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债 第8章 两小无猜（六）

许忘筌毫不犹疑地跟上了虞小鱼，赶在外面两个男人走进藏书阁之前俯下身子，弯着腰，偷偷摸摸地上到了二层的阁楼。

阁楼的角落里有一个木柜子，虞小鱼快步走到了这个木柜子前，打开了柜门。

木柜子里面空空如也，底下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人在这里面放东西了。

虞小鱼扭头对许忘筌小声道：“快，我们躲到这个柜子里。”

“好。”许忘筌惊惊慌慌地答应了。

虞小鱼与许忘筌一前一后一起躲到了柜子中。

柜门一关，柜子里面黑漆漆的。

“嘘。”虞小鱼竖起了一根手指到嘴巴前，让许忘筌不要发出声音来。

“嗯嗯嗯嗯。”许忘筌捂着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此时，楼下传来了许叔叔和虞松的声音。

“虞兄，你说皇后娘娘说要搞的那个集雍学宫能行吗？”

“唉......许兄，你家忘筌倒是没什么，可是我家小鱼是女孩啊，皇后娘娘怎能让女孩和男孩一起在学宫里学东西啊？”

“这能有什么法子？当今圣上事事都依着皇后娘娘，劝谏根本没有用。圣上我行我素，实在是令人头疼。而且皇后娘娘昔日也是世家的千金，如今她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在年少的时候有想去学宫中学习的想法吧？不知虞兄有如何看法？”

“男孩和女孩一起上学不会出问题吗？要是我家小鱼去了集雍学宫上学，我可不放心她啊。”

“哎，许兄，不是还有我家忘筌嘛，这个虞兄就不用太过担忧了，若是小鱼被人给欺负了，我家忘筌一定会帮你家小鱼打回去的。毕竟咱们可是订下了娃娃亲的，忘筌将来就是小鱼的丈夫，丈夫哪儿有不保护妻子的道理？”

“许兄倒是挺会安慰人的，啧......既然这个想法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圣上又事事依着皇后娘娘，我想这个集雍学宫怕是非开不可了。等到了去学宫上学的日子，可就要麻烦你家忘筌保护好我家小鱼了。”

“放心吧，我家忘筌可喜欢你家小鱼了，在家的时候整日吵着要我带他来找小鱼，我看他可不舍得小鱼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肯定会保护好她的。”

“是嘛？”

“当然了！既然忘筌喜欢小鱼，那他就定然会保护小鱼。忘筌之前还把自己的宝贝金书签送给小鱼了，你就说他喜不喜欢小鱼吧，那可是他喜欢得要放在枕头底下枕着睡觉的书签啊。”

“哈哈哈哈哈......这么看来你家忘筌还挺深情的，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了，等他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不知还会怎么对小鱼好哦。”

“那可不是嘛！哎，我看我家忘筌就是个天生情种，他八成已经离不开小鱼了，都想搬到虞府来住了！”

“忘筌这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小男孩嘛，总是会有一些不切实际又胆大包天的想法。”

“......”

躲在柜子里的两人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

虞小鱼回想起了许忘筌送给自己的那个金书签。

现在那个书签还夹在一本连环画中。

一片漆黑中，虞小鱼对着许忘筌的方向，轻声道：“忘筌，你这么喜欢我的吗？”

“我......”许忘筌似乎是有些害羞：“我当然，我......喜欢小鱼，很、很喜欢小鱼。”

虞小鱼脸上一热，不知自己这会儿是不是红了脸。

还好，这柜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许忘筌看不见虞小鱼脸上是什么表情，虞小鱼也看不到许忘筌脸上是什么表情。

虞小鱼小声道：“忘筌，你说，你爹和我爹提到的那个皇后娘娘要办的集雍学宫会让我们学些什么啊？我还挺好奇的。”

许忘筌思索道：“应该就是学礼、乐、射、御、书、数，这些？只不过女孩和男孩一起上学......我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学堂。”

虞小鱼道：“会不会是男孩和女孩分开来上学？有两间上学的屋子？”

“应该吧。”许忘筌似乎是点了点头：“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些什么，世家千金怎么能够在未出嫁之前出府去学宫和大家一起上学？这不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吗？”

虞小鱼道：“其实我还蛮期待的，皇后娘娘的这个想法好特别啊。”

许忘筌道：“是啊，皇后娘娘的这个想法真不像一个皇后娘娘能够有的想法。”

楼下的许叔叔和虞松一边聊着虞小鱼和许忘筌听不太懂的朝堂之事，一边翻找着书。

伴随着一本书落地后发出“砰”的一声后，许叔叔兴奋道：“对！就是这本！没想到虞兄的藏书阁中居然有这本书！我翻遍了我家的藏书阁可都找不到这本书。”

虞松道：“既然许兄急用这本书，那便借给许兄吧。”

许叔叔感激道：“多谢虞兄。”

虞松道：“许兄对我就不必客气了。”

许叔叔道：“这怎么行？虞兄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啊！”

虞松笑道：“能够帮到许兄就行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两人又攀谈了一阵子后，虞小鱼听到楼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走了？”虞小鱼小声疑惑道。

许忘筌悄声道：“要不要把柜子打开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情况？”

