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秋兰宴 第41章 第 41 章

柳红衣把欧阳家里所有的酒都命人收了起来，欧阳彦秋拖着受了重伤的身体睡醒了居然还在找酒，没办法在家里找不到，就像要离开欧阳家道外面去找，被柳红衣以强硬的态度绑了，扔回了自己的房间。

欧阳彦秋的伤在他的折腾下好像是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原本他如果乖乖听话，或许能更早一些恢复，但是他就像是脑子搭错了弦，或者说他就是真的失去了自己心中的某种师命和力量，他这整个人都变得颓唐了起来。

欧阳彦秋现在是整日无所事事，没事就去酒肆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知天地为何为，他已经经历了好多次被那酒肆的酒保嫌弃地将他送回欧阳家，还有几次压根都没有人管他，就让他醉倒在路边，还是被出来寻找他的薛玉宁发现，待会的欧阳家。

这一日，欧阳彦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偏偏来到之前贺兰依依特别喜爱的那家奶茶店，现在这奶茶店转的盆满钵满，开了好几十家分号，那掌柜的是认识欧阳彦秋的，而欧阳彦秋就是抱着自己的酒坛子，摔到在那奶茶店外面。傍晚时分，那贺兰依依在婢女小厮的陪同下来到了奶茶店，看似是来吃奶茶的，却在那掌柜的雅间里看到了欧阳彦秋。

那时候的欧阳彦秋身形已经消瘦了一大半，原本意气风发的俊美男子，如今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没了一切的流浪汉，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似乎还带着那散不去的酒味。

贺兰依依看着眼前的欧阳彦秋，只觉得眼中都是疼得，看见他脸上的伤疤，还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红痕，贺兰依依觉得自己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这些日子，欧阳彦秋究竟经历了什么？

贺兰依依原本时尧跟顾涟予一起去京城的，本来她早就该在半月前跟随顾涟予一起离开秋水镇，却没想到，顾家来了消息，那顾涟予顾不得别的立马动身要去往京城，他本来也是要带着贺兰依依一起走的，但是奈何贺兰依依怀了孩子，害喜害的厉害，顾涟予考虑到贺兰依依的身子，就让贺兰依依跟着顾家后面的家仆再动身。这么一拖，贺兰依依就拖了半个月，加上秋水镇近来到了夏日，夏季雨水充沛，连日来的几日大雨就让秋水镇去往京城的山路堵了，她这又是需要耽搁几日。

今日贺兰依依收到了那个奶茶店掌柜的的消息，让她务必来一趟奶茶店，贺兰依依不是不知道这或许就是顾涟予有意给她和欧阳彦秋安培的机会，她知道顾涟予的手段，就越来越觉得，顾涟予这个人还是心机深沉的可怕。

贺兰依依支开了跟随她一起来到奶茶店的小厮和婢女，她现在虽然是顾涟予特意叮嘱照顾的重点保护对象，但是她这些时日和顾家的人相处还是收拢了一些人心，让她在顾涟予不在的地方能够稍微喘喘气。

贺兰依依看到眼前的欧阳彦秋，觉得恍若隔世，她离他没那么近，有些远，就看到那醉的不省人事的欧阳彦秋，满脸上都是胡子拉碴，脸上的淤青和疲惫仿佛让他苍老了十多岁。

欧阳彦秋就那么毫无顾忌，或者是因为醉酒所以无所谓自己的形象，就那么大喇喇地瘫倒在地上，贺兰依依看得出来，欧阳彦秋之前应当是被安放在一旁的软塌上的，可是他自己就是那么不安分，不知道是摔了下来，还是自己滚了下来，总之现在就在那有些寒凉并不那么干净的地上。

那里还有当初所见儿郎的丝毫英姿飒爽？贺兰依依不敢信，不愿意信，不觉得欧阳彦秋就真的被顾涟予和其他的什么人打败了，可是看到眼前的人，那个依旧想要找酒的男人，她的心心痛如割。

“酒，我的酒呢，小二，我的酒呢？”欧阳彦秋挥舞着自己的手，看着桌上的奶茶碗以为是自己的酒，拿了过了还撒了一半，然后就往自己的嘴里送，没想到，刚喝一口就把那奶茶吐了出来：“这什么破酒，小二，我要的就呢！”

欧阳彦秋大声嚷着，贺兰依依眼中含泪，她想靠近可是不敢，她不是怕欧阳彦秋，而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来到他身边的资格了，如今的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一个被顾涟予亲手撕碎、亲手毁去的女人、

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却不敢去靠近，她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她已经碎成了齑粉，就应该消失在他的面前，可是她又忍不住地再看他一眼。

贺兰依依还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欧阳彦秋叫了几声没有叫来小二，有见桌上的一碗已经用了一半的灯油，居然伸手就去拿，贺兰依依是知道，如果欧阳彦秋这么做，恐怕会让自己烧伤，贺兰依依终于还是来到了欧阳彦秋面前，一把抓住了他跃跃欲试的手。

