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直没有办法回去,楚吕雯索性劝说自己,先好好在此生活,待长大一些之后,再另寻法子,所以这两年来,她每日都在或自愿、或被迫的学习,学习这个世界的礼仪,学习着各书籍古文,学习骑马射箭、琴棋书画等等一系列,各大家、世家该学的东西
她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褚夫人,为什么要将她打扮成男孩子,但是褚夫人只告诉她“此话以后万不可再说、再问,免得引来杀身之祸,清楚了吗”
“哦”虽然不明白,但是看着褚夫人对她这么好的份上,之后便也没再问过,而且她心中也盘算着,反正自己以后是要回去的,多问出些什么、算知道些隐情什么的,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又何苦自寻烦恼
两年里,因着有21世纪二十几年的见解与学识,楚吕雯在很多事务上,相较与如她身子般大的孩童要学得都快些,也因着诸多事宜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想法,从而也在军中受到许多将官的喜爱
自此,在逾城以及周边各州县也都传扬着,逾城褚府中郎将家中,有位神童小公子,时间一长,慢慢的楚吕雯在这越级碾压中,也得到了许多快乐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群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孩童,此刻正骑着骏马在逾城内飞驰着“驾,让一让,让一让,都让一让!”随着一阵阵马蹄声过,只见路过的商贩、行人都是纷纷退在街边一旁
“驾~~你们快点啊,慢死了,今天谁最后一个到,谁就要在军营里,当着大家的面学狗叫啊!”褚律文一面扬鞭一面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喊道
浩浩荡荡的三五一群的孩童,正策马扬鞭的朝着逾城边军军营的方向奔去,于此同时,城外不远处山头上,一抹白色身影驻足正看着他们,不一会儿功夫又闪身远遁
“吁……”似是察觉到什么,褚律文突然勒住了马缰
紧跟在她后面的马仁,见她停下,骑到她旁边问道:“公子,怎的突然停下来了?是发生何事了吗?”
褚律文指了指远处山顶,道:“那里,好像有个人在看着我们”
马任循着褚律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远处除了远山便是树林,并未发现何可疑之处,转头回道:“我并未瞧见什么,你莫不是累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说完回神却看见身后的那些人,早已经趁着自己溜号的时候,尽数超过去了,此时也无心去管那什么人影不人影的了,扬起马鞭狠狠一抽,对着马任道:“快,他们超过去了,输了是要学狗叫的,驾!”话音刚落,疾驰的马蹄便在空中扬起阵阵尘土
次日军营
“见过,车骑将军,老道,郝余云。”(注:时过两年,褚斌已升至车骑将军)
褚斌先是一惊,随后起身上前行礼,道:“不知灵井道人前来,有失远迎”掩去心中惶恐,故作疑惑地看向账外,道:“有贵客前来,怎的也无人通报,倒是失礼了”
紧接着,褚斌先连忙高声喊道:“来人,还不快给道长奉茶”说着便要往账门去
望着账外听到喊声好欧一脸枉然的士兵,褚斌不禁心中大寒‘如若此人有歹念,怕是我身体都凉了,也没有人会发现’思至此便是脊背发凉
“将军不必见外”说着郝余云用拂尘,拦下准备要出去褚斌,接着道:“老道有要紧事与将军详谈,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褚斌虽心中忌惮未销,但他也知道,高手如郝余云,若是想杀他,便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想通这一点,冲着郝余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账外的士兵摆了摆手,道:“百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
“是!”
