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教学楼斜后方的一个三层小楼里。镜泽落后韩桢两三步的样子,穿过两栋高楼之间的小道走上办公室楼。
狭窄的楼梯道上面装着一盏破旧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响起的一道昏黄的光撒在两人头顶。
“到了。”韩桢在二层停下脚步,从窗户框里摸出一个简单的钥匙,打开门后示意镜泽进来。
镜泽心里不住犯嘀咕:这怎么那么像教导主任单独教训犯错的问题学生?再加上他身上一半的校服都是鲜血,手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怎么看都像是刚打完架。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两只手提着一侧的校服进去。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不似那些npc的办公室那样脏乱,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黑色的办公桌上堆积着两摞纸质资料,旁边是几本能砸死人的厚重书籍,下面是凌乱的白纸。
韩桢拉一把桌子放在镜泽面前,示意他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棉签和药水。
镜泽顺从不动,等韩桢把东西放在他面前,才抬眼看了一下。
“……”韩桢再次拿出绷带,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看来刚才那一下伤的不轻,连处理伤口的力度都没有了。”
镜泽对这种程度的阴阳丝毫不在意,借着韩桢回头的瞬间把胳膊伸在他面前:“手真的好疼,要不是我跑得快动作狠,现在李子维估计都要冷成冰坨子孤零零躺在地上等着韩监察去吊唁了。”
韩桢不语。
镜泽假意吸一口,在发作的前一刻,韩桢抓住他的手腕。
镜泽的体格强悍的不行,一度在猎人体检单上打上不少人可望不可得的优秀数据。但他的体格整体偏瘦,骨架很小,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完美的贴和骨头,在特殊时刻又能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现在被韩桢握住,发烫的体温烫在他的手围。
清洗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就好像电流瞬间游走在掌心,细微的疼痛好像被蚂蚁啃食,酥麻一下连接着心脏,让镜泽嘶的一声条件反射般缩手。
韩桢顺着他的力道松开,轻描淡写道:“你自己来上药。”
镜泽的那一只手这才松开校服,叮叮咣咣的响声随着沉重的衣服下落,他站在洗水台往自己的手上倒药水。
韩桢收拾好垃圾,昏暗的灯光诡谲的在镜泽身后勾勒出一道影子。韩桢手痒似的摸出桌子上的报告,按动笔尖。
“受伤也要扣分吗?韩监察。”镜泽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他给自己求情:“就看在我还是个伤员的份上就不记这一次了呗,好歹我还救出了主体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说完,镜泽慵懒靠在台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直接望进韩桢的眸子,两人同时愣住。
韩桢搓一下手指:“我只会按照事实记录,不会扭曲任何事件。”
镜泽遗憾低头,身上的校服撞在台子上,哐当一声巨响,“我就知道韩监察是不会为我开后门的。正常,理解,毕竟我们还没熟到……”
哗啦一声,单薄的校服口袋终于不堪重负裂开,里面的七零八碎撒了满地。韩桢眯眼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向镜泽。
“这校服怎么薄的跟纸一样?”镜泽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负担,开始念叨:“不是说国内的高中校服是多功能用具吗?怎么放几个小玩意就烂了?”
韩桢拿着一个破碎的镜子看了两眼。
复又想起报告上的考题:猎人是否与监察官互通信息。
“本来打算弄清楚怎么回事再给你说来着。”镜泽可惜叹息。
韩桢无声:又来了又来了,又要找借口搪塞考察了。
“这都是我在老师办公室找到了,当时情况紧急,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我就直接把铁柜子里的杂物都收了进来。”镜泽说:“本来打算用这些信息来贿赂韩监察的,现在看是做不了了。”
韩桢一点都不信他口中的鬼话,要不是瞒不住了他才不会向他透露半个字。
两人目光扫过地上的杂物,韩桢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现在,你看出什么眉目了?”
镜泽:“刚刚手环给出了魇体提示是大雾中的暴徒,我刚刚找到主体人的时候也看到关注他的那扇玻璃窗上贴着雪花的白色剪纸。学校、暴徒、殴打、躲藏。这样一看很像是校园暴力。”
韩桢不认同摇头,“在入梦之前,监察处与他的学校沟通过。他的班主任说,李子维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班里的同学都很照顾他。怎么看都不会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梦魇里又怎么可能是呢?”
闻言,镜泽自暴自弃叹气,“那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进展。”
韩桢问:“往常在梦魇,你都是怎么找出魇体又是怎么出梦魇的?”