虞小鱼犹豫再三，觉得还是不行。

“再等会儿，万一我爹和你爹还在楼下，只是他们不说话了呢？”

“也对。”许忘筌赞成了虞小鱼说的话。

又过了一阵子后，楼下更加安静了。

正当虞小鱼想要把柜门打开一些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蛇！有蛇！！！”

虞小鱼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丽桐的声音！

许忘筌焦急道：“怎么办？”

虞小鱼一把推开了柜门，跑到了楼梯口处。

只见一条青色的蛇正在一楼游走着。

虞松和许叔叔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虞小鱼当即对丽桐大喊道：“丽桐！快跑！去让人来打蛇！我们在二层阁楼里有藏身的地方！”

话音刚落，虞小鱼见那条大青蛇竟然向着二层阁楼快速地游走上来了。

“是......是！”丽桐惊恐地跑出了藏书阁去找人来打蛇了。

虞小鱼赶紧跑回到了柜子中，猛地关上了柜门。

“怎、怎么样了？”许忘筌的声色有些发抖。

虞小鱼道：“一条大青蛇跑到藏书阁里来了，我让丽桐去找人来打蛇了。”

许忘筌惊慌道：“那条大青蛇不会来到这儿找上我们吧？”

虞小鱼也十分忐忑不安：“我们躲在这个柜子里面，大青蛇应该就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了，顶多在柜子外面转悠一会儿。”

许忘筌道：“这柜子结实吗？”

虞小鱼道：“结实，可结实了，我听我爹说过，这个柜子可是实木的，又沉又结实，若是要搬动这个柜子，估计得让四个大汉一起搬才能够搬得动。”

“那就好。”许忘筌松了一口气。

虞小鱼期待道：“但愿丽桐能够快些把打蛇的人给叫来吧。”

许忘筌道：“我爹和你爹都走了？”

“走了。”虞小鱼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是我方才想太多了，你爹应该是一拿到他想要找的书之后就和我爹走了的。”

“嘶嘶嘶嘶嘶......”

柜子外响起了蛇的声音。

柜子里的两人登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虞小鱼感觉到那条大青蛇开始游走上了柜子。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直逼躲在柜子中的两人。

大青蛇估计是闻到了柜子里两个人的气味，它开始缓缓地缠绕起了柜子。

躲在柜子里的两人看到柜缝的那一丝丝明亮被一点点遮住，变得黑暗。

那是大青蛇的身子在一点点地遮挡住柜子中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虞小鱼与许忘筌大气都不敢出。

黑乎乎的柜子这会儿实在是太安静了，虞小鱼感觉当下简直度日如年。

她忍不住伸手往许忘筌的方向摸去，好感受一下眼前那个人温热的体温。

“小、小鱼？”

许忘筌一边的脸颊被虞小鱼的手摸到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虞小鱼碰到了眼前温热的人，她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黑暗的柜子中，心中放松了许多。

“嘶嘶嘶嘶嘶......”

片刻后，大青蛇的身子把柜缝几乎全都给遮挡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虞小鱼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忘筌，我怎么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鱼！”

许忘筌慌了，他赶紧挪向了虞小鱼。

“小鱼？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虞小鱼努力呼吸着，她疑惑道：“忘筌，你没有觉得喘气儿越来越困难了吗？”

许忘筌一愣。

“对，我也觉得喘气儿越来越困难了。”

虞小鱼望向了此时已经被大青蛇的身子完全遮挡起来了的柜缝，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大青蛇把能够透气的柜缝给用身子挡起来了......”

“小鱼！”

许忘筌一把抱住了头晕难受的虞小鱼。

虞小鱼靠在许忘筌的怀中，艰难道：“忘筌，你说......我们还能够撑得到丽桐带打蛇的人来吗？”

许忘筌呼吸困难道：“......能、能的。”

说着，许忘筌轻轻拍了拍虞小鱼的肩膀。

“呼......呼......”

漆黑的柜子中只剩下了两人艰难的呼吸声，虞小鱼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

“许忘筌，我好难受。”

“别说话了，小鱼，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嗯。”虞小鱼点了点头。

两人换了个不太费力的姿势，互相倚靠着。

“砰砰、砰砰。”

虞小鱼感觉自己真是厉害，居然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砰砰！砰砰！”

不对，这好像不是心跳声。

下一刻，柜子就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甩落下了一样东西。

柜缝顿时明亮了起来。

虞小鱼立马扒到柜缝那儿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虞小鱼感觉到许忘筌也扒到柜缝深吸了一口气。

霎时间，虞小鱼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缠绕在柜子上的大青蛇掉下来了！

随后，虞小鱼听到了柜子外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死了！打死了！”

“这蛇怕是都要成精了吧？！”

“真是可怕，以后一定要多清理清理藏书阁，不能再让这种大蛇跑进来了！”

虞小鱼大喜过望。

大青蛇死了！得救了！

柜子外响起了丽桐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

虞小鱼赶紧打开了柜子，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瘫着的一条已经被打断了七寸的大青蛇。

“好险。”虞小鱼望向了丽桐：“丽桐做得好！”

见状，丽桐和一众家仆都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们望向了虞小鱼身旁的许忘筌。

“咦？”虞小鱼也望向了许忘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许忘筌的人中处。

“忘筌？你没事吧？你怎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