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笔谈 第5章 叶舒再现

月上梢头，秦覃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

“好饿啊，谁来给我送点吃的啊……”秦覃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嘴里喃喃。

此时，伴着吱呀一声，月光落在青灰色的石砖地面上。

“姑娘，你醒了吗？”

“谁啊？”

“我是小玥。”

秦覃惊坐而起，只见小玥将食物放在桌上，拘谨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秦覃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那个，你不怪我吗？”

“姑娘是要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小玥又怎会责怪姑娘呢？”

秦覃看着小玥满脸真诚，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姑娘，我做了点吃食，快来吃吧。”

秦覃起身，走到桌边，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内心不禁有所触动，“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的。姑娘近日想必一直在为小姐的事情烦忧，中午也没怎么吃饭，小玥就想着给姑娘做点吃食送来。”小玥低着头，内敛地回应道。

秦覃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抱了下小玥，“小玥，谢谢你！原来你中午在厨房是为了看一眼我吃剩的面条，那上一次，你是想要生火做饭给我吃吗？”

小玥点了点头，见秦覃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嘴角也微微扬起。

“可是，那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做饭给我吃？”秦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坐下说。”

“其实姑娘刚进将军府的时候，小玥就看见姑娘了。那个时候，姑娘还不认识小玥呢。”小玥眉眼弯弯，又渐渐收起笑容，注视着秦覃的脸庞，“姑娘与我家小姐长得真像，看到姑娘就好像看到了我家小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说着说着，小玥的眼里泛起泪光，小玥侧头，抬手擦掉滑落的眼泪。

“那你是不是也将我认成了叶舒？”秦覃鼓囊囊的腮帮子里塞满了米饭。

“一开始看见姑娘，小玥真的以为是小姐回来了。”小玥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但，姑娘与小姐终究不同。”

“嗯是，性格完全不一样，所以，也很难认错吧。如果认错了，只能说明那人眼神有问题。”秦覃突然想起与徐宋骁的初遇，不禁咬牙切齿。

“虽然姑娘说的话小玥没有完全听懂，但小玥觉得姑娘是个很有趣的人。”小玥捂嘴笑了下。

“哈，谢谢夸奖。”秦覃刮完最后一口饭。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哦，我叫秦覃，第一个是秦朝的秦，第二个是唐宋时期澧水覃氏的覃。”秦覃想起徐宋骁说的话。

“嗯，秦姑娘，日后便由小玥来服侍您吧。”

秦覃一惊，急忙抬手，“不行！我也是丫鬟，哪有丫鬟服侍丫鬟的道理。”

小玥顿了下，“那小玥照顾您，可以吗？”

“照顾……”秦覃犹豫道，“那我们互相照顾吧！”

“……嗯！”小玥扬起眼角，拿起桌上的食盒，“那小玥就先离开了，秦姑娘早点歇息。”

小玥离开时，看了眼秦覃身上脏兮兮的白色毛衣。

“嗯，你也是，晚安！”秦覃笑着挥手。

“哈，吃饱喝足，继续睡觉。”秦覃抚摸着鼓起的肚子，踢掉板鞋，躺在床榻上。

翌日清晨。

秦覃伸着懒腰，正欲推开房门，却只听见了锁链碰撞的声音，“害，差点忘了现在是禁足时间。”

秦覃只得走回床边，“早知今日，就应该挑个大点的房间！”

“在这里，想刷手机刷不了，想去看电影也没有电影看，想去旅游还会有生命危险，古代生活真是难熬呀。”秦覃翘着腿，躺在床上，嘴里吐槽着。

“秦姑娘，我进来了。”小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覃一听，露出笑容。

“快进来！”秦覃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早，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小玥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掀起盖子，“小心烫。”

“好香，好香。”秦覃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这是羊肉汤饼，吃上一口，全身都暖和了。”小玥盛了一碗汤饼递给秦覃，眼神不自觉地瞥向秦覃身上的毛衣。

秦覃似乎察觉到小玥的眼神，“你是喜欢这件毛衣吗？”

“咦？”小玥一愣，连连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我是觉得秦姑娘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好看，小玥从未见过这种衣服。”

“这件衣服叫毛衣，是由羊毛针织而成，非常保暖。你如果喜欢，等我把它洗干净，再送给你。”秦覃说到这，突然想到什么，“话说回来，我到这也没带换洗的衣服，那我穿什么呀？”

“秦姑娘不用担心，我给秦姑娘带了一件衣服，秦姑娘穿上一定很合身。”

小玥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青绿色的冬衣，秦覃抬眼看去，伸手拿起，衣服缓缓展开，“这不是画像上叶舒穿的那件吗？”

“是我家夫人生前的一件衣服，夫人很喜欢这件，小玥便将这件衣服留下了。”小玥忍不住伸手抚摸衣服。

“原来如此，那小玥可以帮我换上这件衣服吗？”说着秦覃便脱下了毛衣，小玥笑着帮秦覃换下了衣服。

徐璟源如常送朝食进潇水阁，“将军，属下做了羊肉汤饼，快趁热吃吧。”

“嗯。”徐宋骁拂袍落座。

徐璟源眉头蹙起，观察着徐宋骁的模样，微微一笑，“将军，属下突然发觉您今日比往常有了点精神。”

