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珠死了。”
昨儿个沈澈送宋玖鸢回来,被祈二抓了个正着。一大清早,闲来无事的祈二到了梨花巷,搬条矮椅守在院中,牢牢盯着宋玖鸢,片刻不离。
宋玖鸢没法出去,拿了把剪子打理花草,闻言怔怔出神,“看来大理寺还是慢了一步。对了,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了什么地方?”
祈二嘴里叼了根草,回道:“就在不久前,赵家老爷办了生辰宴,人是死在水镜台里的。昨日大理寺从琳琅阁附近搜查到平安赌坊,谁能想到人会莫名其妙死在朱雀街?”
隔了那么远,凶手真是闲得慌。
“或许只是挑中了水镜台。”宋玖鸢说着,剪子放到桌上,解释道:“今日水镜台里的人足够多,何文珠只有死在这里,才会在皇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有道理。”
宋玖鸢又问:“何文珠是怎么死的?”
回想起手下人的禀报,祈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缓说道:“被砍了脑袋,听说那时候戏台上正唱着戏,何文珠的脑袋滚落到赵家小少爷的脚边,血溅白练之上。”
“竟然是这样……”
祈二见她神色有异,连问:“怎么了?”
“之前有所猜测,但眼下我大概能确定了,这和多年前一起案子无比相似。”宋玖鸢折了朵花,指尖不断捏紧,渗出些汁液来。
“什么意思?”
“七年前,临安发生过一桩惨案,七女接连遇害,一人失足落水,一人吊死枯树,一人殴打致死,一人身首分离,两人活埋土中,最后那个死得最惨,于大火中发现残肢断臂,还被划花了一张脸。”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祈二呆坐在矮椅上,紧绷的脸抖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然后呢?”
“有人替凶手顶罪了,真正的凶手置身事外,依旧是方圆百里花天酒地的恶霸。”说到这儿,宋玖鸢的声音完全冷下去。
“啊?”祈二惊诧,手中折扇烦躁转着,“哪有这样的?临安的官员受了多少贿赂,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这桩案子的真凶,是顾家大公子顾家骏。”
祈二:!
“我那晚没有看错,他们确实要对她下手,只因她是顾家人。这起案子真正要报复的是顾家……”
宋玖鸢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复杂的情绪在眸中一闪而逝,她紧紧闭上双眼,喃喃:“还差一个,还差最后一个了……”
冤有头债有主,顾怀善想要将这些官员的罪行昭之于众,凭什么白白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犯下的滔天罪孽,和这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真是……够了!
……
湿气弥漫的大理寺地牢,阴暗的角落里窜出几只老鼠,嘴里正叼着不知从哪里剔下的腐肉。何正仓的四肢绑在刑具上,短短几天不见,他的脸颊凹陷下去,双眼浑浊而无神。
沈澈端坐在他对面,案台上摆放着几宗卷轴。他细细翻看着,迟迟未说话。
寂静过头的牢房里,何正仓先沉不住气了,他舔舔干裂冒血的嘴唇,惶恐不安地问道:“沈大人,不知草民犯了何罪?”
话落,沈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待看完一宗卷轴,才抬眸说道:“何正仓,今早有一具尸体运到了大理寺,你猜猜是谁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何正仓就猜中了。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是谁?”
“不巧,正是你的女儿。”
最后的希望打破,何正仓泛白的唇瓣微动,终究没说出什么话。
“本官昨日来问你,你不肯说实话,你女儿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沈澈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你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沈澈站起身,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你下定决心要把何文珠卖给平安赌坊,就应该猜到你女儿凶多吉少了。”
何正仓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他慌了神,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坊主答应过我,文珠在她那里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种人的鬼话你也相信?”沈澈讥笑声,不免对遇害的何文珠多了几分怜悯。
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被送到那种地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何正仓狼狈地低下头,满脸灰败之意。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沈澈扬了扬手中的卷宗,接着说道:“有个叫老麻头的,受过何文珠的恩,意外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便将一切告知何文珠。可即便这样,何文珠还是相信你这个好父亲,那日跟着你去了琳琅阁。
不过何文珠察觉到了异样,穿过人群想要逃跑,却还是遭遇了毒手,老麻头去追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琳琅阁……”何正仓魔怔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泪流了一脸。那一瞬,多日来做的美梦终于破碎,心底残存的慈爱被唤醒,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倘若他没有踏入平安赌坊,他会老老实实地守着糕点铺子,不会欠下赌债,更不会失去他的女儿。那可是他一直宠大的闺女,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何文珠在天之灵,也不知愿不愿意再认你这个父亲。”
沈澈收好卷宗,临走前还留了句:“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往后余生,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想着吧。”
牢房外,宋玖鸢看着失魂落魄的何正仓,免不了叹息一声。何必呢,为了点虚无缥缈的幻想,落了个众叛亲离的境地。
“宋宋?你怎么到这来了?”