“彦秋，这不是酒，是油，别喝了，我叫人送你回去。”贺兰依依的声音满是颤抖，她想要控制自己的声音，她用尽了全力，可是还是在说出口的时候，没把那声音里的感情一同抹杀。

她就是那么直接直白的，将心底掩藏的痛和爱泄露出了毫厘。

面前的欧阳彦秋，应当是从那毫厘里窥探到了半分贺兰依依的情，他眼中的醉酒状态清醒了半分，他那双漆黑的眼中望向了眼前他日思夜想，让他思之如狂难以憎恨的女人。

“依依，是你吗？”欧阳彦秋的声音也少见的没了这些日子里的醉态，多哦了一丝丝清醒、

“彦秋回去吧。”

贺兰依依没有回答欧阳彦秋的问话，她撇过脸，将自己的一切都掩藏了起来。

可是没想到欧阳彦秋似乎并不希望贺兰依依再次逃开，他将贺兰依依拉入怀中，借着自己的醉，借着自己的荒唐，他直接亲吻上的眼前这个女人。

贺兰依依瞪大了眼睛，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欧阳彦秋为何会还想亲她……

贺兰依依是知道的，知道那日在摘星台，欧阳彦秋看见了她的顾涟予的**！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架不住，顾涟予想要彻底让她和欧阳彦秋再无可能，所以就在贺兰依依再一次惹怒了顾涟予之后，顾涟予说出了那日的情况。

贺兰依依还记得，那一天是顾涟予将要离开秋水镇，动身回京城的前一夜。顾涟予收拾好了一切东西，他还是想要让贺兰依依跟他一起走，可是没想到他正撞见贺兰依依为了加重自己的孕吐反应不顾自己的身子给自己催吐，顾涟予一下子就明白了，贺兰依依还是放心不下那个欧阳彦秋，还是想要留在秋水镇。

顾涟予气疯了，可是他有不能真的吧贺兰依依怎么样，除了给她灌药，再次凌虐她一番之外似乎也并无他法。顾涟予事后就让家里的管家婆子给贺兰依依收拾东西，贺兰依依还是不愿走，顾涟予被贺兰依依气笑了，捏着她的脸就说道：“贺兰依依，你以为你和欧阳彦秋还有可能吗？他看到了，你没想到吧？！”

“他看到什么了？”贺兰依依的身体一抖，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地听着顾涟予言语中别样的意味。

“他看到了你我在一起苟合的样子，贺兰依依还记得那日摘星阁吗，那日欧阳彦秋就在屏风后面，你还记得自己那日叫的有多诱人吗，虽然怀着孩子，但是你还是那么的不可自拔，贺兰依依没想到吧，如今的你在欧阳彦秋面前就是一个□□，一个婊子，一个被我玩弄在我身下承欢的狐媚子！”顾涟予就这么瞪着贺兰依依，看着贺兰依依的脸色在听了顾涟予的话时候一点点褪去了脸上的血色，眼中的惊讶变成痛苦和绝望，那顾涟予似乎还觉得不够，继续说道：“贺兰依依，你现在在欧阳彦秋心里已经和妓女一样了，别妄图离开我，就算你现在去找他，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在他看到你和我在床上的时候，你这辈子都和他再无可能！”

顾涟予松了捏着贺兰依依下巴的手，贺兰依依一下子就觉得身体失去了全部力气，跌倒在地。

贺兰依依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似乎一下子都被抽干了：“顾涟予，我在跟你的时候就已经没想过在和欧阳彦秋在一起了，我已经绝了和他的念想，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狠这么绝，你让我觉得无比恶心！顾涟予，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讨厌你！”

贺兰依依双目正红，那样一种看待最厌恶之人的眼神，射在顾涟予的身上，顾涟予看着贺兰依依，一愣，他倒是有些慌了，但最还是硬的：“你一次又一次想要留在秋水镇，不就是想要等我走了，和他再续前缘吗？！现在说什么讨厌我，贺兰依依，你从开始就不喜欢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嘛！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吗？！”

“顾涟予，你还知道我从开始就不喜欢你啊！”

“啪”一个嘴巴抽到了贺兰依依的脸上，随即贺兰依依的嘴角流下一条血痕，白皙的脸上出现五个手指印。

顾涟予也没想到自己会打贺兰依依，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了过去，打完他就后悔了，可是那个贺兰依依却是笑了起来：“顾涟予，我不喜欢你，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可是你生生把我从欧阳彦秋身边夺走！你还想我怎么做，你说，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满意？”

贺兰依依说出死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并不激动，甚至还有一些超乎寻常的冷静，那种冷静看得让人觉得吓人。

顾涟予心头一紧，立马握住贺兰依依的肩膀：“你想死？我告诉你贺兰依依，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欧阳彦秋，还有整个欧阳家陪葬！你要是不怕的话，你就去做！”

