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卢清从席间走上去问道。
赵慧智被李温琼的行为也弄得不知所措,她坐在这里时心情也不算很糟糕,怎么突然就拂袖而去。
只是这话不能直说,她开口道:“长平这句话不是针对你的,卢小娘子不必担心。”
“可长平公主突然离开,分明是对妾所言有些介怀。”卢清有些害怕,自己阿耶在这京城本就没有什么根基,若是自己也得罪了长平公主不知道会怎么样,“妾可否见一见长平公主?”
“即便你要见,也要得了长平的允许,卢娘子若是有此需求,本宫会帮你将折子递过去。”赵慧智安抚着有些不安的卢清?
但她一张芙蓉面都是焦急,头上的步摇晃动,身子如筛糠一样抖着。
“谢皇后殿下。”卢清内心荒芜一片,她头一会参加如此重要的宴会,就闯出了这样大的灾祸,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补救。
钱瑞凤站在她身边安慰道:“无须担心,长平公主只是对我孙儿抱怨,我观她之举止,并不是心中愤懑之人。”
“多谢赵国夫人,”卢清六神无主之时,来了一个有些能够说话的,手轻轻拉住钱瑞凤的袖子,“虞将军之言见其秉性,只是不知长平公主真的对虞将军心怀芥蒂?”
“当初在家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言语,说虞寄书将军回京之时拒绝了陛下之请,今日得见言论当中之人不免有些惊讶。造成这样后果的,也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卢清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她不想将这些事情怪罪别人,只好拦在自己身上,“只是妾也不希望二人因此之事互相怨怼。”
其他娘子见状,纷纷拥过来。
大唐风气开放,况且其中有些娘子家室显赫,说起李温琼也不顾及。
相较于一个一见面就来了一个下马威的公主,还是与她们交好的卢清的感想更为重要。
“清小娘子无须多虑,要是那长平敢用这件事来针对你,我头一个站出来不服她。”一个火红衣服,身上金饰数不胜数的明媚小娘子先说。
“菱花娘子说的对。”其他人跟着附和,都要安慰一下卢清这个猛然之间不知所措之人。
“你们说的好听,那长平若是真的想要整你们,怕是会搬上天子,你们又该如何应对?”一人破了一盆冷水。
贾佳坐在原位不动,手伸向前,观摩这自己极为美妙的手指。
她脸上不出众,只有这一双手曾得到过一位工于美人图的画师吴明子的赞叹,且以她的手为模板,花了九张图。
也为这个事情,贾家举办了一场宴会炫耀。
菱花瞪了她一眼,说道:“贾佳,你这里说些什么风凉话。”
“那长平体弱多病,一点风都受不得,与驰骋沙场的虞寄书小将自然是不配。”
“幸而是虞寄书小将拒绝,若是真让他们两个成了,那才是真的不相配。”
盛菱花性子直爽,她阿耶五十多得了她一个女子,全家上下不敢说她一句不是。
又因为她阿耶乃是皇帝太傅,蒙皇上恩宠不准告老,在朝堂之上仍是有些威望。
她敢这么说,底气足得很。
贾佳见这人发话,也不甘示弱:“皇后宴会,失了仪态,公主殿下如此回应也不算什么吧。”
“她若是知道这是皇后宴会,也不能拂袖而去,徒留这里惘然猜测她的意图。”菱花对李温琼的印象低了不少,原本听阿耶说,这长平公主字字珠玑,不失为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读了那么多的书,对卢清一点小错误就要挑刺,算什么人。
赵慧智可不能让她们再说:“各位小娘子的牙齿好生厉害,长平此时不在,我们也就不妄议。”
“今日开着宴会,本就是为了庆祝我军得胜。”
“来人,将准备好的投壶拿上来。”赵慧智虽然归为皇后,可是这各种时候的平衡学得也并不算是多好,此时只能用的上她管常用的,转移话题。
这一招也算是百试百灵,盛菱花眼睛一亮,带着卢清,兴高采烈,跃跃欲试。
贾佳挑衅地看了盛菱花,两人火花四溅,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
场上几个有些气势的金阳县主、赵国夫人等也纷纷过来帮趁着,将几位年轻气盛的小娘子一一开解。
盛夫人文秉拉着自己这个小娘子,对着几位好姐姐妹妹道了歉,说盛菱花先不参加第一局。
“阿娘,我——”盛菱花还未说完,就被文秉瞪了一眼立刻像是霜打了一样,萎靡起来。
卢清知道这是都是由她所起,不免担忧,刚要说自己也不参加。
文秉笑着说:“清娘子投壶一向不错,不如刚开局给大家一个好彩头,怎么样?”
