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片刻之后,只见黛玉送贾政和宝玉从房中走出。黛玉和宝玉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泪痕。贾政又再三对黛玉道谢,宝玉始终缄默,只是痴痴地望着黛玉,随后二人转身朝水溶走来。水溶和二人简单道别后,命侍从带领贾政和宝玉离开了王府。
水溶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萦绕着黛玉刚才对自己的呼唤和她含泪的目光,转身向黛玉屋内疾步走去。一进屋,见黛玉直直地立在那里,一双剪水秋波盈盈含泪,望向自己。一霎时,两人都无言地看着对方,似乎都在犹豫,又似乎都在等待。忽然,黛玉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王爷...”
看到黛玉欲言又止的样子,水溶只觉得心脏好像要跳了出来似的,几步来到黛玉跟前,轻声道:“黛玉,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想说....” 此时的黛玉,心中纵有万千的不舍,但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与王爷相配。一番纠结之后,终于又横下心来,说道:“昨夜的事,我很感谢王爷对我的恩情,只是... 我已打定主意要走了。”
水溶顿时感到心口被刀锋穿透的疼痛,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看来,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她最后的决策….还是…不能割舍的宝玉!
黛玉见王爷突然头晕几欲栽倒,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而这次,水溶却轻轻推开了黛玉的手。
“你要回贾府?” 水溶看也不看黛玉,只冷冷地问道。
“不。我要回苏州,回苏州老家。”
听到这句话,水溶猛然松了一口气,感觉心神较之前稳定了许多。于是抬起头来看着黛玉,说道:
“为什么?苏州老家已经没有你的亲人了!”
“没关系,我还有奶妈王嬷嬷和一些故旧在,还有父亲和母亲的坟也都在那边,我只想回到他们身边...”
水溶看着黛玉苍白的脸颊,此时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吐露心扉。说道:“黛玉.... 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宝玉,还有一个人也在思念着你... 他对你的思念,远远超过了宝玉!也超过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你走后,他的一生,都将是漫漫长夜... 黛玉,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你明白...我对你....已爱得肝肠寸断、无法自拔... 黛玉,不要离开我…好吗?” 说着,深情的双目中隐隐现出泪光。
黛玉看着水溶如一泓湖水般晶亮真挚的眸子,只觉得心如刀割。说道:
”王爷,谢谢您对我的一片深情。只是我.... 不能接受....” 一句话未完,黛玉的眼泪已双双滚落下来。
“为何不能?” 水溶直直地看着黛玉的眼睛问道。
“因为我... 曾经深爱过宝玉...我不敢奢望能得到王爷的爱...”
“我不在乎你过去曾经爱过谁,也不在乎你对他爱得有多深,我只在乎你现在.. 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爱我吗?” 水溶一把抓住黛玉的手问道。
黛玉顿时感觉到水溶手中灼炭般的炙热。王爷身上的那一股如火山爆发般男人的力量瞬间从指尖传遍黛玉的全身,浑身又像昨晚上一样的,似想挣脱却又无力挣脱。
黛玉隔着泪光,看着水溶那双因爱而不得而痛苦难耐的深情双眸,不禁含泪说道:“王爷,黛玉对您的爱,早已深藏在心底,不知发于何时,又不知止于何处... 我只知道,今后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里,我都会思念着王爷...”
水溶听到这句话,热泪滚滚而下,什么也不说,立即将黛玉紧紧搂住,说道:“不要离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爱,早已超过了这世上的一切!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你,我无法想象,无法想象如果你离开了会怎样,我.... 我根本活不下去!”说着,便炙热地吻着她的嘴唇。黛玉一开始还想挣扎,却觉得王爷的臂膀犹如铁臂一般,已死死地将自己箍住,一丝都动弹不得。瞬间也便被自己体内的爱意征服,两人搂抱在一起,激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水溶逐渐松开了黛玉,微笑着看着她那带着泪花的眼睛,用手轻轻替她擦了眼泪,又把她搂在怀里。说:“黛玉,你知道吗,我并不在乎你爱过谁,我只恨上天没有让我早日遇到你。”
黛玉痴痴地看着他,却见他又将自己搂住,轻轻说道:“黛玉,我最心爱的,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黛玉点点头,说:“嗯...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
两人又深情地望着对方,一会儿又都笑着、抚摸着对方,一会儿又吻一次,直爱得情意绵绵、如漆似胶。
忽然间,黛玉看到水溶食指上的刀痕,心疼地把水溶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着。又问道:“还疼吗?”