徐宋骁喝了口羊肉汤，低眉吹着气，“是嘛。”

“不会错的，毕竟属下日日见将军您。”徐璟源见徐宋骁连食欲都比往日好了不少，心中更是窃喜。

“你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不知武艺是否有了长进？”徐宋骁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碗。

徐璟源原先扬起的嘴角一颤，而后挺直身板，“属下可是一日都未曾懈怠，将军不如择日与属下切磋切磋？”

“好啊。”见徐宋骁爽快答应，徐璟源却突然有些苦恼。

徐璟源起身为徐宋骁披上大氅，目送着徐宋骁跨出门槛，嘴巴微张，却还是欲言又止。

徐璟源看着徐宋骁书桌旁散落一地的书信，蹲下一封一封地捡起，“八成又是来劝说将军的……”

整理好书信后，徐璟源深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住太阳穴，“如今可以劝说将军上朝了吗？”

西别院的厢房中，小玥为秦覃重新梳理了发髻，“好了，秦姑娘。”

秦覃透过黄呼呼的铜镜打量着自己的发型，感叹道：“虽然吧，这个铜镜实在不给力，但是，小玥姑娘的巧手还是相当给力的！”秦覃起身，一把搂住小玥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小玥睁大眼睛，“咦？”

“哦，这是夸你很厉害的意思。”秦覃笑着解释道。

秦覃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水青色的裙摆划出漂亮的圆弧，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小玥，我能求你一件事嘛？”秦覃突然停下，抿起嘴。

“秦姑娘需要小玥帮什么忙？”

“就是……就是能不能放我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啊，我觉得整天待在……”

“当然可以。只要秦姑娘不出庭院，就不会有人发现啦。”还未等秦覃说完，小玥便答应了。

“天呐小玥，你也太好了！会做饭，会照顾人，细心又体贴，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呢……”秦覃提起衣裙，跨出房间，大口吸了下，久违的新鲜空气顿时扑鼻而来，秦覃大笑起来，在庭院中四处乱跑。

“太棒啦！”秦覃像毛猴般上蹿下跳，俨然一副疯癫的样子。

小玥看着秦覃可爱的模样，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秦覃感觉跳累了，便坐在树下歇息着。秦覃抬头看着天空，温和的阳光穿过干枯的枝干洒落在澄澈的眸底。

小玥的手突然落下，上扬的眼角缓缓低垂，眉宇间泛起了一丝震惊，“小姐……”

秦覃低下头，看向小玥，挥了挥手，“小玥，快过来啊！”

小玥依旧伫立在原地，秦覃皱起眉头，起身向小玥走去，“小玥，你怎么……”

小玥回过神，急忙掩饰，“对不住，秦姑娘，小玥方才又想起了我家小姐。”

秦覃笑了下，“原来是想叶舒了啊。”

小玥抬起眼眸，注视着秦覃的模样，眼神里泛着淡淡的忧伤，“秦姑娘穿上这件衣服后与小姐更像了。”

犹豫了片刻，小玥缓了口气，“小玥可以唤秦姑娘一声……小姐吗……”

秦覃抿着嘴，心疼地点了点头，“嗯。”

“……小姐。”小玥轻轻地喊了声。

秦覃眉眼一弯，轻柔地抚摸着小玥的头，“嗯，小玥。”

一瞬间，小玥紧紧抱住秦覃，大声痛哭了起来，“小姐！”

秦覃一怔，那股难言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秦覃喘着气，眼眶里泛起盈盈泪花。

秦覃的眼中透着温柔，嘴角微微扬起，抬手安抚着小玥，“小玥，别哭了。”

“小姐，小玥真的好想你……”小玥紧闭双眼，身体颤抖着。

曾几何时，庭院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

那人身披黑色大氅，乌黑的狐毛领衬得一张阴郁的脸庞更加可怖，深沉的眼底压抑着内心的波动，蜷曲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小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啜泣着，松开了手，凝视着满眼温柔的秦覃。

“小姐，你回来了……”

“她不是叶舒！”门口的黑色身影阔步走近，一声怒喊惊醒了秦覃，秦覃恍惚地侧头看去。

“徐宋骁？”秦覃皱起眉头。

徐宋骁凌厉的目光扫过秦覃身上的冬衣，质问道：“谁让你穿上这件衣服的？”

“我又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向小玥借了件……总不能让我光着身子吧？”秦覃插着腰，理直气壮地回驳道。

徐宋骁甩过头，皱起眉头，“注意你的言辞。”

“将军恕罪，都是小玥自作主张将这件衣服拿给秦姑娘的。还请将军责罚小玥，莫要迁怒于秦姑娘。”小玥紧张地跪地俯身。

“要罚就罚我！”秦覃挡在小玥身前，坚决无畏地紧盯着徐宋骁的眼睛。

徐宋骁轻叹了声，“小玥，你为何偏偏将这件衣服给她？是将她错认成你家小姐了吗？”

小玥埋头不语，片刻，又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小玥永远不会认错小姐。”

“那你方才的行为又做何解释？”

小玥低下头，“小玥方才……确实看见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