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涅此时此嗫梦 第13章 归巢

索诺伊觉得自己飞快适应了这里，每天学习关东煮和营业的空隙，便化作新生的幼鸟，每天为了桃井太郎耗尽剩余的力气在他身边转悠。

他还是一只头顶有白色羽毛的独翼鸟，会用脚爪抓起小小的便当盒布包，扑棱扑棱落到桃井太郎抱着的纸箱子上。

“放下吧，我送完这些就去吃。”

“啾伊、啾伊……”小鸟能听懂他的话，于是一屁股坐在没有快递的空位上，还露出了仅有的一只爪子，扑开翅膀晒太阳，脑袋和蓝色的小眼珠子则追随太郎送快递的轨迹转来转去。

坐了一会儿它感到有些无聊，又用单爪跳来跳去，先找到一堆自己能叼起来的小快递，再把它们按太郎送货的顺序排列，有摆放不整齐的就用翅膀和喙扒拉几下。

哎，它真是只能干的脳啾。这么想着，它重新坐在空地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后来它在半梦半醒间舒舒服服伸展翅膀，终于发现自己被太郎装在一个垫着白色毛巾的纸盒里，安全带固定着这个纸盒子，稳稳当当放在副驾驶上。

啾啾……太郎对自己真好。

它热烈的视线立刻转向太郎，而此时的太郎身上，属于现在的熟悉气息剥落了许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老旧的白色快递服，穿在身上略见宽大。

太郎一直停着车在等索诺伊醒来，双手则把那个装满关东煮的便当盒捧在手里。

“你醒了，索诺伊。”

觉察鸟的注视后，太郎也予以回应，但转过来的那张脸稚嫩得鸟浑身僵硬，它摇晃脑袋，不确定地用翅膀擦擦眼睛。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太郎继续说，停下车后取出纸箱带回“自己”租住的公寓，“我们不能做那么久的梦，那都是过去的命运。”

“啾……”小鸟把脑袋埋进蓬松的胸口，过了小会儿又抬起来，飞到餐厅的椅子上化回人形端正坐下。

两名简单纯白的少年面对而坐，索诺伊略带局促地绞弄着自己的手指，在这之前他的脑中只有自己是“索诺伊继任之一”的痕迹，或许没有现在这个太郎回到这个时间来，他会带着这个身份生活更久。

太郎也对这地方好奇，可他更在意索诺伊的回应。

“以后的地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太郎。”

“嗯。”

“这里的太郎，也帮我实现了梦想。”

梦想本来是无法实现的。这是来自未来的他们所清楚的事，想要运送幸福也好，想做关东煮也罢，在一切的死去的地球上，任何梦想都无法被实现了。

即便他们每天都陪伴对方，不厌其烦地……过家家般用石头和沙子做出快递和关东煮的形状，索诺伊还是会突然停下来，望着明亮的月面无比失落。

太郎已经用行动努力为他实现梦想，他们一起制作关东煮小摊，做他的第一个客人，又毫不留情给他打了“0点”，嗯，石头的确不能吃……

那时他们只能将彼此的脑袋靠在一起，十根手指紧紧相扣，每日堆积孤独硬生生填满整个星球。

桃井太郎的视线一如既往，又不同寻常，不再稚气，不再任性妄为，让索诺伊那句“我们可以不想醒来”如鲠在喉。

“你给我做的关东煮很好吃。”他说。

不回去的话就可以每天吃到这么好吃的关东煮。

不想回去。

不是的……

我会这么做不是因为想吃到……

眼眶酸胀起来，索诺伊抓起手帕胡乱捂住脸颊，他还听见对面的椅脚在地板上吱呀摩擦，太郎绕过桌子走了过来。

我们会回去的。索诺伊闭上眼睛想。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你。

随后一双修长纤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肩膀，没有责备没有不满。太郎站在他的椅子旁边，弯腰静默地抱住他。星辰划过了我们互有彼此的梦，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眼底闪耀群星的未来。

“我们继续改变人间吧。”

我们不是为改变已存在过去而前来抹除可能性的，此刻，过去的温度已切实传达到我们手中，它会重燃，照亮新的未来。

干涸已久的季雨，突然落下。

再次在公园出现的索诺伊被罩在白色伞下，太郎把伞递给他，自己又打了把新伞，他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因为脑袋里多了一段模糊的记忆，他感到不确定，自己小时候……真的和眼前的人相识吗？

“晚上好，索诺伊。”

“……又见面了，太郎。”

他依稀记得白到发光的世界里，自己和太郎坐在一个石头搭成的餐前面对面，太郎从白色快递箱里取出关东煮形状的食材交给他下锅。他准备的餐具里，属于自己的那套画着小羽毛，而太郎的刻着一个个大小桃子。

为了让这一餐变得更加有氛围，太郎还从快递箱里拿出一个素净的花瓶，然后插上他修剪过的花，只是这个快递一路颠簸，花骨朵和茎已经分离，摆弄一会儿还是没能装回去，便分开放在桌子中央。

没关系。

索诺伊笑了笑，拿起花瓶来对准那一轮明月。

『今天的月色和花都很美。』

我们不是在一无所有地做着白日梦。

白色的小索诺伊和小快递员凭空消失了，或许本来也没有人注意过他们的存在，本想趁暑假多多吃瓜的遥终于发现，最近索诺伊没再在太郎的公寓附近出入，现在的太郎甚至都不怎么去那个总遇见索诺伊的公园了。

她想象中的情感大戏猛然偃旗息鼓，便三分热度地将目标转向在被白色脳人纠缠的犬塚翼。

那年轻娇俏的脳人大约是时下男人都喜欢的类型，小巧精致，柔软又不失力量，然而犬塚翼这一心一意的男人便不肯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白骨的美人，棘手的麻烦。

会被爱情所伤又如何，谁还不是长着心的人了。

遥眨巴眨巴眼睛，默默记下这则爱意纠葛，转头就被出来买漫画的另一个脳人抓住衣领带了回去。

“等等，等等……我还没——”

“你画完稿子还要去学车吧，快画了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