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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去看。”尉迟琰拍拍衣服站起身，目光始终落在她那沉重的裙摆上，他没学过一瞬间让衣服干燥的术法。
两人抬腿要走，容君抱起没有吃完的烤鱼，可不能浪费了去，接下来的几天说不定都吃不到这好东西。
“我也要去。”容君可不敢一个人待在这儿，他怕这仆从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变成豺狼虎豹的盘中餐了。
没人管他的想法。
……
小溪源头只是一个会冒水的泉眼，云桃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泉眼，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关于这里的线索。
说白了，让季青峰解除这里的结界是最方便的方法，但……无论往什么地方想季青峰都不可能这么做。
依云桃近几日的所见所闻来看，季青峰并非世人口中那般清风明月，只有自私和野心。
如果季青峰只把现在的尉迟琰当成奴仆，更不可能让他谈上几分主仆之情。
也幸好，季青峰只当他是奴仆。
尉迟琰的一缕神识被杀死之后，身处萃翎峰山脚小镇的本体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居然有一瞬间忘记了云桃是谁，那缕神识的记忆居然是他和云桃的。
他用了很多办法，终于用另一缕神识置换了，方得留下这个脑海里的小姑娘……当时他也责怪自己欠考虑。
后来在茶楼看戏发觉季青峰带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的时候，他就发觉不对。
如果是单纯安抚云桃的情绪，大可不必花那么多钱找一个武功高强的。
是夜，他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给了他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而后代替了那人。
季青峰给他取名“炎”的时候，他只觉讽刺。
若不是这一茬，他还真不知道云桃和荷月被送上去受了那么多苦。
又或许……在他意料之中。
尉迟琰垂眸看着脚边的姑娘，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愧疚之感，他张了张嘴却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云桃盯了那泉眼很久，发现时不时会从带出几丝黑烟，这或许是试炼之地有魔兽的源头，普通兽类喝了这水不变也得变。
但也不奇怪，那几条蛇一看就是试炼之地未建之时就住在这里，这魔气说不定就是它们放的。
容君想了想：“云姑娘看起来也不小了……可有婚配？”
“？”尉迟琰反应比云桃还打，略带杀意地看着容君。
云桃想了想，这不比她之前所处的时代，婚配年龄自然早上好几岁，小姑娘语气淡淡的：“不想。”
人既然这么说了，容君也不再追问，若换做云桃是民间哪家的女儿，就凭这样貌他非得上门提亲不可。
可惜了，是个魔兽。
从人变成兽，也是让人唾弃得很，这些生物在容君眼里不过是畜生而已。
可身旁的气压莫名其妙地低了好多，容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喃喃道：“感觉有东西盯上我们了……”
没人感觉被盯上，除了他，云桃懒得理。
小溪哗哗，颇有几分青竹居的感觉。
云桃脑子里居然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想带着尉迟琰回青竹居，不做魔君也不修仙，更不去应付这些可怕的事物。
小姑娘摇摇头，扭头发现尉迟琰也蹲了下来，笑眯眯的：“发现什么了吗？”
云桃语气毫无变化：“这里有魔气但……”
话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
为什么水里的鱼没变化？还是因为她是魔族人已经吃不出区别了？
不应该，她能察觉到水里的这一丝魔气，就能察觉到鱼身体里的。
尉迟琰身上搅动了几下清凉的溪水：“但什么？”
“不应该。”云桃自顾自地说，“鱼没有问题。”
她实在不懂这个时代的法啊术啊的，她找不到什么理论去解释这个现象。
“如果能让季青峰打开结界就好了……”容君小声道。
但其余两人觉得不可能，想到离开的那两个小跟班，云桃对着尉迟琰眨眨眼：“传送符能带走它们吗？”
虽然不太可能，但尉迟琰也不确定：“可以试试。”
说干就干，两人把容君安置在小溪源头的山洞里，起初他还不愿意，但一听到云桃身边的狗奴才说再跟着就杀了他，他也只好待在这里。
两人顺着来时路返回，找方向全凭感觉。
云桃还是拽着尉迟琰的袖子走，一种寻找安全感的动作，总归是小姑娘……也从来没见过这些可怕的东西和恐怖的庞然大物。
“师父，那些鱼为什么没有变成魔兽？”她问，眼不眨地打量着四周，虽然大蛇保证过不会伤害他们，但如此阴森的坏境让她忍不住警惕
尉迟琰也不太明白：“阻断吧……毕竟试炼的人也要喝水的。”
也对，一个周不喝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那么那条溪水是从何处阻断的就不得而知了，云桃偏了偏脑袋，目及之处只有勉强能看清的绿叶：“可以把大蛇的魔气也阻断了吗？”
