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周三,多云。
夜半,沈璋献在床上惊醒,他认真嗅两下空气中的味道立马坐起来,拉开床头柜拿上东西跑到起居室,敲两下主卧的房门,里面没人应声。他左手握住门把手向下一下子打开了房门,稍显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叶牧,你……”没事吧。
主卧的灯亮得刺眼,叶牧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单腿撑在床上,左臂放在膝上,右手缓慢推进抑制剂注射针筒,她微微仰头,注视着擅自闯入的Alpha,“出去。”
声音不高,语气不重,语态平静,目光不明。
Alpha依旧呆愣地站在原地,叶牧又说:“关门。”
沈璋献猛然回神,无声地关上房门,右手卸了握着Omega抑制剂的劲儿。
深夜闻到似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他根本没多想,怕她一个人处理不方便。是他忘了,她可是医学生,第一次发情又怎样,看她注射抑制剂时等闲视之的样子,他完全没必要担心。
再说,一个Alpha大晚上闯进一个发情的Omega的房里,确实不合适,不怪叶牧有这样的反应。他就是Alpha,他能不知道Alpha什么德性,叶牧有这么强的防备意识非常有必要,无论任何时候Omega都要保护好自己。
事实上,自从沈璋献住进来,叶牧每晚都会反锁房门。
今日凌晨一两点,叶牧睡着后被热醒了,她出来找温水解渴,喝完回到房间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抬手嗅嗅自己,哦,是她的,果然久居其内不闻其香。
打个电话,简单收拾一下她的随身物品,身上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叶牧坐床上给自己打一针抑制剂。
就是这样,她出去再进来,忘记反锁了,这才让沈璋献轻而易举地打开房门。
起居室,沈璋献靠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他盯着净瓶里的小小梅花看了没多久,收到了信息。
上午2:13
叶牧:烦请暂时回避。
沈璋献:照顾好自己。
他该回避,刚才他留意到叶牧房里的信息素净化器开到最大档,更何况当时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仍萦绕在耳畔。以他目前的自控能力,是该主动回避。
走到玄关换鞋,沈璋献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从收纳盒里拿双新袜子,穿鞋出门。他下到地库坐进车里,心里躁得很,放下车窗,刚拿根烟放到嘴边,无奈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里。
他竟然会下意识地去规避叶牧不喜欢的事物,明明他们才住一起大半个月,眼下他有点意识到一些未知的情愫,已经不经心地累积到了他的行动里。
“叶牧。”沈璋献喃喃道,是因为她帮过自己才担心她的发情期吗?不是,绝对不是。他可太知道他自己了,他不可能靠近其他发情期的Omega给自己找事。
他闻过她的信息素,抱过她,注视过她的眼睛,他敢承认,他的心动掺着**。
他们住在一起,可能是受叶牧有序的生活影响,感觉他的生活也安定下来了,他想和她有长久的以后。
上午2:36
叶牧:这几天,我不在陆号院,早饭自行解决。
沈璋献:好。
这是让他还住陆号院的意思?那她住哪?
过几分钟,有辆救护车开了进来,他们的停车位离电梯口有段距离,沈璋献见叶牧套了件外套提着包走出来了,接着从救护车上下来的一名中年女性上前抱抱她,两人一同上车。
当今社会,随着医疗水平的提升,在没找到喜欢的伴侣前,Omega可以寻求专业的医护帮助其度过发情期。
目送叶牧离开,沈璋献冲动地想开车跟上去,可真跟去,那是她家的医院,他能做什么?没关系,他们已经是婚后生活了,他和叶牧有的是时间,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
上午十点多,睡在沙发上的沈璋献被电话叫醒,林徐行打了好几通终于接电话了,他心里松口气,他老板人还好好的,电话里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声音,他没有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顺利保住他的职业生涯。关键是老板没起床气,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嗯嗯呀呀的回复,还以为要直面少爷的另一面呢。
3月21日,春分,周四,晴。
中午,已经过去一天半了,沈璋献实在忍不住想问问情况,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先给叶牧打个电话,“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换个号码拨出去,电话接通后,沈璋献:“喂,爸,我想问叶牧……”
不等对面说完,林飞光带着警告意味的提醒:“小沈总你这个时候关心阿牧,不太合适吧。”
合适合适,他关心再合适不过了。沈璋献换个方向,“爸,我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下,林飞光正在康安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恰巧周有常这段时间在景处理些事务,现在是她在里面陪阿牧,这两天他也是一有空就来医院,“下周一能回去上课。”
“要在医院五天!?”D级Omega的发情期一般是两到四天,去年他们婚检的时候,叶牧的腺体很健康。沈璋献立马想到,“是因为给我捐过信息素吗?”
