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修罗场 第21章 偷溜下山

苏温询走在一条种满了梧桐树，长长的路上。地上铺满的落叶，就像地毯，他踏过地毯发出“咔咔”的声响。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食盒，里面是给段语念做的食物。昨晚在食堂帮工，于是很幸运的拿到了些食材，便想做了些吃的给段语念送来。

这条路几乎看不见人，他边靠着墙走边欣赏着这独一份的风景，嘴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哼起歌来。墙的隔壁就是段语念的里春宛，他就快到了。

就在这时，苏温询却听到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衣服摩擦又夹杂着许些的墙体碰撞。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除了萧瑟的在风中飘荡的落叶和几只在远处路上的乌鸦外，空无一人。

我听错了？他想着。

皱了皱眉头他继续向前走。最近好像老遇到怪异之事。

正当苏温询还没向前走几步，忽然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阵呼喊：“喂，快闪开——”

刹那间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墙上飞快的越了下来，接着就是身上一阵酸痛，手里的食盒也被打翻滚到了一盘。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要去送吃食的人——段语念，而他此时正趴在苏温询的身上，定定的望着苏温询。他们凑得很近，苏温询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他房里特有的高级熏香的味道。

“少、少宗主？”苏温询艰难的开了口，希望段语念赶紧起来，压得他实在疼。

段语念才好像从什么里面回过神了一样，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然后很快的站了起来，接着又恢复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你没事吧？”他问。

苏温询撑着身子尝试站起来，但是还是失败了，只好坐在地上对他笑笑，“我没事，就是本来要来给你送些我煲的汤，现在......”

话音刚落，苏温询和他一齐看向了不远处那滚了好几圈的食盒，已经滚成这样，里面的汤肯定已经撒了。

段语念的神色有些懊悔，“原来你是来给我送吃的，早知道我就不......”他话没说完止住了，眼神飘忽的看了苏温询一眼。苏温询不明所以，就不什么？

他看苏温询还在地上没起来，走近了，也不像刚刚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苏温询的面前。

苏温询没有动作。

段语念晃了晃手，道：“我拉你起来呀！”

听到他这么说，苏温询才敢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干燥又温暖，在将苏温询拉了起来后他就很快的放开了，将手收回了他宽大的衣袖。苏温询这才发现他穿的衣服不是平日里穿的弟子服，而是更加日常的常服，就那样站在那里活像个尘世里的世家小少爷。

说起来苏温询倒是好奇，堂堂合欢宗少宗主怎么会苍天白日在自家跟个小偷一样翻墙而出？难道里春宛的大门现在已经被禁止使用了？

苏温询将疑问与他说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这才安心的回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要下山去。”

下山？合欢宗明令禁止弟子下山。

“你这样直接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苏温询问道。

段语念皱起了眉头，原地绕了几圈，然后终于想到什么一样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苏温询往后退了半步，看他一脸欢欣的样子肯定又想了什么坏点子。

“你怕什么？”段语念看到苏温询后退的步伐，有些不高兴，“我这么牵着你，你不该高兴么？”

他高兴？高兴什么？不懂段语念在说什么。

接着段语念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只好拉你一起入伙，这样你就不会说出去了。”

他这是要带自己一起下山的意思？

“不，不，我不去。”苏温询听到他这么说，就赶忙想甩开他的手。虽然苏温询本身是很愿意下山玩的，山下的世界对他真的有很大的诱惑，这种机会又实在太少了，但和少宗主一起去还是给他很大的心理压力的。

段语念看到苏温询这个样子，以为苏温询在预迎还拒，毕竟他想象不出苏温询还会拒绝他——谁会拒绝心上人的邀约？

“我，我还得去扫落叶......”苏温询抛出了一个理由。

段语念沉下了脸，苏温询知道他大概率是有些不耐烦了。接着苏温询就感到身子一轻，竟是被段语念直接抱了起来。

“哇啊——”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苏温询趴在了他的肩上。耳边传来他略显愉悦的声音，“虽然我有耐心听你继续说你的小故事，但如果我们不早点出发，就赶不上晚上清乐坊的歌舞会了。”

接着，他就被段语念带着穿梭在合欢宗的屋顶之上，段语念似乎很熟悉偷偷出入合欢宗的路，这一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见到，有些地方连苏温询都从来没来过，偏僻得很。