“嗯？”尉迟琰有些不懂。
小姑娘摇了摇头，发觉这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魔物又不是不能出试炼之地，那些灵器不就是魔物变的吗？让他们出不去的是那结界……想来季青峰本事也大了去，居然能困住如此多的带生命体。
尉迟琰等待着好徒儿的解答，发觉这姑娘总自己思考，除了正确的答案她从来不会说其余的。
显得自己有些没用。
霜雪早已被尉迟琰别到了腰间，两人走了一会儿云桃开口：“我也想要剑。”
这话题跳的太快，打得尉迟琰有些措手不及，从鼻腔里冒出一个疑问的音。
小姑娘抬头望了望天空的血月：“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师父。”
单凭她的拳头，还没近身就被灵器弄死了呢……
尉迟琰不答。
脑海里自动给出几帧画面，是云桃桃树下练剑，势如破竹……受萃翎峰的影响，他一眼看出这是个好苗子，但他不想。
又想。
男子眉心拧在一起，不言语。
余光却瞥见云桃的眼，不知道是从哪一秒开始，小姑娘就在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变了又变。
可小姑娘那双眼里的期待没变。
他是矛盾的。
尉迟琰袖子里的手颤了颤，半晌才道：“如果遇到适合的，师父当然给你拿下，不适合的就不能硬要，好不好？”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小姑娘重重点头。
云桃的模样越来越鲜活了，说的难听点……终于有人的样子了。
风里带了几丝血腥味道，猜也是魔兽在进食。
两人摸了很久，直到天光大亮才找到大蛇所在之地。
尉迟琰坐在原地就画了几张传送符，贴到大蛇身上念动咒语后……
“啊……”
云桃看着从天而降的大蛇，拽着自己师父躲了又躲。
落在地上的大蛇也不生气：“没事没事。”
这一巨大的动静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四处逃窜，远在山洞的容君都感觉地震了几下，吓得他往洞里缩的更深。
师徒两人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道歉，有有一种小学生罚站的感觉。
不等他俩再说什么，大蛇爽朗笑笑：“法不及蜉蝣，法不及蜉蝣……”
尉迟琰嘭的就脸红了，连带着脖颈子也红了，羞的还是气的就不知道了。
云桃盯着他，面无表情：“师父。”
尉迟琰：“闭嘴。”
好凶。气的。
云桃乖顺闭嘴低头。
两人又在原地罚站了好久。
大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也不劝。
许是面上挂不住，尉迟琰拽着云桃的后领，逃也似的离开了。
“师父，我觉得……”
“不许觉得。”他生怕云桃又让他做一些事。
“师父，你怎么了？”小姑娘站住脚，拽住尉迟琰袖子。
尉迟琰回头，压住心中怒意：“下次不许这样耍师父。”
“？”云桃皱眉，“我没有。”
两人沉默了许久。
云桃：“师父是觉得刚才的法子打了师父的脸吗？可是……”
“那几个奴才的传送符就能出去，凭什么我的不行？”尉迟琰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想看我的笑话，我自有法子给你看，你非得……”
云桃眉头拧的更紧了。
“我听不懂。”
“……”尉迟琰下意识地觉得云桃在为自己找借口，竟也口无遮拦了起来，“傻子。”
带着怒意的两个字，落到人耳朵里就如同骂人是贱东西一般。
云桃眉头也不皱了，低眉顺眼：“下次不会了，师父教训的是。”
“……”
下一秒，雨居然开始下了。
这试炼之地就是这样的，阴晴不定，他们运气算好的了，听之前出去的人是，一炷香前还是雨一炷香后就是雪。
像是为了烘托气氛似的，还打了几个响雷。
她没再把头抬起来，无论尉迟琰做什么，摘来巨大的龟背竹做伞，云桃也只是悄无声息地往雨里走。
奴隶是不能和主人家打一把伞的。
尉迟琰手抖了抖。
这孩子敏感的可怕，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去，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也不好真把人留在雨里，强行把人拖到大树底下。
“云桃。”他单膝蹲在小姑娘跟前，满脸都写着歉意。
云桃偏开头不看他，明知道自己是在耍脾气……这是做001的时候绝不可能出现的。
“师父错了。”男子扯了扯他的裙摆，略带上些许撒娇的意味，“是师父一时之间蛊虫上了脑。”
“……”云桃在才扭头看他，“是我不该说您法不及蜉蝣，让他们嘲笑您。”
怎么还说上了敬语。
尉迟琰慌的站起身：“云桃说的对，师父确确实实法不及蜉蝣。”
“……”
一时之间也懒得论什么对错了，他只想哄好这倔倔的小徒弟。
“师父错了的，云桃说什么都对，无论何时何地，云桃说的都对。今后你想要师父做什么，师父就做什么，再有一丝怨言你就打死我。”刚想抬手发誓，天空就劈了个惊天动地的雷。
尉迟琰：“……”
云桃：“……”
小姑娘挑了挑眉：“哇撒。”
尉迟琰舔了舔后槽牙——这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