林飞光斩钉截铁道:“不是。”
“哦。”沈璋献庆幸没影响到叶牧的身体。
“对了,这两天你住陆号院吗?”
“现在我没住,我还没回去。”
“你没事的话,去看看冰箱里的东西,坏的扔掉,没坏的能放冰箱里的就继续放,不能放的,你看着处理。还有,阿牧养的绿植,你看着浇点水。”
“好,我下班去看看。”
晚上,沈璋献下了班去陆号院,先给多肉和仙人掌浇水,再去检查冰箱里的食材,坏的很少,有些也确实不能再放了,拿着能吃的食材去他爸妈家蹭饭。
3月23日,周六,晴。
今天叶牧转进普通病房,过去的三天里,有时候她睡得昏昏沉沉,有时候宛如失忆般睡着醒来,打过抑制剂后她的腺体偶尔还会异常兴奋,她能闻得到自己的味道,照这样以后都要居家办公或是补课。最让她不习惯的是消耗了那么多能量,但没一点胃口吃东西,这简直是对食物的背叛。
上午做过几项检查,叶牧终于知道饿了,林飞光做了些饭菜让周有常带过去,给她补补身体。按叶牧的需求,周有常还去了趟陆号院,给她收拾了些生活必需品。
下午,在病房里,叶牧对着课件和课本自学,补前几天的课;周有常有事出去了,晚上她们一起睡。
沈璋献和朋友约了钓鱼,很早就出门了,这一天收获颇丰,但他嫌自己钓的营养价值不高,又送他爸妈家了。
晚上,沈纪夫妇看着那些活鱼,他们留两条,剩下的给家里的阿姨分了。
吃完饭,沈璋献回陆号院,发现家里的东西有人动了,叶牧的书和书包不见了,她回来了?可楼下自行车还在。
他给叶牧打了电话,这次不是关机而是没人接,电话自动挂断后,他给叶牧发了消息。
晚上8:36
沈璋献:今天回来过?
晚上8:51
叶牧:拿了些东西。
叶牧:我想一个人待几天,暂时不回去。
沈璋献:那你住哪?上学方便吗?不然,我把你的车给你骑过去?
叶牧:不用,方便。
沈璋献:好,晚安,你好好休息。
3月24日,周日,晴。
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各项数据还是老样子,上午叶牧收拾东西出院,周有常送她到一个老小区楼下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个小区属于是学区房,离各大高校和几个知名初高中都近。早年叶唯见在这里买了好几套,后来因为投资卖了几套,现在留两套没租出去。其中一套是杨恒良上初高中住的,周末叶唯见会来看他,很偶尔他才愿意主动带叶牧来,大部分是杨恒良要求带她来。
叶牧上大学没选择住这里是怕睹物思人。
——
今天好友秦坚轮休,沈璋献约了他吃晚饭,他们是发小,幼小初高都在一起,虽然上大学和工作没在一起,但联系没断过。沈璋献结婚那天,把他从叶牧家的包厢叫走的就是他。
秦坚不是医学世家出身,是自发的对学医感兴趣,他考上了T大临床医学的本硕博连读,去年没能毕业,今年他的博士论文没问题了,终于能踏实地和沈璋献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沈璋献问了些在医学院上学的问题,关于腺体医学,攻读神经内科的秦坚只具备一定的理论基础,实操经验不足,他们能谈论的深度有限。
中间秦坚实在忍不住要问:“诶,不是,今儿怎么想起来问上学的这些事了?不会是因为你那个联姻对象好奇的吧?”他学了九年的医,也没听这狗比问过一句。
沈璋献夹菜的筷子一顿,秦坚看着他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真培养出感情啦?”
“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秦坚继续追问,沈璋献放下筷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的。”
“你感觉她喜欢你吗?”
沈璋献喝口水,他问:“我记得你有个表弟,好像也是在附中上学的?他哪一届的?”
秦坚在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狗比沈璋献,“如你所愿,他们一届的,但我表弟没再景市上大学。”
“能帮我……”秦坚打断沈璋献,“可以,但我不保证他能让你知道什么。”这狗比想什么他能不知道,他们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沈璋献主动碰杯,“谢谢。”
“你收敛点吧,别到时候适得其反。”给自己留点脸吧,秦坚说到最后,都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