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今日也想致仕 第11章 桃花劫11-张阿婆

与此同时，另一批出门办事的人也回来了。

“大人。”

袁满听着熟悉的声音回头，眉眼一弯：“师父。”

蒋春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腿上的问题丝毫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

身后的江大年拽着一人，趔趔趄趄地跟进来。

蒋春抱拳：“大人，属下奉命将方府车夫王二带到。”

江大年拽着王二的衣领子，冲着他扭动的身子就是一脚：“老实点。”

“大人，这货不老实。属下去的时候，他正打算逃跑。”

不等江大年说完，王二就大喊：“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而已。这位大人就说小人要逃跑。”

江大年冷冷瞪了一眼王二：“收拾东西要携带金银细软？”

王二眼珠子一转，讪讪道：“小人这是打算送到乡下孝敬老娘的。”

“你一个月月银一两不到，孝敬老娘五两，还真是大孝子啊！而且怎么的，你还准备给你老娘孝敬几身男装？”

“那不是攒了很久的银钱嘛。至于衣物，那是给我爹的。”王二狡辩道。

孟九安一听就知道这货滑头得很，冲江大年示意了一下。

江大年松开手站到一边。

“王二，本官让人请你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王二一看这位昨日见过的孟大人就怕了，赶紧恭恭敬敬地跪倒磕了个头：“大人请问。小人定当全力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日你说将方小姐送到望鱼镇上后，方小姐让你独自先回府？”

“是这样啊。”王二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孟九安懒洋洋地靠向椅背，舒坦地翘起二郎腿：“那怎么有人看到你在望鱼镇别处出现？”

王二怔了一下，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似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小人临了去买了点东西。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大人提起。”

孟九安眉眼染上笑意，却不达眼底：“哦，那买了什么？”

王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婆娘爱吃望鱼镇那边七里巷田家嫂子的枣泥糕。这不刚好去望鱼镇，小人就去买了点，给她甜甜嘴。”

“呵，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疼媳妇儿的。”

王二龇着一口黄牙：“大人过奖。”

袁满在一旁随口道：“这七里巷田家嫂子的点心确实好吃。特别是那个招牌百合酥，又香又甜，酥得掉渣。”

王二顺着话就接了：“那是，她家的百合酥是顶顶好吃的。”

“王二，你为何要撒谎？”孟九安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点了点桌面。

屋里的人都纷纷朝王二看去。

王二吓了一跳，立时否认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小人哪敢说谎啊？还请大人明鉴！”

袁满却一脸诧异地说：“可是王二，方小姐失踪那天，田家嫂子根本没有出摊。”他那猫眼儿睁得圆圆的，一派无辜，仿佛刚才挖坑的并不是他。

人家都没出摊，你王二上哪儿买的枣泥糕？

王二感觉自己被绕进坑里了，一下机警，背都不由地挺直了：“这，这，那就是小人记错了。是小人记错了。这事情都过了好几天了，小人记性不好。”

随即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啊！小人想起来了，是在七里巷张家买的。”

袁满微微侧头，嘴角一弯：“巷子口的张家铺子吧。人家是卖干果零嘴的，点心倒也有，但是他家没有枣泥糕。”

王二惊了，额头顿时冒出冷汗：“官爷怎知张家没有？”枣泥糕这玩意儿不是很普通的糕点吗？

袁满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干捕快的，没事就爱满大街跑吗？”

“这周遭哪家铺子卖点什么，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张家就只卖桂花糕和红豆糕。”

上位的孟九安看着袁满背着手在王二面前晃荡，给那王二绕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眼中盛满笑意，心说这也是个滑头崽子。

王二跪着的双腿一下卸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地微微发抖：“大人。小人，小人真的是去买点心了。”

孟九安漫不经心地伸出自己修长的指头虚空点了点对方：“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哦。”

“那日你到底去干了什么，仔仔细细好好想想。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想。”

“小人，小人……”王二只觉得后背汗津津的，脑门子上也是冷汗直冒。

“啪！”

孟九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森冷着一张脸：“买个点心而已，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的吗？王二，别说本官没给你机会说实话。”

一边的江大年虎着一张脸，粗壮的胳膊说着就要上前抡王二：“大人，与这厮客气啥。一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交给属下来办吧。”

蒋春也是不怀好意地一笑：“大人有所不知。咱这里的牢头，还是有点让人说实话的本事的。”

