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完的咒力可以拿来喂我 第18章 第 18 章

今天是风来到高专后普通的一天。

起床、洗漱、换校服、上课、回宿舍看书。

如此单曲循环、在正常人看来枯燥乏味的日子，他从不觉得无聊，应该说，他没有无聊这种情绪存在。

原本今天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

夏油杰问，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头发凌乱，满身泥水，双目紧闭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黑发少年淡漠的表情一对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情节。

而站在夏油杰面前与其对峙的，是在他下令让咒灵吃掉那个年轻男人时，成功赶到并阻拦他的风。

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因此他的身上还穿着改版的高专校服——为了保留他的外套而将上身的长袖改做无袖，考虑到他的行走问题长裤改成了七分裤——都是了解风的夏油杰替他提出的修改意见。

“你需要我。”一边平复自己剧烈的呼吸，风一边回答。

为了在短时间里从高专赶到夏油杰身处的另一处城郊，他用咒力临时强化了身体，让自己在短时间里拥有了超人的速度。

但这样会导致他全身各处不断地开裂，十几秒前，刚赶到这里的风仿佛一个血人，让掐住咒灵阻止命案的他比咒灵更像咒灵。

不过，现在那些血都被瓢泼大雨冲刷掉了，他又变回了出发前的模样。

同样站在雨里的夏油杰扫了一眼风的身边，那里没有自己留下的小型咒灵，应该是移速跟不上风，所以被甩开了：“我没有召回那个咒灵。”

他们之前约好，在夏油杰需要风帮助的时候，就以召回咒灵作为信号，而他并没有发出这个指令。

“不是因为那个。”风用手按住心口，“我能感受到。”这也是为什么在夏油杰主动提出可以用咒灵警示时，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因为和夏油杰建立联系的他可以直接通过红角感应到对方大致的状态和方位。

夏油杰一怔，又很快恢复到一开始的冷漠表情：“你是来阻止我的。”

“嗯，我要阻止。”风仰头答，不断砸下的大雨撞得他睁不开眼，但声音依然能够传递过去。

“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喜欢人类。”夏油杰说，他踢了踢脚边的年轻男人，“你知道这家伙都干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风摇摇头：“我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夏油杰笑了一声，他猜得到风的答案，可他现在不希望对方如自己所料了。

“是。”连平淡的语气都和夏油杰想象中的一样，风给出了前者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他向夏油杰的方向走了一步，“你受到了很多负面情绪影响，我吃掉它们，那样、”

“那样我就会一直受你摆布了！”夏油杰粗暴打断他。

电光闪过，一连串的惊雷在雨夜中轰然作响，两人的脸明明灭灭。

“……”

待雷声过去，压抑的静默开始蔓延在人迹罕至的郊外中，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渐渐分明。

“我不想你被它们污染。”因为夏油杰的喝声，风没有再前进，只站在原地说道。

“除此之外呢？”夏油杰问。

风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夏油杰咬牙，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不是想通过我找到自己的记忆吗？否则……又为什么会选择跟随与那个女孩相似的我呢？”

这个问题自风第一次想起被遗忘的记忆时，便出现在夏油杰的心中了，当时的他顾及到风的情况没有说，但现在，他不会有任何顾忌了：

“你明知多次使用能力会让我上瘾却还是用了，不正是因为想让我一直保持和她类似的状态、方便你触景生情恢复记忆吗？”

听了他的话，风摇摇头：“我没有将你当做她，也没有利用你找回记忆的想法。”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抽到过量的负面情绪对于你是一件好事，自从第一次提到这种可能之后，我都有在控制幅度，不会让你上瘾的。”

“哈。”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夏油杰嗤笑出声，“风，你连我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情绪都不清楚，又怎么判断抽离它们对我来说是好事？是因为你见过这种人吗，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否后悔产生了这些情绪呢？”

风像是被问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见状，夏油杰更是怒气上涌，恶意冲垮理智的栅栏，他说出了平日里绝不会说出的尖锐话语：

“说到底，你和神龛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

黑色的雨帘里，粉发少年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否是夏油杰的错觉，对方隐在雨帘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这让他对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感到了懊悔，于是他将头侧开，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风的声音才出现在雨中：“我理解不了。”像是在考虑措辞，他说得很慢，“但我依然不想你变成那样。”

夏油杰立刻把头转回来：“都说了我不需要、”