“梦魇中谁都不能担保百分之百的安全度,每个主体人进入梦魇时都是半只脚进入鬼门关,身为猎人,也不能全然脱身。”少顷镜泽回答。
“在这里,我能做的只能是尽全力保护主体人安全,消灭魇体的同时把对脑神经的损伤降到最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镜泽把东西都收起来,塞进另一只口袋,“韩监察,不是每个魇体都用我亲自动手。”
韩桢皱眉,在镜泽起身的同时拉住他,镜泽往后一躲,撕拉一声破旧的校服直接裂开半道口子,大咧咧冲击韩桢的眼睛。
“…………”
噗通。
那个诡异的娃娃落在两人脚边。
两个人同时蹲下身子去捡,镜泽仗着灵敏的身手快韩桢半秒,成功把娃娃攥在手里,但下一刻韩桢一双大手横空出世直接用力拦住他收回的手腕。镜泽反手去挡,韩桢一个用力按住。
“别动。”
镜泽偏头去看,却发现韩桢的视线根本不在娃娃身上,而是他烂了一半的校服。
视线往下移,只见校服上原本干涸的血液在娃娃掉落时又染上新的鲜血。
一道道红的发黑的血迹沿着衣裳褶皱堆成一个复杂的图案,线条凌乱不堪,不断冒血的口子添上无端的暴虐。
是一朵开的强势不容忽视的花。
教学楼下。
校医务室。
张一舟瞪着一双24k钛合金狗眼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李子维。又是擦手又是擦脸的,一点不敢假手他人。
在校医再一次和善表达:“其实他现在就能回宿舍了。只是受到了点惊吓,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张一舟终于开始行动,他心怀对学霸的敬畏的之情,在校医调色盘般注视的目光中带着李子维推门离开。
晚上的宿舍走廊只亮着两盏昏暗的灯,张一舟把人放在床上,下一秒就对着镜泽低声:“老大,我这次把任务完成的很好。”
镜泽挥手让他退下,奖励似地:“知道了,下去吧。”
张一舟顺着脑袋:“嗯?”
镜泽在床上翻个身摸着手里的镜子碎片,锋利的边缘刺的他有些疼痛,他神情微妙地看向对面沉睡的李子维。
真的是校园霸凌吗?
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视掉了。
第二天一早。
起床铃依旧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宿舍生顿时活了过来。
李子维一改昨日藏在角落里的怯弱,满含感激地看着镜泽和张一舟,再一次发出一起去教室的诚恳邀请。
刚走下宿舍楼,就看见高三楼的方向闪出让人无法忽视的亮光。
三人走到楼下,才发现整座教学楼都被一层五彩的玻璃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镜泽来回打量,眼前的玻璃罩像是从地底下凭空长出来一般,每一块想接的玻璃都是不同的颜色。阳光从东面射进来,整栋建筑都折射出粘稠的虹光。那些颜色像是融化了的糖果,缓慢而坚定的爬上每一块玻璃。
三个人从一侧的小门躬身进去,就看见玻璃表面浮现着病态的光泽,仿佛是隔着五彩瓶虚构出的世界。连接的缝隙被挤压变形,从中渗出五彩的、糖浆样的液体,靠近时能够隐约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张一舟强壮镇定站在李子维身侧,后头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子维呆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糖果。”
糖果?
一丝甜腻钻进镜泽鼻腔,他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一切。
梦魇中自我意识的特殊保护机制?
是昨天晚上不好的经历,让李子维触发了大脑最深处的防御体。
“当当当——”
“现在是北京时间8:30分,距离考试开始还有30分钟。”
沉重的铃声一下把李子维唤醒,他带着两人快步上楼。
彩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打在他的脸上,为他增加了一丝生动。
防御体出现了,梦魇守护者也就不远了。
考前的半小时留给学生自我准备,李子维把收拾好的考试用具袋交到张一舟手上,转身去了厕所。
镜泽看一眼偷偷拜学霸用具嘴里念念有词要保佑自己及格的张一舟,确定他不会出事也跟了上去。
考前的走廊上有隐隐说话声,镜泽在厕所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说话声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镜泽闪身贴在楼梯口。
在他踏下去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洗水台的水声响起。
沉重的脚步声踏在门口。
“……书呆子,你看看你的样子。”
男生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蔑视。
“连句话都不会说。”
“见了我们,不会打招呼吗?”
镜泽贴着墙壁,表情变得格外复杂。
在学校里,校园霸凌可能是找你抢钱。在马上开考的时刻,也不乏是学渣威胁学霸要答案,但这个情况……
镜泽跨步上前,里面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你这个样子,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
哗啦。
塑料帘子被镜泽从外面猛地掀起,他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的学生,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干什么呢?真渴了也不用喝这里的茶啊?要不然去杨老师办公室坐坐?”
几个人脸色一变,慌乱地交换眼神,随后匆匆离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
他们刚冲到门口,走廊上的考试预备铃骤然响起,尖锐刺耳的铃声划破空气,像是某种警告。镜泽站在原地,塑料帘子在他面前来互摇摆,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冷笑勾得更深。
“走吧,我送你去考试。”镜泽勾住李子维,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子维感激朝他一笑:“我们同一个考场,一起吧。”
两人穿过脚步声嘈杂的走廊,头顶上的广播无情通报:
——“距离考试还有五分钟,没有及时到达考场的同学一律视为弃考。”
镜泽随意扫过所有人,考场门打开的瞬间,教室内外寂静无声。监考老师站在台上,隔着镜框目光扫视所有人。
一道沙哑如同咽过沙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现在,考试开始——”
镜泽探头[让我康康]:在梦魇考试,应该考些什么呢?
看到海棠作者的遭遇,心里五味杂粮。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好像整个胸腔被一块巨石压住。她们本该有大好的未来,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不公啊?
只是微小的盈利,甚至有些是为爱发电。
看了网上的有些言论,更是气愤不已,我们从来没有为任何人脱罪,我们高呼的只是量刑过重!
为什么那些给人实质性伤害的犯人只要关几年,而只是写h文的作者比他们关的时间要长?
s情,又是如何判定的?
点击率是如何算出的?
想说得太多,按键却又无言。
只能说,请诸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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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夺命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