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颜亦是一怔。
“你……认得我?”
妇人立即应道:
“我怎么会不认得?仙姑,没想到能再次看到您!”
她边说,边招呼身后的孩子。
“昌儿,快点过来拜谢恩人!”
孩子懵懵懂懂地跑了过来,夫人抓了他,一齐跪了下去,对着苏夕颜磕头。
“我们母子,拜谢仙姑多年前的救命大恩!”
苏夕颜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人,途中看到孩子的身上配着一个香囊。
而香囊中,是一张驱邪符咒。
她猛然想起。
“你们是……当年于孤城中被妖魔追杀,我帮了一把的那对母子?”
“没错,是!就是我们!”
妇人看上去很是激动,连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当年若不是仙姑及时出手,救下了我们,又给了符咒银钱傍身;小民与孩子定不可能平安无事,早就没命了。”
“小民丈夫没得早,安置好居所后,便一直想报答仙姑,可却一直杳无音讯;却不料今日仙姑竟然途经此处,还叩开房门,真是不胜欣喜!”
苏夕颜心道: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笑了笑,对于自己救下的人生活平安而感到十分欣慰,开口道:
“你们安定就好,我来此本是为了买一碗水,不想竟遇故人。”
妇人连忙摆手:
“仙姑,这可使不得!怎能要您的银钱呢?一碗水算什么?小民的命都是您救的。快进屋歇脚;昌儿!去摘菜,娘要烧灶煮饭,招待贵客!”
苏夕颜倒也没有拒绝,有地方歇脚,也是不错的。
谁知才刚走了两步,便向前栽倒。
她的身体太过虚弱,竟然就直接这么晕了过去。
黑眼之前,似恍惚听到了妇人的惊叫:
“仙姑!”
……
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处床榻之上。
那个叫做昌儿的孩子,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玩手;见人醒了,便跑了出去,喊道:
“娘!”
没过多久,妇人应声进屋;看到醒来的苏夕颜后,面色一喜,连忙上前道:
“仙姑,老天爷保佑,可算醒了!您这样一下子晕了三天,实在是把我吓坏了啊!”
她边说,边扶起头晕目眩的苏夕颜,坐到了房间的木桌旁;又抬起头,对孩子使了个眼色。
昌儿立即会意,转身跑去了厨房。
苏夕颜头还很晕,有些识物不清,闻言,开口道:
“多谢你照顾我。”
“仙姑,可万不要如此客气!说来,您身体这么虚弱,也一定饿了吧,快吃些东西缓缓。”
她拿起孩子端来的粥碗,递给苏夕颜。
苏夕颜伸手接过,舀勺喝了两口,感觉胃中舒缓了不少,不再那么乏力了。
妇人边为她端来渍菜,边开口道:
“唉,直到仙姑晕倒,我才发现您已有身孕,且月份已大;说来都怪我,未及时发现,让您快些进屋。”
苏夕颜夹起两块渍菜,放入口中。
虽不为珍馐,却也独有风味。
“不,其实应该是怪我;身子不好,晕倒在这里,还劳你照看了这些多日。”
“仙姑可真是折煞我了!”
妇人看着她,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
“仙姑,您……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苏夕颜晕倒之后,妇人惊讶的不只是她已有身孕,还有那累累伤痕,和无数的血迹。
妇人着实被吓了一跳,把人扶到房中,简单擦洗了一番;便去镇上买了些药,都是对孕妇身体有益的。
但喂了几天,苏夕颜却一直未曾好转。
直到今天,她自己终于醒来。
苏夕颜顿了一下。
半晌,低下头,沉沉的道:
“抱歉,我……并不太想说。”
夫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既然人家不想说,那就没必要再接着问。
于是,她立即转移话题:
“仙姑,您腹中胎儿已有几个月了?可取名字了吗?”
闻言,苏夕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笑意。
她轻轻抚上小腹,眸中藏着如水的温柔。
“已经八个多月了,至于名字……暂时还没定。”
妇人笑道:
“那岂不是马上就快生了?我看不如这样:仙姑身子沉重,月份也大了,不如就在此处安心静养待产;等孩子出生后,再走也不迟。”
苏夕颜放下粥碗,道:
“我已劳烦你多日,又怎能继续……”
妇人连忙道:
“万不要如此说。若无仙姑,我早已没命;您就权当,让我报了这救命之恩吧!”