待人散去,径直走回主位,对着郝余云问道:“不知今日道长前来有何贵干”
郝余云捋了捋胡须,道:“早间,耳闻褚将军家小公子,才思敏捷、聪慧过人,有缘在城外远远的瞧见她骑马时的模样,老道觉着甚好,很合着眼缘”
“道长何意?”瞧着他的模样,褚斌心中便更狐疑他此行的目的,毕竟此人不说别处,在绾鹄国境谁人不知他乃修道的高人,可今日缘何会突然找到自己,还谈及自己的女儿
郝余云,紫霄阁现任掌门人,当今绾鹄国师之师,说起紫霄阁,是乃当世众修道门派中的翘楚,三国大陆之上,唯一过问世事的修道之家
只因阁中祖师,曾与绾鹄国太祖皇帝有私交,便允下了只要紫霄阁在世一日便会守卫绾鹄国的承诺,阁中入世的弟子虽经年更替,但不论是谁入世,都会留有人在绾鹄国皇宫之中,只不过他们从不插手世间纷争,皇室众人夺权也好,逼宫、造反也罢,他们即便知道也不会过问,与其说他们护卫绾鹄国,不如说只是护卫着喻家血脉,只要喻家血脉在绾鹄国皇位之上,不管是谁与他们而言皆无谓
阁中人在宫中也只是做些个勘测天象、占星卜卦之事,虽说留于宫中的弟子都有不同,但历代绾鹄皇也都封他们为国师,太祖皇帝还特意在宫中为他们辟了一块地方,为他们铸造了占星宫,将他们奉为国之上宾,特准他们不受宫规礼仪约束,除了后宫不得擅入,其余几乎同皇帝一般自由出入
但修行之人却也不愿过多参和世间之事,所以也难在占星宫之外的地方看着他们,如今看着眼前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谈及自己女儿的人,褚斌心中总是泛着嘀咕的,毕竟自己也为真正见过灵井道人
似是瞧出了褚斌的疑惑,郝余云不急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上前道:“实不相瞒,老道两年前曾有幸在京都见过武安侯爷,侯爷记挂将军一家,便向老道求了一卦”递上挂签与签文“当日,老道便允诺侯爷,若卦相应验,老朽便来这一趟,心便想着,若我与小公子二人有缘分,便将其收入门下好生教导”说着指着信件,道:“内附令尊亲笔修书一封,请将军掌阅”
褚斌拆开信件,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眼中带着些不可置信,盯着郝余云试探的问道:“命中有劫?道长可否明言?”
郝余云摸了摸胡须,认真道:“以老道先前为小公子所卜卦象上看,小公子命中该有两处攸关生死的大劫,五岁那年算其一,也幸得侯府祖先的功绩庇佑,才得以有今日”
“那这一劫?”
“若公子苏醒后,还如五岁之前那般……倒也无妨,完全可安渡余生,但如今锋芒已露,老道自是不能上瞒天听,强行为其改命”说着眼中却无半点惋惜之意“如今也算与那孩子有缘,望之后传些道法武功,对其能有所助益吧,然,此劫能否安然度过,全凭借其自身的造化了”
“此事关系重大,我还得回府与夫人商议意见,道长如若不弃,可随我过府一趟”褚斌见郝余云面色认真不像是说假,心想不论如何,此事还是得告知夫人一声
“好,我也想要见一见她”
“道长?你说什么?”褚斌以为自己听错,有些不解地问
“无事,走吧”话音未落,郝余云已经不见了踪迹,此地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褚斌
刚进府内庭院,就见着褚夫人领着丫鬟迎了出来,道:“将军,今日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不等人回应,瞧着一旁的郝余云,继续问道:“这位是?”
褚斌握过褚夫人伸出的手,引荐道:“这位,是当世得道高人灵井道人,我朝当今的国师乃是道长的首席弟子”
闻言,褚夫人忙行礼,道:“妇人见识浅薄,方才如有冒犯还望道长见谅”
“无碍,褚夫人多礼了”说着上前将人轻轻扶起
“道长,这位是内人武陵高氏桦文”
“武陵高老,老朽有幸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夫人倒是与高老夫人年轻时长得颇为相近”说完看着高桦文的脸,眼神中读不出是什么情绪
褚夫人被看的有些难受,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袖口,褚斌会意,忙上前道:“啊,道长快快请进”说着将人往内院大堂引,转头对着下人们差使道:“来人,看茶”
待落座后,褚斌随即叫来管事“去请公子来前厅”
“是”
下差得了令走后,褚斌又将自家夫人拉至一旁,将今日营中之事,与郝余云对他说的话,悉数复述给了自家夫人
“什么?那,那道长,可说有什么化解之法?”褚夫人抓着自己丈夫的衣袖,焦急地问道
褚斌看了一眼上座气定神闲喝茶的郝余云,安抚着道:“此事乃天命必然难改,不过,道长愿收律儿为徒传授武艺、道法,待日后若当真有劫数,亦或有益于律儿”
“这么说道长对此也无解,那我的儿……”说着眼眶也开始红了“将军,我儿这命怎的这般苦啊”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夫人莫急”说着拍了拍褚夫人的手,安慰道:“虽说如今无完全之策,但好在现下还有灵井道人在,不过……”
“不过什么?”说着拭了拭眼角的泪,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将军,担忧的是律儿的身份?”
“是,为夫特意请道长过府,便也是因着顾虑,想要与夫人商议商议”
高桦文手势好自己的心情,思忖半晌,继而开道:“既如今道长已在府内,便等律儿来先见见,万事只待见过之后再做决定,将军以为如何?”