水溶一见她如此,便知道肯定是紫鹃等人把自己滴血为药的事情和黛玉讲了。急忙说:“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为了你,我死都愿意...”
黛玉急忙用手掩住他的嘴,说:“快别这么说!”两人又四目相对,深情地看了一会儿,水溶说道:“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在扬州那次?”
“是的。你当时莞尔一笑的表情,是我今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美。”
黛玉看着他,娇羞地微笑着。
“你呢?那时候你也爱我吗?”水溶用探究的眼睛看着她问道。
黛玉轻轻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你那时候肯定心里没有我,你这个小狠心....让我日日相思,你快折磨死我了,知道吗?”水溶假装生气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真的吗?王爷如果想报复,以后只管折磨我就是..” 黛玉调皮地说。
水溶听她这么说,只觉得爱她更甚。说道:“折磨你?我怎舍得!”
水溶吻着黛玉的秀发,呼吸着经黛玉鬓发间略带体香的芬芳气息,回想起贾母六十大寿的时候自己曾去贾府拜访时听到黛玉吟唱的那首落花吟,缓缓说道:“那一年,贾老太君六十大寿的时候,我去祝寿,曾随宝玉到过潇湘馆门口,听到你在里面吟唱,当时觉得那首词好生悲伤...便知道你在贾府并不开心...让我心中也十分难受。”
“是吗?是什么词?我记不太清了。”
“记得好像有这么几句..花谢花飞飞满天,游丝软絮空相牵,清风无意何相许,流水无情携将去。子规声声归心起,青山横断天幕低,莫道举世无怜者,何如遗世而独立,王孙公子本薄幸,碌碌尘缘何足惜;落花微雨双飞燕,知我此生曾唏嘘… ”
黛玉听了,说:“写的不好,让王爷见笑了..”
“没有,这是我难得听到的好词,只是其中有一句,‘王孙公子本薄幸,碌碌尘缘何足惜’,我不敢苟同。”水溶说着,微笑着看着黛玉。
黛玉脸颊羞怯微红,想躲,却被水溶一把捉住。
“我要让你把之前欠我的爱,在今生加倍地偿还给我…”
水溶嘴里轻轻说着,坐在床边,把黛玉抱在自己怀中,又亲昵着她的脸颊,说:“我要立即娶你为妻,做我的王妃好吗?”
黛玉吃惊地看着他,黛玉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作他的妾的,却不料... 半晌,说:“你是说,让我作你的王妃?”
“对!”
“可你已经有王妃了呀?”
“小傻瓜...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配作我的正妻。”
黛玉怔怔地看着水溶的脸,激动得流下了泪水,道:“王爷,我不在乎是否作王妃、是否作正妻,只要能天天陪着王爷、看着王爷、爱着王爷,就够了... 真的!”
水溶定睛注视着她,说:“可我想让你作我的正妻。”
“可是,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没有家世、没有地位,不能和王爷相配... 况且,我担心...你若因我而废掉现在的王妃,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别担心,我不怕!我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王爷,我只要你的人,不是什么名位、地位...”
“我知道...” 水溶说着,又感动地深深地吻了黛玉,轻声说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 对于你,我必须要给予你应得到的一切,包括我的爱、以及与我的爱相称的一切。”
说着,水溶轻轻擦去黛玉眼角的泪水,把她揽在怀里,说:“想知道我的过往吗?”
黛玉点了点头,于是,水溶便将自己的生平、少年时的经历、理想与抱负、以及自己和沈氏之间的婚姻等等全部和黛玉讲了一遍。之后,又把自己和红玉之间的故事全部讲了一遍,直到黛玉完全清楚自己的过往。
听着水溶的讲述,黛玉只觉得一幅优美的远峦山水缓缓在自己眼前打开。所谓的君子如玉,原来便是这样.. 黛玉听着听着,不由得眼泪又下来了,自己竟然误会王爷这么深, 幸亏今日全部讲明了,否则自己如果带着这个误解去了苏州,岂不是误了自己和王爷一辈子..