其他知道卢清实力的也撺掇着,仿佛刚刚的不愉快不存在似的。
卢清还未说什么,便被其他人拥簇着来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投壶的场地。
她人虽被拉走,目光还在盯着盛菱花。
盛菱花见好友被带走,憋着一股气也不说话。
这边只剩下几个年长的,知道文秉平日里训人态度的钱瑞凤,拍拍她的手:“此事都是我孙儿引起的,你说菱花也没什么用,放过她吧。”
“我今天放过她,明天她是不是就要见着长平公主上巴掌了。”文秉对自己这个肚子里蹦出来的小祸害,爱也是深爱,很也是深恨。
她不到四十又生了这一胎,还好她在肚子里和出来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让她舒心了不少。
可没想到盛菱花生出来才是祸害。
“你啊你啊,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文秉捏着盛菱花的手腕说道。
盛菱花不以为意,她的全身心都在投壶嘛里,不知道卢清有没有代替她赢了贾佳。
“你说话,你要是不知错,我回去就告诉盛太傅,说他这个小娘子冲撞了长平公主,近日里就不需要出府了。”文秉拿捏盛菱花,一捏一个准。
“阿娘,你怎么能这样。”盛菱花脸皱成了一团,不让她出府那就是要了他的命,“我知错,知道错了。”
“您千万别不让我出府,我会被憋坏的。”盛菱花刚刚的盛气凌人全不见了。
“你跟贾家那个说什么,长平公主为人其实你能置喙的?”文秉只是偶尔听盛太傅说过一些长平的事迹,她虽今天见她的表现也有些诧异,但是那是公主,即便不满也应该藏匿于心。
“做错了事就应该被批评,娘您是这么教我的,阿耶也是这么教我的,阿兄也是。”盛菱花不服气。
“菱花说的对,你也不能总打击她。”钱瑞凤一向喜爱小辈,她护着盛菱花,“今日她安慰清娘子也是对的。”
“清娘子本就容易多想,你要是不让菱花过去,她怕是好兆头也弄不出。”钱瑞凤使了个眼色。
盛菱花朝她眨了眼,三步并两步就脱离文秉的掌控,跑去找好友。
“你。”文秉无可言语。
“几位夫人站在这里说些什么?”赵慧智走过来,松了一口气。
“皇后。”几位夫人福身。
“今日这场宴会办的属实超出我的预料。”赵慧智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长平问我要了册子,今日见她过来还以为总算是让她跨出一步。”
“正巧今日的小娘子来的多,能交上几个知心好友也好。”赵慧智后面的话没明说。
钱瑞凤主动说道:“都是我家不成器的孙儿,他的一个举动闹得全长安风风雨雨。”
虞寄书的婚事是不是应该要定下?
“听闻赵国夫人要给虞郎君相看,可有什么人选?”赵慧智看着明媚艳丽的姑娘们。
钱瑞凤微微一笑,无奈道:“我哪有什么确定了的,他一贯有主见,什么也不表态。”
“胜儿如今也是让人发愁。”赵慧智好容易得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夫人也是大倒苦水。
二人虽然不亲近,不过面对儿孙辈的婚事,话匣子也能够打开。
金阳县主和文秉没这个烦恼,时不时给两个人出一些主意。
“虞寄书要是选娘子,需要一个能压得住他的。”金阳县主对钱瑞凤头疼之事也是有些耳闻。
钱瑞凤耳根子软,又不会说些重话,虞家如今也只剩下她和虞寄书两人。虞寄书要怎么闹,最后妥协的都是钱瑞凤。
“县主,能压住他的也需要我能找得到啊。”钱瑞凤叹了一口气,“你说如今还未婚嫁的有谁能够拿捏他。”
“卢清啊。”金阳县主高深莫测,“你瞧她今日对长平说的话,分明就是对你孙儿有意。”
“你之前乱点的鸳鸯谱最后可没一个成的。”钱瑞凤连连拒绝,金阳县主有时会做个冰人,不过这媒做成的没几个。
有些甚至刚在一起不久,就各自安好。
“我知道自己眼光不准,这不是给你一个建议吗,最终怎么样看你自己把握。”金阳县主也不厚着脸皮,她直说,“而且卢清外柔内刚,很是有主见,同虞寄书不正合适。”
“二人一静一动,佳偶天成。”
“那胜儿呢?”赵慧智来了兴趣,虽说冰人不行,给条路子也好。
“皇子殿下,妾还是不敢妄议。”金阳县主说的有些委婉。
这人的行事作风,她属实不好评价,跟他舅舅一样,倒显得赵慧智成为了赵家的一个另类。
赵慧智的笑容有些僵硬,胜儿的风评竟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