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出去住的不少,查寝没大一那么严格。
蓝诚言之前不爱在外面住,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多个廖佑平陪他,他再不想连回厕所都要排队的寝室住了。
他上公共课的时候就把这事提了,廖佑平听完直皱眉,他一向比较规矩,再说学校宿舍是交了钱的。
廖佑平支支吾吾的没答应,蓝诚言翻着白眼,午饭没吃直接回宿舍了。
午饭,廖佑平和其余几个在食堂吃的自选菜,五个人坐一桌,算是开学后小小的聚了一下。
蓝诚言不在几个人都挺放的开的,老五插了一句问:“三哥,蓝少爷呢,又生气啦。”
“没有,他身体不舒服。”
都吃完了,廖佑平在一楼买了一份小馄饨给没吃饭的蓝诚言带回去。
蓝诚言在床上脸对着墙,廖佑平指尖拍拍蓝诚言肩膀,“吃点。”
“……”蓝诚言朝墙里挪,鼻尖顶在发霉的墙上。
“鲜肉皮蛋的。”
蓝诚言鼻尖怼的变形,他用力的哼了一声。
老五朝廖佑平使个眼色,小声嘟囔句:“饿了就吃了,你这么伺候他干嘛。”
一听伺候两个字,蓝诚言心里舒坦不少,他爬起来,接过碗,碗上飘了一层香菜,刚才的气消了一半。
寝室里都瞧着呢,廖佑平也觉得有点没面子,他放下碗不管蓝诚言要说什么去隔壁寝室转悠了。
下午第一节西方美术史,几个班混在一块,蓝诚言找了个角落坐着,廖佑平跟着坐过去。
“那房子是你家的,假期住也就算了,开学了还住算怎么回事。”廖佑平声音压的老低,他觉得自己说的老有诚意了,想着这事应该就此翻篇。
没成想,蓝诚言登时变脸了,比刚才脸色还难看。
不管老师是不是在讲课,蓝诚言开门就走,关门时弄出好大动静。惹的教课的老师当场点名,并在蓝诚言名字后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老五回头看一眼,在小群里问,【三哥你怎么惹蓝少爷生气了。蓝少爷闹脾气,晚上都甭想睡好。】
老四:【别管他,今晚咱们哥几个去哪聚?】
每次开学蓝诚言的都订包厢,宿舍的一块聚着喝酒。廖佑平没搭腔,蓝诚言兜里现在揣的钱只够吃点饭的,哪有来的余出来的请客吃饭。
【蓝少爷不在,咱们去便宜点的地方吃一样,他不掺合最好,我最讨厌看人脸色。】寝室老大第一个瞧不上蓝诚言那副少爷作派,只不过平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但私下里没少嘀咕出气。
一群人聊的火热,课上到一半,廖佑平借口去卫生间,提早回宿舍。
蓝诚言在凳子上坐着,等廖佑平进来,他打开自己衣柜拽着衣服往行李箱塞。
“你这是干嘛?”
廖佑平睁圆眼睛,蓝诚言看在眼里只觉得廖佑平是在装无辜。
“什么都没有。”蓝诚言愤愤道。
廖佑平也是有气性的,他拎着水壶打了一壶热水,接完水他就想,蓝诚言本来就爱耍小性,现在兜里没钱心里没底,芝麻大点事在心都能无限放大。拿他撒撒脾气,他没必要计较。
他回寝室,蓝诚言翻来覆去还折腾那两件衣服呢。
“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
蓝诚言闭着气,隔了好一会才大口呼吸,“你没错,是我错了。”
“啊?”