“那现在,是否可以让我也知道你的过往?”水溶微笑着轻轻试探着问道。
黛玉看了一下他柔和而真挚的眼神,轻轻垂下头,想了想,说:“好...”在片刻的犹豫过后,黛玉便也把自己的那些往事一一向水溶道出,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和宝玉之间懵懵懂懂的感情,因为黛玉觉得,自己不该对水溶隐瞒任何事。但黛玉怕水溶听了会生气,只是轻描淡写地略微说了一下。但即使是这样,黛玉也立即感到水溶的心跳加剧、心口似乎剧烈地起伏不平了,便急忙住了口,抬头担心地看着他那双注视着自己的深邃眼睛。
“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我让你难受了吗?”黛玉轻轻抚摸着水溶的胸口问道。
“不,没什么... 你之所以爱上他,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 水溶轻抚着黛玉的秀发说道。
黛玉直视着水溶的眼睛,两人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一个目光沉毅,另一个秋水涟涟。温柔的爱意又在两人的心扉间激荡起来,像海风下的阵阵波浪,愈发强烈起来,按捺不住。终于,两人又深情地搂抱着对方,深深地吻在一起。
缠绵过后,黛玉静静地依偎在水溶的肩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幸福。
”等这个案子完结之后,我就再去贾府提亲。我真是一天都不愿意等了。” 水溶说。
“嗯.. 再去?”黛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用了一个 “再”字,水溶便把自己曾经求婚被贾府拒绝之事讲了出来,黛玉一听,才知道外祖母曾经拒绝过王爷。不禁又对王爷的真诚更添了一分感动。
忽而,黛玉想起贾政说过的话,便对王爷说:
“王爷,听说下周案子应该就结案了,是吗?”
“差不多。”
“那... 范案之人会被处死吗?”
水溶不知黛玉为何这么问,忙看着她,只见她那双晶亮的眼睛中似有一丝焦虑。
“不一定。要看此人的罪行是否够得上死刑,是否罪大恶极;另外,还要看受害人是否谅解。”
“哦...” 黛玉停了一会儿,说道: “我想去衙门旁听审案,可以吗?”
“你?为什么?”
“我.... 想去为舅母求情。我不想让舅母受苦....”
“你真的要去?”
“是的。我已答应了舅父,不能食言。”黛玉朝着水溶点点头道。
水溶看着她,觉得她不胜娇怯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宽容而无畏的心。
“好吧,那下周我带你一起去。”
“谢谢王爷...” 黛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悦。
水溶看着她,微笑了一下。心想,对这样善良的女子,怎么有人能下得了毒手要害她。
黛玉见外面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便说:“王爷该回去了,否则时间久了太妃不放心。”
水溶拉着她的手,说“真想永远陪着你...”
黛玉笑道:“快去吧!等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水溶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拉着黛玉的手,两人慢慢走出室外。只见两人相依着走到紫薇阁门口,马上要分开手了,水溶却又回过头来,搂住黛玉吻了一下。黛玉笑着推开他,站在门口,看他离开。
水溶:“快回去吧!这儿风大,别感冒了。”
“不,我要看着王爷离去。”黛玉笑着说。
水溶微笑着依依不舍地回望着她,说“你这样看着我,我的腿迈都迈不动了! 真的... 快回去吧!”
黛玉掩嘴笑着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屋去了。
水溶看着黛玉的背影消失,也转过身去,离开了紫薇阁。
(48)
贾母自从那日得知了黛玉的死讯,心中悲伤愧疚;后来又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是薛姨妈、王夫人合谋谋害黛玉的事情,一下子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贾政大骂道:“你娶的好媳妇!” 一句话没说完便脸色惨白,两眼一翻,晕倒在床上。
贾政赶快请太医过来,又是针灸、又是一顿猛药折腾,终于把贾母救了回来。可从此却瘫在了床上无法起身,似是中风之状,喝水吃药都依靠丫鬟伺候。
这一日贾母躺在床上,见儿孙们都不在跟前,颤巍巍地问鸳鸯:“宝玉呢?宝玉去哪里了?”
鸳鸯只得回道:“老祖宗莫担心,宝二爷和老爷去了北静王府,已经去了半晌了,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哦..去北静王府干什么...”
“听说是为了府中案子之事。” 鸳鸯说
贾母抬头隔着窗子看了看天,见天光趋暗,便盼着宝玉和贾政尽快回来告诉自己详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贾政和宝玉回到了荣国府。刚一进门,就见宝钗跪在门口,一双眼睛哭得肿得像桃核。宝钗一见贾政和宝玉,立即叩头不止,直把额头都磕破流血了。口中说道:“母亲犯了死罪,钗儿实在不知情!怨替母亲受罚。还请公公和夫君责罚!”