看着褚斌的神情,再看上座的灵井道人,约莫猜出了褚斌的意图,先不说律儿是否愿意,若此人真是灵井道人,那律儿的身份自是能洞察,如若不然便有可能是假,那么便也不必在意此人所言
“夫人英明”褚斌闻言心中大石似是放下一半,心中感念夫人的聪慧,不过这种心思也只能是夫妻两人的默然,毕竟若此人真是灵井道人,两人这般质疑他的身份,定是会教他不悦的
“相守多年卿之所想,妇当是可参透一二的,道长实乃得到高人,只是吾郎苦命,自落水之日起便未过上些好日子”说着声音故意放大,虽是为说给郝余云听的,但此间话却也是发自真心
“夫人的心思,我何尝不知”
褚斌知道自家夫人的忧心与难过,可是自己的心疼,也不比她少半分“此等事情我儿迟早是要面对的,你我又能护得住几时,此时若当真拜在道长门下,于阿郎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两人谈话间,褚律文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瞧着上方气定神闲喝茶的老道人,又想起方才鈅儿与她说起的,褚斌带回府了一位很有名的老道士,看着高坐在正位的那个道人,心想‘他大概就是鈅儿说的那人’
“律儿来”高桦文对着走进来的褚律文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近前作揖行礼道
见着自家孩子过来,褚斌连忙起身,走近前,道:“律儿快,来拜过灵井道人”
“灵井?”什么鬼名字
闻言打量着堂上的怪人,只见此人满头银发,发白的胡须长于胸前,面庞却瞧不见半点褶皱,倒是觉着比褚斌还再年轻些
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这世界当真有修仙的道人吗,怕别不是什么骗子小人吧,从前的历史书上确实也说过古人爱参禅步道,但是除了那些个修仙小说,却也没听说过真有什么修仙大成的道人啊,而且如果真有修仙,瞧他的样子,若不是上了一定境界的,应该也是无法保持这样容颜的’
郝余云见着她盯着自己打量,却也不恼,只冲她笑笑,随后对着褚斌夫妇,道:“将军与夫人若有事务,便不必在此等着,老道有些话要与‘’女‘’公子单独说说”特意强调了女公子,褚斌夫妇此时心中一直的顾虑也算放下一半
说完,郝余云笑着对褚律文招了招手,说:“过来坐”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
郝余云对褚律文的热络,夫妇两人瞧不出是惊还是喜,望着边上满脸不知愁滋味的小人,辨不明是欢喜多谢还是忧愁更多
半晌后,听着郝余云提示的咳嗽声,褚斌识趣的率先朝着郝余云行了个拱手礼,道:“恰好方才回来匆忙,军中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这便失礼了”
见着郝余云点头,随即高桦文也犹豫的开口,道:“眼见天色不早,道长今日若无事便留下用便饭吧”见着郝余云点头默认,接着道:“我这便去吩咐下人准备晚膳”说完两人便一道识趣的朝门外走去
待夫妇两人走后,褚律文这才缓缓走近,对着郝余云随意的行了个作揖礼,便自然的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吃起了点心
郝余云则是自褚律文进来,眼神就未曾多离开过这小人儿,此刻更是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娃,虽然个头和模样确实与一般同龄孩童无异,但行为举止还是不同,虽尽力模仿了,但细微处还是显露她超出其他同龄者许多,不说其他,单说心信方面,遇事便比同龄者更沉着,至此心中的迷雾似是又清晰了一些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你是褚律文?”虽是问句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笃定的质疑
闻言褚律文拿糕点的手一顿,转而狐疑看着眼前的人,奶身奶气道:“我是楚吕雯啊,自出生起便是了”虽被问得有些心虚,也很是好奇这老头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面上却不显,毕竟她也不可能暴露在一个刚见面的人面前
郝余云笑意渐深,继续道:“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褚律文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挂着些似有若无的期盼,心中更是狐疑,但又想到鈅儿方才夸赞这人神通的话,心想若着他要是真有本事,说不准还能帮自己回去,思至此便也不急着拒绝,擦了擦自己满嘴的糕屑,打量了半晌后,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以示回应
郝余云见状笑的更加开怀,大叫三声好之后,便走过去将人一把抱在怀里,替她好好的诊了诊脉象,随后,又的得意的捋了捋胡须,说:“是个习武的好材料”
当晚送走郝余云后,褚家夫妻便把褚律文叫到身边,叮嘱一应事宜直至后半夜,以至于第二天清晨,褚律文是拖着朦胧的睡眼,昏昏沉沉的与两人告的别,之后更是连如何坐上马车出城的都不知道,只晓得清醒时,早已行至逾城百里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