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苏凌悄然挪到离窗口远一点的地方,条件反射地看向卫生间,竟莫名能看出一丝心虚。
下一瞬,卫生间水流关闭,三两步窜出来一个人影,劈头盖脸气势如山:“我就说你回来那个脸色,下午肯定着凉了。”
苏凌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大敢睁开眼看董安易这副尊荣。
可惜画面太美,即视感太强,董安易这袖子上衣半湿、一手拎鸡一手拎刀、鸡脖子断了一半鸡翅膀藕断丝连的造型依旧相当有冲击力。
活像这只已经死了的鸡回魂重生和他打了一架,其实人大可不必非要在某些事业上重蹈覆辙的,尤其是在他董哥三年内已经以不同方式毁了五口锅的情况下。
他睁开眼,诚恳地说道:“董哥,你信我,我今天突然对于炖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来吧。这鸡块中如果没有我匠心独具的灵魂,这一晚上我练不好舞。”
董安易不假思索:“你说你这刚围读一整天,脑力劳动这么久……”
苏凌心里一暖,眼眸含笑,正要说什么,手中便多了两样东西。
“那就得劳逸结合舒活筋骨,适当进行体力劳动,去吧!”
饶是苏凌再情绪稳定,这会儿也实在无言以对,于是气沉丹田,一歪头又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
“握草你还是给我吧,这刀和鸡都是凉的,不然来片感冒药?明天围读我跟他们说说房间里空调打大点。”
苏凌哭笑不得,虽然下午有些着凉,但他真没到这种地步:“晚上要练舞,吃感冒药容易困倦乏力,说不准是有人想我呢?”
董安易比较想让他醒醒脑子,凉凉道:“想骂你还是想坑你?”
苏凌:“……”他的经纪人还是应该对这个世界多一点信任,多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像是今天的剧组,多么其乐融融。
“行了,你歇着吧,别做了。刚才买了东坡肉和糯米糍粑,热量太高了,本来没想给你吃的,不过折腾一天了,晚上还练舞,也胖不了什么,破个例。”
董安易把用锡纸在外面包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透的两道菜摆上来,“这人,要想抵抗力强,还是得吃好睡好。可惜啊,干这行的,饮食作息全都反人类,可怜我乖崽儿了。”
苏凌:“……”虽然东坡肉很香,但他其实一直都不是很理解他经纪人以及广大男同胞这种莫名其妙的“慈父”癖好。
“一会儿叫清洁工上来一趟吧,”苏凌选择转移话题,“把垃圾收走。”
董安易筷子动得飞快,头也没抬:“这点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苏凌的目光投向垃圾桶,旋即又像是被什么脏了眼一般,有些厌倦与厌恶地收了回来。
董安易察觉到一点异常,正看到苏凌收回视线的一幕,一瞟垃圾桶里那抹粉色,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我马上叫他们上来。”
这火急火燎的,苏凌笑了笑,只是没什么温度:“不用急,等我们吃完了一起收拾,只不过纯挚的心意不该被恶意剽窃糟蹋,恶劣的赝品就该有它的归处。”
每次一提到申家,苏凌都一改常态,董安易时常希望他与人相处时能少些好心体谅,多谢防备壁垒,可一看到他这般钢盔铁甲却又忍不住心疼,恨不得把那丧良心的一家直接扔出地球。
“视频给我看一眼。”
董安易还在心里扎着小人,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你说今晚要扒的舞啊,喏,官方那边老师给录出来了。
她说今晚你有哪里有意见有想法可以视频连线,她明天晚上能过来,调整一下细节,后天去现场和整个舞团配合一下彩排,三天后就正式录制了。”
苏凌已经将手机接了过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视频,董安易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筷子险些把肉怼到鼻孔里,所幸在最后时刻遵循了生理习惯,险而又险地回归口腔。
算了,搞艺术的到了顶尖这个境界多少都有点毛病,非疯即狂。他家孩子就是专注了点,在这个人均犯病的年代,情绪稳定得跟修习佛法了似的,身上自带圣光,还要什么自行车?
悠扬的古风歌曲已经播到结尾,苏凌总算将自己从屏幕里拔了出来,三两下结束了这场战斗餐:“我先去排练室了。”
美食当前,却宛如将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大美人,还不如以后都给他吃营养健康餐。
董安易带着对于此人糟蹋美食的怨念,日常模式却已经悄然运转了起来:“刚吃完晚餐,不适宜剧烈运动。”
苏凌其实有点怀疑自家经纪人把他当儿子养,但这感觉也并不赖:“收到,熟悉动作,又不需要剧烈运动,董哥放心吧。”
这小子,刚说他圣光,他又喘上了,知不知道娱乐圈里现在那些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所谓舞者,扒个舞是什么速度费多大力?
偏偏语气还很寻常真诚,没什么炫耀起势,真是逼而不装自然而然的凡尔赛圣体。
啧啧啧,他家孩子,多好一天才,咋就明珠蒙尘,还不火呢?