顾涟予其实是怕的，他害怕贺兰依依真的作出什么极端的行为，可是，他虽然心里怕的要命，但是嘴上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威胁贺兰依依。

可偏偏就是这种威胁，对贺兰依依最有用。

贺兰依依也不免嘲笑起顾涟予来：“顾涟予，你还是只能拿欧阳彦秋来做文章，你还是只能被他摆布着你自己，顾涟予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好笑吗？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办法拿捏你，可是你不也是乖乖任我拿捏吗？”顾涟予看着眼前的贺兰依依，伸手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眼神也是极尽宠溺，若是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还以为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却不想确实一对这般扭曲在一起的难以阐明彼此、难以逃离彼此的最危险的存在。

顾涟予和贺兰依依摊牌之后，就叫了郎中过来给挨了一巴掌，还摔倒在地的贺兰依依诊治，为她开了几幅安胎的药。

贺兰依依就像是顾涟予说的那样，她不敢有事，也不敢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她就是只能这样任凭顾涟予拿捏，而顾涟予自己又何尝不可笑呢……

贺兰依依心里还是绝望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原本就像是自己对顾涟予说得那样，她在跟了顾涟予之后就已经打消了和欧阳彦秋在一起的念头，她只想那欧阳彦秋能够好好活下去，而她的心底想的最多的就是，在一切归位之后，或许可以佯装千帆过尽，和欧阳彦秋见见，可是现在顾涟予把这一丝丝的期待都给打碎了。

贺兰依依回想着那日她和顾涟予在摘星台上的荒唐，她知道这对于欧阳彦秋来说该是一场怎样的酷刑和折磨……

她这辈子都没脸，没立场见欧阳彦秋了，欧阳彦秋也应当是恨死她了的……

所以贺兰依依一直刻意疏远欧阳彦秋，刻意地不去见他，她知道在顾涟予离开秋水镇之后，顾涟予也是故意给她了短暂的自由，可是她现在的她，已经不愿意去见欧阳彦秋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欧阳彦秋居然还是会在再见她之后，在看见那么污秽不堪的苟合场面之后，还愿意，亲吻她……

贺兰依依震惊的，眨巴着那一双原本清澈非常，现在却被愁取代的大眼睛，这个吻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痛，那么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欧阳彦秋还想继续深吻，贺兰依依却用力推开了欧阳彦秋，没想到这个时候欧阳彦秋突然就像是被人点燃了心中的怒火，然后对贺兰依依说道：“为什么推开我？是因为我不是顾涟予吗？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吗？！”

贺兰依依看着眼前的欧阳彦秋，欧阳彦秋眼中含泪，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哭出来了。

“彦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好好振作起来，把我忘了吧！”

贺兰依依低垂着头，不敢看那样一双写满了情绪的眼睛，她现在觉得欧阳彦秋的眼神就仿佛是一柄利刃，一点点刺穿她好不容易铸造起来的盔甲。

“忘了？我怎么忘？依依，你告诉我我怎么忘？！”欧阳彦秋的声音陡然升高，然后就见那个欧阳彦秋赤红着双目，眼中的所有情愫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恨，那弄得化不开的恨仿佛已经把欧阳彦秋吞噬了：“我父亲的死，我怎么忘？！我欧阳家仇怎么去忘！你故意接近我，得到了凝华膏，让我失去一切，让我成了落水狗这样的仇，我怎么忘啊？”

贺兰依依听见欧阳彦秋的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欧阳彦秋，但是耳边突然就响起了顾涟予对她说过的话：“欧阳彦秋已经把你看做是我的人了，依依，你觉得呢？是不是做我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才是保全欧阳彦秋唯一的方法？”

原来那个时候顾涟予话中的意思是这样的，贺兰依依想要解释，可是她又能解释什么呢：“对不起，彦秋，真的对不起。”

“我当初还以为，以为你就是你口中说得那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把自己一切秘密都告诉了你，我没想到，我以为的棋局上，从一开始就是只有我这一个子！”欧阳彦秋看着贺兰依依，笑得是那么的苦涩。

“依依，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欧阳彦秋看着贺兰依依流下眼泪的眼眸，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他此时此刻就觉得那滴泪是那么的灼人，仿佛能把他整个人都烧掉一样。

“我是不是就应该和我父亲死在一起啊……”

贺兰依依听见欧阳彦秋这样的话，一怔，抬眼看向欧阳彦秋，贺兰依依居然在欧阳彦秋的眼中看到了绝望，看到了意思生息都没有的，犹如是死潭的一样的漆黑的无波的眼眸。

眼前的儿郎彻底失去了他的光彩，贺兰依依很慌张，却就见，那个欧阳彦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笑了出来。

“欧阳彦秋，你……你就不恨吗？你不恨我吗？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贺兰依依故意对欧阳彦秋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