝异样，但梦游导致的精神与身体疲累让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时间说快也快，一转眼又到了周五。

短短几天时间，学校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初中部有学生离家出走，紧接着高中部也传出有学生失踪，校园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樊雨猜测这与华云来学校的目的有关系，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点，他不想沾上麻烦，于是刻意避开与学生失踪相关的消息。

柳玉好像在忙其他的事情，但也会时不时来找着樊雨聊一些自己之前调查过的地方和遇到的事情，其中最让樊雨感到奇怪的是，她去过的地方是有真东西，十分危险的地方，而这个女生不仅没事，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地坐在自己面前讲故事。

樊雨有梦游症，而且相当严重，为了防止自己在梦游时做出过激行为，他现在一个人住。樊雨经常会莫名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的地方相当危险，尤其是在夜半时分。而柳玉去的位置与他曾梦游到的地方有一定的重合，却不知为何在她嘴里变成了糊弄人的谣言，看来这个女孩儿存在某些奇特之处。

柳玉确实调查了不少事情，包括十年前的事件，朋友们并不理解自己的喜好，有人阻止有人劝说。毕竟一个女孩子单独在这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容易出事，柳玉表面上会附和他们，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下次还敢。她对于这些事情的热衷没有人能理解。

这些天与樊雨相处的过程，让柳玉无比轻松，樊雨虽然寡言少语，但也会回应她的话，对她的探索日记发出提问，这仿佛有了伙伴的感觉，真好。

樊雨还不知道，认识短短几天时间里，他在柳玉心里的地位从普通同学直接升到伙伴，地位仅次于自己的三个发小。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就纷纷离开教室，晚上还有课，休息时间不多，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住校的同学去食堂抢饭了，走读的同学整理好东西直接回家吃饭，没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樊雨不用上晚自习，每次都是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东西，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最近为了避免与已经成为老师的华云接触，樊雨一直很老实，很少逃课，他整理着桌面，将这一天发下来的试卷好好归类带回家。

柳玉兴冲冲地跑到樊雨身边，遮着嘴巴小声地说：“樊雨，我们现在去旧校舍看看吧。”

樊雨果断拒绝：“不去。”

之前没有听他人的劝告，结果被一个大麻烦给盯上了。樊雨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难受，而在这之后华云除了那天早上提起过旧校舍的事之后，后面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一样和学生互动，就是这样再正常不过的行为让他觉得十分违和，这种感受在上课的时候尤其明显，所以他逃了华云所有的课。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稍微熟悉了一点，柳玉其实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没想到对方拒绝的那么干脆，然而她不想那么快放弃，便拿出自己用来记录资料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各种信息，全是人名以及地点信息。

“这是什么？”

樊雨看见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这女生是私家侦探吗？连别人的行动路线都查出来了。

柳玉左右看了看，跨坐到樊雨前桌的椅子上，说道：“最近学校失踪的学生。”

“这些人都是初中部的，最开始这个初三男生一周前就不见了，本身就不怎么去学校，家里没人管，直到前几天才发现人不见了。”柳玉接着指向中间的那几个名字，“这俩是前两天晚上没回家，听说两人是情侣，家长报警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

接着她手指滑到最下，“昨天，高中部也有学生失踪了，高一的一个女生，也是晚上放学后就再也没回家。你看，这几个人最近几天都去了旧校舍，我花了些时间才从他们班上的人嘴里问出来。”

“……”

沉默是樊雨唯一的反应，他不能理解柳玉对这些事情的好奇心和行动力。

只听对方兴致勃勃地说：“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那里都干了什么吗？我们现在去旧校舍看看吧。”

“我要回家了。”樊雨没有立刻拒绝，提起书包就往外走。

柳玉想起樊雨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上晚自习，虽然她一直很好奇，但没必要打探别人的**。

“现在是个好机会，我听说老师们今晚要开大会。”

“不去。”樊雨头也没回。

“好吧，那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吧。”柳玉见樊雨要走出教室，连忙追上去喊道。

想到对方逃课的频率，柳玉加上一句：“等你哦。”

樊雨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