“就算你拒绝，我也不想。”风打断他。

第一次被风这么对待，夏油杰一愣，没有说话。

在他安静的空隙里，风继续说道：

“我想帮助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如果我做错了，请教给我正确的方法。

“现在的我还理解不了感情，可是，如果我有可能做到却不做、能够了解却不去了解，在能够理解感情之后，我一定会无比后悔。

“我不想……失去朋友。”

“……这是你的想法吗？”夏油杰默了一会才问。

“是。”风回答。

“说什么不理解感情，这不是很有……算了，给你一次机会吧。”

说完，夏油杰朝风招招手，后者接受到信号，小步跑到他身边，随后两人一起被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带去了最近的汽车站，虽然不能说舒适，但也算个遮雨的地方。

“我可没有在大雨里倾诉的爱好。”夏油杰捋了一把自己贴在额头上的刘海，仰头看着从塑料顶棚淌下的水帘，“就像你说的，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在那个被留在原地的家伙死于野兽的袭击之前，想出说服我的说辞吧。”

风认真答应了，态度远胜之前任何一次的严肃，夏油杰看了，不由伸出手，强行揉开了他的眉心：“放松点，又不是在考试。”

眼见粉发少年捂着额头不高兴地盯着自己看，夏油杰咳了一声，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直到在旧村，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惜被你阻止了。”他的故事不长，在他说完后，两人脚下的滴水还没积聚成水洼。

“你的负面情绪消失了很多。”这是风的第一句话。

“……啊啊，那是当然的吧，被你突然打断，还讲了这么久的话，是个人都要没脾气了，不过你别想这样蒙混过关。”夏油杰斜眼看他。

“不会。”风摇摇头。

“那说说看，你想怎么改变我的想法吧。”

风低头思索突破口去了，他旁边一口气把自己的心事倾吐而出、短暂放空自己的夏油杰则无意识地看着身边人被大雨打湿成一缕缕的粉色头发。

（比起一开始，头发长长了不少啊，倒是个子没怎么变化。）

这时，风忽地抬头看向了他，蓝眼睛盯着夏油杰的脸，叫后者不由感到了一丝心虚，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却见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糖？

“糖？”夏油杰挑眉。

“糖。”风肯定了对方的疑问，他手上的正是之前给夏油杰投喂过的草莓硬糖，虽然本人被雨淋得十分狼狈，但因为有塑料包装的保护，里面的糖果依然完好无损。

“你该不是想拿糖哄我吧，这招在现在可不管用，况且糖还是我买的。”夏油杰开了句玩笑，表情却是淡淡的。

“但你是做不出来糖的。”一边说着，风将包装撕开，示意他矮身。

面对抬高手努力想要投喂自己的风，夏油杰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把对方指尖的糖果叼走了，酸甜的果味和草莓的香气在口腔中散开，他听到少年的声音继续说着：“如果把非咒术师都杀掉，就没有糖了。”

夏油杰顿了顿，嘴里的硬糖从左腮滑到右腮，和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直起身，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糖而已，想吃的话用机器生产，或者学就是了。”

“还有关东煮，还有冷饮，还有治病的医生和护士，能够沟通的电话与网络，记录知识的书籍，衣服和发卡，居住的房间，……”风连说了一大串。

夏油杰静静听着，他明白风的意思，那些事也都是自己带着风亲身经历的，可：“那又怎样，它们不是必须的，能够替代的方法和物品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使用它们时的愉悦也可以被替代吗？”风反问，澄澈的蓝眼中倒映着黑发少年错愕的表情，

“我看到了，杰在很饿的晚上吃到热的食物时的表情，在炎热的天气喝到第一口冷饮的表情，……你告诉我那种感情是满足、是愉悦，我能感觉到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这些外物，不正是由非咒术师创造的吗？”

正因不理解感情，这双眼睛才一直映着夏油杰的身影，又在此刻将他困于其中。

“……记性真够好的。”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别过头，不再和风对视了，然而他的声音没有中断，“说得好听，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非咒术师的存在，怎么会在那天杀掉一个村子的人？照你的说法，就算是那种猴子，也有为农耕工作做贡献吧。”

对于这个问题，风给出了令他无比意外的答案。

“我不想杀掉他们。”风答，

“杀死他们，是你的愿望。”

10.12更新日志：修改了部分对话及描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