王二听着这些话，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

衙门里的一众人目光相互交汇，一个两个都虎起脸来。

得！这一个，两个都吓唬上了。

孟九安也作势点点头。

江大年上前就拎起王二的衣领，吓得王二顿时惨叫出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小人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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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代，众人算是明白，原来方裘和王二还真的在打方家小姐的主意。

月前方裘欠下**赌坊一大笔赌债，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之际，狐朋狗友给他出了个阴损的主意。叫他做个局绑架方雨竹，要一大笔赎金，然后借着交赎金赎回方雨竹。既拿到钱又救回人，一举两得。

方裘现今在方家当管家，借着职务之便可以了解方家小姐的行踪。再者这方家可是平川县有头有脸的大户，方雨竹更是方老太爷的心头肉。若真让他做成了这个局，那赎金可是相当可观。

保不齐还能在方家“立个功”。

那日王二在望鱼镇逗留就是去通知事先安排好的人可以行动了，却忘了方家的马车打着家徽，给人认了出来。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惯这两个渣滓，原本很好的计划，却被人给截了胡。还没等到他们动手，方小姐先丢了。

孟九安让江大年把王二押入大牢，又让蒋春带着人去方府逮捕方裘。

完事了突然转头问袁满：“七里巷田家嫂子那天真的没出摊？”

袁满正在想事情，猛地听到孟九安问，他张口就来：“不知道啊，属下瞎说的。”

王二要是那天真的去买了枣泥糕，就能知道袁满在胡说了。

“就当是凑巧那天人家真没出摊嘛。那田家嫂子根本不卖百合酥。她家就红豆糕、绿豆饼、枣泥糕这些普通的吃食。”

“还有那张家铺子，压根不在街口，人家在街尾。”

一环接一环。一个睁着眼说瞎话，一个顺着瞎话乱糊绉。但凡王二机警一点，可能都上不了这当。

袁满摸着下巴，一脸鄙夷：“就王二那样，自家亲妹子都能往火坑里推的人，会给媳妇儿买枣泥糕？我才不信呢。”

孟九安看着少年鲜活的模样，不觉好笑。那方管家先前还叫嚣着他和顾桥绑架方家小姐，原来是自己存着这般心思，这不贼喊捉贼么。

“大人，属下突然想起个事儿。”

袁满灵光一现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他身上还压着一个案件呢。

“之前我和师父去姚家粥棚的时候，有个老婆婆请我帮着找孙女，说她孙女黄鹂丢了。”

“怎么没人报案？”孟九安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卷宗里似乎没有这么一起案件。

“大人有所不知。张阿婆是棚户区的。那棚户区住的都是些下九流的外来户，逃难来的流民、乞丐什么的。家里若是没个姑娘，多半都以为要么是被卖了，要么是过不了苦日子自己跑了。”

袁满说着叹气：“这家就祖孙两相依为命。婆婆倒是想来报案，就是腿脚不好来不了衙门。那天是恰好看到属下。”

“属下还跑了一趟。和婆婆说得大差不差。张家那小姑娘拿着绣品去交货，何娘子那边收了货给了钱，姑娘就拿着钱去买东西了。属下问了，有人看到她去朱家药铺抓了药。后来人就找不见了。”

“哦，对了！”袁满竖着一根手指头，“那个何娘子说当时家里来了客人，她走不开，让那姑娘给跑了个腿去樟树街的桃源酒铺打了一斤桃花酒。还给了两文跑腿钱。”

孟九安抓到几个字:“桃源酒铺？”

“桃源酒铺的东家就是雪姬夫人。”

袁满解释道：“他们家的桃花酒最是出名，酒种类也多，卖的也好。连京城的酒家都慕名来她家买酒呢。”

“我爹就喜欢喝她家的烧刀子。”

袁满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

“大人。大人？”

孟九安乍然回神：“之前的卷宗里，似乎也有提到这桃源酒铺。”

袁满不解：“那大人的意思是……”

孟九安桀然一笑，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官初来乍到，也想尝尝那桃花酒。”

“啊？”

“满崽儿，陪我出去走一趟。”孟九安说完就走，动作快得袁满只来得及看见一片衣角拐过门扉。

袁满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使出巧劲轻身一跃：“大人，你走慢点啊，当心别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