董安易一边唏嘘一边拨通了酒店前台的号码:“1306,麻烦来收拾一下房间,谢谢。”
“明天我非得给温总提交一份有关改善旗下酒店餐饮的建议书。”温和明一脸复杂地放下碗,感觉自己活像是吃了一肚子珍藏了数年的老古董。
平常人家出身的钟巧珩睨他一眼,对于此等不识人间疾苦每日山珍海味养出的娇花大少爷不置可否,“好的,明天我会在剧本围读完成后提醒您这一项工作的。”
温和明若无其事地将餐盘放下,擦了下嘴:“那其实倒也不必。”
钟巧珩没理他,径直拨通了酒店前台的号码,温和明本来致力于让自己在钟巧珩面前隐身,不过却耳尖地听到了“1306”四个数字。
隔壁?他们也订餐了?
钟巧珩刚放下手机,就被窜到身边的温和明吓了一跳。该说不说,虽然是个混子,这位的警校也不是白考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抽什么疯。
“怎么,温总这个酒店管理就这种水平吗?把我放在这儿不管给隔壁干活去了?”
钟巧珩觉得,她上一次听到这话可能是在高中的时候,隔壁小闺蜜在关于“谁是你嫡长闺”这种孩子话题闹别扭。
她当时听了一耳朵,最终发觉自己天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注定抱着银行卡孤独终老一辈子。
没想到多年后,居然在自家一米八四身强体壮的老板身上重现了。
“前台只是说,保洁正在隔壁收拾房间,马上就会过来。”钟巧珩有些复杂地看着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站起来穿外套的老板,发觉自已可能距离一个成熟的特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比如此刻她就不大明白自己老板脸上突然荡漾起的春意和莫名飘飘欲仙的脚步。
“老板,可以通知你的经纪人一声你要去做什么吗?”
温和明一脸理所应当:“你忘了我要下去学习舞蹈了吗?”
居然觉得相当合情合理理所应当了呢。
钟巧珩按了按眉心,仿佛能透着皮骨一路按到脑仁,总觉得自己这一天下来已经经历了来自老板的神秘服从性测试。
“首先,温老师,苏老师说的意思是他自己会在七点半到十二点这个区间在排练室练舞,你可以去请教一会儿,并不是你可以在这四个半小时内得寸进尺一直要求他教你。”
只是说明,钟巧珩都感觉自己已经重新代入被ddl逼近时的打工人,身边还有一个一直理所应当地支使人给他干活的大小姐同事了。
手心忽然就疯狂地痒了起来,无师自通了剧本中写的摧山掌一派了。
钟巧珩轻轻擦了擦嘴,补上口红,显得愈发瑰丽,如同烈焰一样:“其次,请温老师对我解释一下,现在刚刚七点,你现在去排练室做什么?对着空气发情吗?”
温和明嘶了一声,感觉她这话也是太糙了点,但谁让他是个体贴的老板呢?
“首先,我是这种连吃带拿的人吗?你对你老板的人品能不能有一点基础的信任?我就不能是去那儿先行刻苦训练,把问题攒到一起让苏凌答疑解惑吗?”
钟巧珩对于他的人品致以了灵魂一呵,温和明认为自己心性包容,闭着眼睛继续说:“其次,隔壁既然已经收拾了房间,就代表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苏凌应该已经去了排练室。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要珍惜时光,分秒必争。再者,我作为一个求教者,总该摆出一个勤奋诚恳的态度,不对吗?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思想纯洁一点,不要用这种龌龊的有色眼镜看待一个真心求教的人?”
看来在警队真没白待,官话一套一套的,振振有词。钟巧珩点点头,“好啊,单纯的温老师,你敢说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把人家往床上拐吗?”
温和明想都不想,一脸莫名其妙:“你想什么呢?我还没饿到这种地步,他就算求我,我就算死这儿都不会让他玷污我的贞洁半分!”
“行,记住你的话,以后别后悔。”钟巧珩将手机拿了出来对他扬了扬,赫然是长达一分钟的录音界面。
温和明:“……”突然有种心虚且不详的预感,但就很没道理,想他温总纵横名利场多少年了,什么天仙没见过,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就苏凌那呆子圣父?
他正愣神,没注意到房间门已经开了,保洁一进来,这不大的房间就更拥挤了。
正好去楼下……
钟巧珩只看到一个残影从眼前飘过,抓都抓不住,看着自己的录音证据冷笑刚到一半,就见这残影变成了静止时态,与垃圾车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深情对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她的脚步也停在了原地,怔愣地看着温和明,他此刻面容上是杂糅着的愤怒、失望、暴戾,几乎要将一切卷入深渊。
他指着垃圾车里的一抹眼熟的粉色,“这张贺卡,是隔壁亲自扔进来的吗?还是你自己丢进来的?”
保洁立刻回了头,生气道:“你怎么这样讲话的嘞?我们有职业素养,不会乱丢客户东西的。都是从垃圾桶里倒进来的,隔壁本人还在,你不能冤枉人的嘞。”
钟巧珩眼睁睁地看着深渊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
小苏: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扒舞需要费多大力吗
小温:外表暴风雨,内心哭唧唧,他所谓的珍惜粉丝心意单纯无辜果然都是演给我看的,他欺骗我的感情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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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凡尔赛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