苏夕颜实在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应下;想拿出银钱,却又被塞了回去。
关上房门,昌儿抬头问道:
“阿娘,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仙姑事情了?她受了那么多伤,肯定有很多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呀。”
妇人摸了摸他的头,答道: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往事。仙姑身受重伤,定是有所遭遇,但我们不能问,要尊重她。”
昌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哦……”
妇人起身,看向一旁的房门。
她虽是市井小民,但是多少,还是能猜出来些的。
仙门之中的斗争,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但苏仙姑既然逃了出来,那定要帮她一把。
如此,苏夕颜便住了下来。
妇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且坚决不收银钱;苏夕颜与其相处,了解其是个好秉性的,还知道了她的一些经历:
妇人的丈夫是一名猎户,在城中售卖皮毛为生,妇人与其成亲后,很快便生下了孩子;可惜,在一次出猎时,猎户进山后被妖兽咬死身亡。
顶梁柱坍塌,妇人无依无靠,无法只得停了生意,想做活拼生计,却碰上了妖魔屠城。
接下来,便是苏夕颜出手相救。她带着银钱、抱着孩子,买了上百只幼蚕;行至洛川河畔,搭茅建屋、收丝织布。
如此,她渐渐的已成为小有名气的织娘,城中衣铺有不少订单。
妇人平常的生活,就是喂养蚕虫、压杼织丝,用织好的布匹来换取银两,日子倒也和乐美满。
她还特意给苏夕颜织了件御寒的衣物。
冬日已至,雪花已片片飘落下来了。
一月后。
这日,妇人半夜口渴,起身喝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声声压抑的痛苦喘息。
那是……仙姑的房间。
妇人大惊,顾不得洒水的杯盏,连忙跑出房间,一把拉开了隔壁的木门!
看清里面人的情形后,她惊叫一声:
“仙姑!”
苏夕颜蜷缩在床榻上,颤抖不已,冷汗浸了满身,脸白如纸。
她咬着牙,死死压制着声音,可还是发出了微弱的痛苦之声。
“您……这是怎么了?”
夫人被吓得话都打颤。
苏夕颜看见她,微微张口,道了声:
“无事,我……”
话音未落,忽然喉头一甜。
暗褐的黑血从她的嘴边汹涌而出,触目惊心。
“仙姑……”
妇人踉跄上前,将人扶起来。
苏夕颜咳了两声,擦了擦唇边血迹,道:
“别担心,我无事。声音小些,别吵到孩子,没什么的,吐出来就好了。”
昌儿还睡在隔壁,妇人立即降低声音,可眼中还是泛起泪花。
“仙姑,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在日渐好转吗?怎么……”
“我这是淤血,吐出来是好的,真的没事。”
苏夕颜笑道。
好说歹说劝走了妇人,房门关上后,苏夕颜终于忍不住,再次呕出了一滩黑血。
这次的量,比之上次,更多!
看着痰盂中那片漆黑,她扯了扯嘴角,一下瘫倒在了床榻上。
……果然,那碗药,是要人命的。
虽然在遇到无尘大师后,受到他的调息帮助,血不至于走一步流一步;表面上看着像个好人了,来此修养后,也是显得越来越正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每当夜晚,恶毒的药性便开始攻击她的灵脉丹田,再加上之前尚未养好的伤处,简直痛不欲生。
每次药性发作的时候,都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日复一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敏感的神经。
其实,要想结束这种痛苦,并不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运用灵力,将药性引至腹部,让其去攻击胎儿,便有很大几率可以流产。
虽然亦有疼痛,但总比这日日折磨要痛快的多。
可苏夕颜没有这样做。
她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让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如果……一定要他们母子二人,其中一人的性命的话。
那,就要她的吧。
本来喝下那碗药,就已经对不起孩子了,而且……
苏夕颜抚上小腹。
日子,也快到了。
这么想着,她强撑起身,下了床榻。
……
妇人有些辗转,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了。
她算计着日子,仙姑也快生产了。
嗯,做完早饭后便去城中一趟,请个接生婆过来,时刻准备,以防不测。
这么想着,便去了厨房。
半个时辰后,她已然做好了饭食,行至房门前,轻声叩响。
“仙姑,该用早饭了。”
无人应答。
“仙姑?”
一连叩了十几声,还是没有声音。
妇人慌了。
她推开房门,瞳孔骤缩。
房内,早已空无一人。
而房中的桌板上却,多出了几定金黄元稞。
以及,一封书信。
妇人颤抖着手,拿起书信,缓缓打开。
致谢信:
感念多日以来的照顾,实是劳烦。真未想到当年萍水薄恩,竟得如此回报。
我知,你是想报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受其照顾一月有余,已然完毕抵消。
我已临近产期,你亦看到了那晚情状,再留此处,只会为你徒增烦扰。
这些金稞是我身上仅剩的钱财,有些少,请勿要嫌弃;你一直不肯收,我只好如此。
今日不告而别,还请谅解;请勿与任何人诉说曾遇我之事;吾况特殊,易招祸患。
助力安胎之恩,永世不忘。
祝愿:
此后平安顺遂,余生安稳。
多谢。
——苏夕颜
看完这封信后,妇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喃喃哭道:
“仙姑……”
唉,这张写完了
马上就要到了,最虐的地方了。唉,说的我自己都好忐忑
第19章会是一个大**,也是二卷结尾啊,具体会是什么情节,大家看过原著也知道了,但是具体的情况我写了点,也请大家来评鉴一下,我很希望能看到大家的评论,多谢
至于发出下一张的具体时间,这个说不好,因为唉,学习太重了,而且情感上怎么说呢,我总希望能慢一点,我码字也慢,具体还是要等稿子打完
请大家谅解
下一章再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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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遇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