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世 第9章 第009章

月光柔和，自九天倾泻而下，将大地染上一层清冷之色。

郭呤半个身躯穿过墙洞，耳尖立起，眼中闪着吃瓜者特有的光彩。什么影视剧，什么剧本，在直播面前简直弱爆了。

“阿花，我们快走吧。”腿脚发麻，模糊的视线提醒徐灵时辰不早了，他摸索着捉住郭呤摇晃不停的尾巴，细声细气地道。墙内的动静让他异常紧张，这若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他肯定要遭殃。

徐灵的担忧完全不在郭呤的考虑之内，且不说只要他们不出声墙对面的人肯定发现不了，便是真发现了里面的人要想追出来抓他们，她也有足够的时间避开。

别打扰她吃瓜，郭呤调整姿势，身子一扭将尾巴从徐灵手中抽出。

可惜墙内的剧情已接近尾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郭呤意犹未尽地退出洞口，站起身领着徐灵往回走。

在路上那么一耽搁，郭呤的五香肉丸没了，徐灵快速扒上几口，捧着还有余温的碗到院中，看着郭呤风卷残云。

抓耳挠腮地等了两日，郭呤抛下徐灵，独自来到那处墙角，心想也不知那叫阿贵的宫女会不会忍着恶心同意。

绚丽的晚霞染红天空，月轮在灰黑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直到白日彻底被黑夜取代，该来的人却没来。

切，害她白兴奋一场，还不如和徐灵一起送外卖。郭呤不想回去，现代和现在她都没逛过皇宫，既然来都来了，她决定独自闯一闯。

夜晚的皇宫阴森恐怖，除了偶然遇到几个脚步匆匆的宫女、内监，这一路除了她自己，几乎瞧不见任何活动的生物。

高墙内隐有人声，每当郭呤想停下仔细听时，那声音又渐渐消弭，让她感到百无聊赖。古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果然没有网络生活质量要大大折扣。

“干爹，活都干完了，求您赏孩儿个故事听吧？”郭呤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回走，抬起右前腿突然定格在空中，左耳翻转到更左侧。

“早倒腾完了，你去打些热水来，让你爹的腿脚也松快松快。”

“好嘞，干爹。”

哒哒的脚步声离去，回来时步伐明显沉重了些。“干爹，水温可好？”

“嗯。”老内监舒服地呼出口气，不再说话。

等了又等，略有些失望的郭呤准备离开，小内监撒起娇来。“干爹，您知道得多，就再和我说说嘛？”

极轻微的擦拭声和摩擦声后，郭呤再次听到老内监缓缓的音调。“你这鬼灵精，合着给干爹干活还有条件。”

小内监又哄了几句，将老内监抬高兴了，郭呤也走到墙根，摆个舒服的姿势。

“话说前朝宫内曾发生一起凤钗案，有两个要好的姐妹，一个分到贵人娘娘处，另一个则去了浣衣房。那位服侍贵人娘娘的宫女做事妥帖受到提拔，见浣衣房的姐妹手都洗烂了实在可怜，便求了贵人娘娘将姐妹领来一同办差。

起先浣衣房的那位十分感念，对这姐妹言听计从。然时日一久，眼见姐妹被贵人娘娘看重，在各处都有几分脸面，她方方面面不比姐妹差，心中渐渐升起要强之心。她虽话少，做事也很妥帖，时日一长也在贵人娘娘跟前露了脸，两姐妹的情分也渐渐淡了。

贵人娘娘有一只御赐的凤钗，很是得她喜爱，常日由那姐妹保管。忽地有一日，贵人娘娘欲要赴宴妆点时却不见了那凤钗。贵人娘娘脸色骤变，那姐妹跪跪下请罪，却说昨夜凤钗还在匣内，今早却不见，定是昨晚遗失。

恰巧昨夜守夜的正是浣衣房来的那位宫女。她指天发誓绝对不是她偷的，自己被冤枉了。又说昨日除了那位姐妹没有其他人能证明凤钗还在匣内，痛哭流涕求贵人娘娘明鉴。

贵人娘娘一时不能决断，又不愿将事情闹大，让人知晓她御下无方，便将两人都关在小室内，又派一心腹在门外看守，说不定两人对峙时能清楚内情。谁知翌日再去，小室内外的三人全部暴毙，不知死因。

一宫死了三个宫人，贵人娘娘不敢隐瞒，将前因后果上报到皇后娘娘处。皇后娘娘将事交到内侍省，限期调查出三个宫人的死因及寻回凤钗。三个宫人却是身上无伤，体内无毒，竟是查无可查。前朝当年因那场无头悬案许多宫人都遭了殃，内侍省中的正侍、值守侍、大监都受了惩罚，内侍省大换血，贵人娘娘也因此受罚，圣宠也渐渐淡了。”

墙内一时沉默，小内监突然问道。“干爹，凤钗到底是不是浣衣房的宫女偷的？她想争位所以陷害将她带离苦海的宫女吗？”

“不是？难道是那位奉饰宫女监守自盗，欲要先下手为强？”小内监见老内监笑而不语，又否定了先前的猜测。

郭呤也在思考这个答案，但她觉得那两个宫女大概都不是嫌疑人，为了陷害别人藏匿自己保管的凤钗显然也有受罚风险。而匣子里的凤钗放入或取出肯定是有数的，在自己当值的那夜偷凤钗，藏匿处也是个问题，且很难逃脱干系。

凤钗丢了，死了三个宫人，妃子也失宠...

“干爹，您就告诉我吧，凤钗是谁拿的，求您了，我是真想不出。”每个猜测老内监都没表态，小内监挠头皮求饶。

“谁做得无关紧要，只看最终谁获利。好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经不起熬，铺床就寝。”墙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和小内监的追问。

这段掐头去尾的故事细想有很多疑点，此时月上中天，郭呤甩头，快步往回跑，她也要回到温暖的被窝。也不知小徐灵有没有给她留门，这么想着，她迈开四肢加速奔跑。

御膳房的大门紧闭，郭呤从一旁的墙角洞钻入，窜进寝室后将门合上。啪嗒声惊起徐灵，他用气音问。“阿花，是你吗？”

回答他的是掀起的被角，以及窜入怀中的毛绒绒。

抱着阿花，徐灵安心躺下，薄棉被也温暖起来。

一夜无梦，再睁眼时，天地间裹上一层银色的外衣。

“下雪了。”从门缝中卷进的刺骨寒风将同铺的小内监冻醒，他擦眼看向门外瑟缩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