沈澈惊喜出声,疲倦之意转眼消失,他浑身上下笼罩着显眼的愉悦。地牢寒意不散,沈澈上前包住了她的手,带着人往外走。
“关于案子,我有些新的线索。”
“我们上去说。”沈澈始终侧着头,眼里的笑意愈浓。
“好。”
很快到了书房,沈澈搬来火盆,又一阵忙活,才坐到宋玖鸢身边,温声道:“下次来找我,让林安传话,你直接来这就好了。”
宋玖鸢挑眉,“沈大人不怕我乱翻乱拿什么东西?”
“我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宋宋想看便看。”沈澈回道。
这人最近说的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宋玖鸢莫名耳热,说起正事,“沈大人可知道七年前临安发生的一起命案?”
“有点印象,宋宋的意思是,如今皇城发生的这起案子,和七年前的临安命案有牵连?”沈澈回想片刻,回道。
宋玖鸢点点头,“不错,若按照我的猜想,第五个和第六个失踪的姑娘,应该是对亲姐妹。”
沈澈眼睛一亮,“不错,这两个姑娘,姐姐叫孙玲,妹妹叫孙娟,大理寺寻找多日未果,按照凶手作案的时间推断,便是两日后。”
“沈大人,若我的猜测没错,那凶手给她们安排的死因是……活埋。”宋玖鸢压低声音说道。
沈澈眼眸微缩,袖中的拳头虚握,“若是这样,不好找啊。”
“凶手想要报复顾家,何文珠的死引起了百姓的注意,但这还远远不够,孙家姐妹死时声势会更大,想要吸引的,自然是那些能在皇城中说得上话的人。”宋玖鸢分析道。
“宋宋想到什么了?”
“两日后,尧鹿山,冬狩。”
……
夜色如水,一轮弯月斜挂天际,月辉倾注而下,微风吹拂,满树梅花散发淡淡花香,在庭院中飘散。
大理寺近些日子事务繁忙,可沈澈还是坚持送宋玖鸢回去。两人并肩而立,缓缓走在梨花巷的小道上,不多时,敞开小口的大门映入眼帘。
沈澈第一次走到这,心跳声悄然加快,他停住脚步,下意识俯下身来。四目相对,沈澈脸上染上好看的红晕,他试探地伸出手,勾住了她的小指。
“沈大人?”宋玖鸢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他们交缠在一块的手指。
“两日后,我来接你。”沈澈蹦出了句。
宋玖鸢失笑,“对啊,我们早说好的。不过我如今无依无靠,沈大人到时可要护好我。”
“那是自然,有我在,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到你跟前。”沈澈脱口而出,轻轻抿了下嘴唇。
“那就好。”宋玖鸢动了动手指,在他指腹磨蹭了下。难以言喻的燥热遍及全身,沈澈心尖跟着一颤,急促喘了声。
“沈大人,我该回去了。”宋玖鸢说道,笑着看向发呆的沈澈。
“咦——”
倚靠在门上的祈二不知听去多少,两只手环抱在胸前,阴阳怪气地开口:“原来还知道回来啊,平日里见到我敷衍了事,倒是喜欢在这和小郎君你侬我侬。”
“你大晚上的又发什么疯?”宋玖鸢问道,安抚地拍了下沈澈的手。
沈澈眨眨眼,朝祈二扬起嘴角,“祈兄,又见面了。”
祈二摆摆手,“别,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这个拐走他家妹子的老狐狸!
不就脸长得好看了点,其余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家妹子喜欢的,还跟他家妹子一个样,天天病怏怏的。
闻言,沈澈惶恐地抓了宋玖鸢的袖子,声音低落,“宋宋,祈兄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你别理他,发病了而已。”
祈二:好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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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养夫手札(女尊)》
楚言攸做了个梦,梦里唇红齿白的小郎君穿着破烂衣衫,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倏尔抬起的眸子泛着泪光,恍若星辰,让她不由呼吸一滞。
身为玄都女皇,楚言攸自认登基后勤勤恳恳,然而她身边怪事不断,夜夜入梦,一发不可收拾。
屋顶漏雨,小郎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仆人欺主,小郎君泪眼汪汪咬紧下唇。
兄妹讥讽,小郎君忍气吞声黯然离去。
虚幻的梦境让楚言攸心生恻隐,下令搜查无果,失神坐于寝殿内,茶不思,饭不想。
一日,堆放奏折的桌案上飘落张白纸,上头工整的字写下:苏家的小郎君遭遇不测,陛下可愿助他度过难关?
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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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璟自出生起就是灾星,他生母产厄之灾,怪他,他生父坠马身亡,怪他,他祖父醉酒落水,怪他……
无人在意的苏璟被丢到凶宅中自生自灭,路过的恶犬都可以踩他一脚。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结,但在他落水之后全都变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女郎抱起他,喂他喝药,哄他入睡,轻视他的人全被她赶走,欺辱他的人每一个好下场。
日子越过越好,然而有一天,待他温柔的女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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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之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玄都女皇御驾亲征,单枪匹马杀进了敌军大营,雁翎长枪直指敌军大帅的头颅。
“降或是死?”
不想战功赫赫的敌军大帅红了眼,轻颤的手指只抓住她一片衣角。
“你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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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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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