贾政见她如此,也不知怎么办,命她起来她又不肯。便叹了口气走了,只留下宝玉。
宝玉本来因薛姨妈谋害黛玉之事对宝钗心存怨恨,但一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又软了下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宝钗说:“你也不用磕头了,此事你跟我说实话,到底知与不知!”
宝钗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宝玉,哽咽着说道:“母亲做下此等恶行,妾身实在不知!我若是提前知道一星半点,定会拼死阻拦,绝不让她伤害林妹妹!愿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定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宝玉见她发了如此毒誓,又想起刚才黛玉之言。想来,黛玉和宝钗之间确实是姐妹情深。依宝钗平日的举止言行,定不会做出此等龌龊卑鄙之事。想到这里,宝玉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扶起来,说:“宝姐姐,你也不必难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你母亲一人所为,便由你母亲一人受罚!我既然已娶你为妻,一定会好好待你,定不会记恨于你。”
宝钗一见他这么说,不禁热泪盈眶,又向宝玉跪下道:“夫君恩情,妾没齿难忘!”可抬起头来再看时,面前已空无一人,只见宝玉已独自一人去里屋床上躺下了。宝钗不敢再多言,她知道宝玉心里难过,便默默起了身留在外屋休息,不去打扰宝玉。
过了一会儿,只见贾母房中的丫鬟过来说:“宝二爷回来了吗?老祖宗叫他过去!”
宝钗急忙到里屋唤宝玉出来,宝玉一见贾母来唤,忙穿上靴子跟着丫鬟出去了。宝钗想随他一起去看贾母,却被宝玉制止,说:“你先留在屋里吧,老祖宗此时不愿见你!”宝钗无言,只得看着他离去。
宝玉来到贾母房中,看到贾母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样子,不禁也很心疼。又见父亲也垂手立于贾母床边。
“老祖宗!”宝玉急忙上前握住贾母的手,说“老祖宗莫担心,父亲与我已基本上处理妥当了,无甚大碍!”
贾母:“黛玉呢?黛玉可好?”
宝玉见贾母关心着黛玉,便把黛玉在北静王府中身体恢复情况向贾母说了。贾母听了,心中略微宽慰。流泪道:“是我对不起她啊.... 我听信了那毒妇的谗言,险些害了她性命,还拆散了你们的好姻缘!”
宝玉一听此言,大吃一惊:“什么?老祖宗为何这么说?”
见宝玉不明就里,贾母就将那道士算命之事和宝玉讲了。宝玉听了,不禁怒火中烧,大声骂道:“这该死的破道士!我非砸了他的道观不可!”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贾母急忙拉住他说:“算了!是我太糊涂... 现在咱们家里已经出了这么多乱子,我可不想看着你再吃官司!”
贾政也严厉地喝止了宝玉,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宝玉听了,只得沉默。
贾母又看着宝玉说:“宝玉,现在你已经和宝钗成亲,事已至此,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千万不要郁结于心,呕坏了身子。我最担心的...是你啊!”说着流下泪来。
宝玉一见,也流泪不止。
“至于黛玉,我们家亏欠她,要把她嫁个好人家!”贾母看着贾政,继续说道:“之前北静王府曾经上门来给黛玉提亲,当时被我阻止了。唉.... 想来也是天意难违!黛玉是命中注定要嫁给那水溶的。等几天,我们就和北静王府去说,同意把黛玉许配给王爷。让他俩早点成亲。”贾政点点头。
宝玉闻听此言,心里暗吃一惊,这才知道北静王爷水溶早就相中了黛玉。又想起自己刚才在王府中和王爷讲的一席话,还有当时王爷的表情,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水溶当时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他也早已垂涎黛玉!此时听到贾母说要把黛玉许配给水溶,宝玉真想上前阻拦,可又自知无能为力。
出了贾母的垂花门,贾政自己回房休息去了,宝玉沿着小径独自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想着黛玉马上要嫁给别人了,不禁万念俱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潇湘馆,此时潇湘馆中一片萧瑟,草木枯黄、人去楼空,连那只挂在檐廊下的鹦鹉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破了的笼子挂在那里,映着夕阳的余晖,在秋风中瑟瑟地摇晃着。
宝玉独自在潇湘馆站了一会儿,日薄西山,院子里的光线由黄变蓝、由蓝变灰,逐渐完全黑了下来,才慢慢回头往自己的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