他们来到了一个很荒芜的地方，这里只有些枯树和一面老旧的墙，想不到合欢宗里还有这种地方，苏温询本以为自己住的地方已经够破了。

段语念将他放下，自己则朝着墙边一片杂草堆走去。他们不是要出合欢宗么？怎么在这停了下来？正当苏温询满肚子疑惑时，他看到段语念将那杂草堆移开，一个孩童腰高的小洞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段语念在洞边喊道：“喂，愣在那做什么，快来呀。”

也许是苏温询略带惊讶的眼神太明显，盯得段语念有些不好意思，他脸颊泛起了薄红，扭过了头去不看苏温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准说，钻就是了。”

这，这不就是个狗洞嘛？苏温询实在难以想象段语念这样平日里威风八面，骄傲无比的人钻狗洞的样子。于是他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忙止住了，去看段语念的脸色。

他的脸色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不大好看，羞愧之中带着一丝薄怒。

“别笑了！你先钻！”段语念走了过来，从背后将苏温询推了过去，狗洞在前，人不得不钻，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于是他只好弯下腰，跪在了地上，慢慢的钻过了那个洞。

苏温询钻过了那个狗洞，看到了合欢宗外面的景象——现在是接近正午，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几朵糕点似的白云，耀眼的阳光洒向广袤的大地。空气清爽，带着秋日里特有的干燥。远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白杨树林，庄严又肃穆的立在那里。他沉浸在往日看不到的美景之中，才想起段语念还没有出来，于是他转过头想要瞧瞧段语念，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结果就听到他羞怒的声音，“别看我啦！”

苏温询赶忙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了，看来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一件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了，你可以看了。”他听到段语念这么说。

苏温询转过头，就看到段语念站在了离自己不远处整理衣服，他那昂贵的衣服上沾上了些许的杂草，还有一根草居然还沾到了他的头发上。

他走到了段语念的身边，微微踮起了点脚尖伸手将他头发上的杂草捏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对他说：“有根草沾上了。”

段语念看了看那根草，撇过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一样的对他说道：“......谢谢。”

苏温询将草随手扔了，道：“没事。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回去......”

段语念听到他说这话，那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了，脸上挂着假笑，说，“都到这了还想着回去，别做梦了。”

说完就率先往山下走去，苏温询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也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一条隐蔽的小路穿过了围在合欢宗外侧的白杨树林，树林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空气也是清新的。段语念走在他的前头，头也不回的带路，而他则跟在后面东张西望，想看看到底和合欢宗后山有什么区别。

顺着这条隐蔽的小路走下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看到了一处背靠着几处木屋的马厩，段语念很是熟练的找到了马厩里空闲着的中年男子，并出手阔绰的给了他尘世里用的银子租了一辆马车。中年男子很是欣喜，拿了银子喜笑颜开，还对着段语念说，“仙长还是去平武镇去？”

段语念矜贵的点了点头，“嗯”了声。

看这个样子，似乎他出来的次数不算少了，不然这车夫怎么都认识他了？还有那个能偷溜出来的狗洞，他也一清二楚。

“好嘞！”车夫应道，接着就去牵马去了。

他们踏上了去往平武镇的路。一路上苏温询都掀开了帘布看外面的景色，他难得出门，对什么都好奇的紧。

“有什么好看的？”耳边传来了段语念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发现段语念早已斜七竖八的随意躺倒在了马车上的软垫上，毫无平时在外的形象。对此他似乎也并不介意被苏温询看到。

“很好看，山啊，水啊，都有意思。”苏温询回答道。

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闭着眼睛，懒懒道：“这些地方在哪都一样，都长得差不多。”

“你去过很多地方？”风景他不感兴趣了，现在比较好奇段语念都去过哪里。

“啊......不算多，也就平日里喝酒玩乐时去的合欢宗附件的几个镇子。”段语念慢悠悠的说。

“可是合欢宗明令禁止弟子私自下山。”

段语念睁开了眼睛，无所谓般道：“明面上这般规定了，你别叫我爹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合欢宗的未来掌门带头违反规矩，还这么理直气壮。想到这苏温询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狗洞就是这么来的么？那些偷溜出去的人砸出来的？”苏温询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