蓝诚言总算停下来,愿意开口:“你忘了昨天说的共存亡,都是酒后屁话,也用不着你管我了,账上的钱平分,我自己养活我自己。”
寝室里,俩人互相看着对方。
廖佑平突然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一块吃饭的时候,他说过。他没想到蓝诚言这么放在心上,他不知道怎么脸上又烫的厉害,赶紧别过头去。
“我没忘。”
廖佑平肯承认,蓝诚言扔下手里的衣服,“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出去住。这冬天用不了吹风机,冷的要命,你陪我出去住。”
“……”
还住在一块?想起李思的话,他有点怕,万一…他传统,家里更传统,真走偏了一步,他都不敢想后半辈子怎么办。
廖佑平耷拉眉毛,蓝诚言不知道这十几秒廖佑平脑子里考虑这么多,他只知道,廖佑平犹豫了。
蓝诚言算是彻底伤心了,他认真和廖佑平交朋友,也以为廖佑平真拿他当最重要的朋友。所以这段时间,住的差他没抱怨,吃的差没抱怨,挨虫子咬没抱怨,还帮着廖佑平出头,廖佑平现在的态度,让他付出非常可笑。
之前的一切都归零。
“我一句都不想听了。”
蓝诚言没在磨洋工,三两下把自己衣服都装起来,拎着行李下楼。蓝诚言本来就怕高,拿着行李箱更是不敢动弹,挪一个台阶都要缓一会,等廖佑平追出去,蓝诚言刚下了一个台阶。
“你自己拿不了。”廖佑平看蓝诚言一个人费劲,小跑着去抢蓝诚言说手里的行李箱:“我帮你。”
“廖佑平,我用不着!”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打负分。蓝诚言赌气把箱子就这么扔下去。
行李箱摔下去的响声勾出不少人来,都来瞧出了什么事。
人一多,蓝诚言也顾不上行李箱,独自一人跑下楼,留下的廖佑平拎着行李箱追,可追了两层,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样和赶蓝诚言走似的。
最后他选择拎行李箱回宿舍,广播喇叭里开始放歌,昏暗的夕阳盖上蓝诚言的床位上。宿舍里都回来,他才抹把脸,挤出个笑脸。
“三哥,走啊,晚上聚餐喝酒,门口的小炒菜。”老五拿手巾擦干净脸上的汗。
廖佑平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行,知道了。”
晚上五个人一块吃饭,老大又开始说还好蓝少爷不在,不然又要挑三拣四,连说话都放不开。
蓝诚言毕竟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他们司空见惯,蓝诚言却要问东问西,露出何不食肉糜的表情,说话不顾情面,一针见血的让人下不来台。
廖佑平闷口酒,也不知道蓝诚言吃晚饭了没,还生他气呢?
他这打蔫,寝室里其余的几个热热闹闹聊假期里发生的事。他没兴趣,一个人喝着酒眼神始终在窗外的小摊飘起的烟火上。
“老三,听说你们几个假期创业来着。”
火光晃的廖佑平眼睛都有些花,他眼神木讷的点头说嗯。
“赚几个钱啊?”老大说话直来直往的,偶尔说话语气没那么好听,哥几个都知道并不多在意。
“嗯……”廖佑平剥颗花生扔嘴里,“几千块。”
“看见那小摊了吗?我今去书记办公室,遇见卖烤串那个了,他说一天这个数。”老大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一个一。
“一百?”一个月一百,三十天就是三千,也不少。
“一千!一天一千!你说咱们学这个干吗呀?我都不想念了,还不如直接继承家里的烧烤店,白浪费时间和金钱。”
“一千毛利?”
“净利润!那串几毛钱上货,烤完撒点调料就卖几块钱,吃的人不少嘞,刚我瞧见书记还买了一大把。”
有这么个来钱快的法子,当下廖佑平什么都忘了,他拨了电话给蓝诚言打过去。音乐响了十几秒,蓝诚言那边才接电话。
“有事说。”
蓝诚言鼻音有些重,酒精上头的廖佑平完全没听出来,他嘿嘿的笑:“我和你说,我打算卖烤串,要不要一起。”
饭店里杂音多,蓝诚言只听见什么烤串一起的,以为廖佑平来找他道歉服软了,他清清嗓子,“在哪?”
“学校门口啊。”
公寓离学校不远,蓝诚言一个人心里窝着气坐立不安,听廖佑平叫他,他穿好衣服赶到小摊附近,转了一圈,隔着玻璃上的小炒二字瞅见靠在椅子上喝酒的廖佑平。
“廖佑平!”
“啊?”廖佑平侧过半个身子,蓝诚言一脸怒容的站在窗户外,他都喝迷糊了,等揉几下眼睛才确定不是幻觉。
桌前的几个人不明缘由的人也愣了,一桌人吃饭聚餐没叫蓝诚言确实不大对,所以表情都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蓝诚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廖佑平先是心虚,紧忙小跑着出去。
“进去吃点。”
廖佑平借着路灯能看见蓝诚言眼里的泪。
是一群人聚会没带他,还是因为廖佑平下午的时候没追上他?蓝诚言分不大清了,他已经被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唯有狠狠的瞪着对方,才能发泄自己肚子里的委屈。
寝室十点半关门,附近小摊都收了大半。小吃街里黑漆漆没什么人,蓝诚言一个人走,廖佑平不放心,他就跟了一路直到回了公寓。
蓝诚言进屋也不开灯,他一个人坐椅子上,房间里只有路灯的映照进来,廖佑平隐约能看见蓝诚言的轮廓,侧脸一鼓一鼓的,和只小青蛙似得。
廖佑平是在意蓝诚言的情绪,可越是在意他越是害怕,想躲。可瞧见蓝诚言气的喘不上气来,他又忍不住想哄。
他坐在床边唉声叹气,“因为我不愿意和你出去住,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