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那握着刀的手不停地颤抖,此时她才真正看清楚那单于的样子。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个子比自己高出了一尺多,身形魁梧,披散着卷曲的头发,络腮胡子已经看不出脸型,那粗重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像老虎一样放出凶恶的光,那光直射在自己的身上,让心不寒而栗。
鄯善王看到女儿手中握了刀,眼泪流了出来,心道,孩子,自尽吧,不要和你的父亲一样,在这里受辱,快些自尽吧,若有来世,不要做宫中的女孩,只要一生平安就好……
单于很快缓过神来,当古丽跳开,也让他看清了这丫头的样子,就像是猫看到了老鼠,而这只老鼠,很漂亮。不像匈奴女子的强壮,她身形较小,长发披肩,脸白如雪,眉毛像新月,大大的眼睛,五官轮廓深邃,高高的鼻梁,满脸的灵动和活力,让人看了就喜欢,只不过此时那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单于望了望众人,大家看到,古丽手中的刀几乎和自己的手臂一般的长,说不出的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丫头,是想和我比试比试,”单于笑道:“可千万别手下留情,哈哈……”
单于笑声未落,却没想到古丽一个转身,将刀狠命地扎向了鄯善的侍卫叛徒,那人光顾着附和众人大笑,哪里料到公主竟动手向他,没有半分的防备,那刀已经划破了腹部,那人疼痛地倒地,还没及再叫出声,古丽又在他胸口补上了一刀,那人哼了一声,便断了气息。
单于和众人,甚至鄯善王都是一惊,万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女孩拔了刀的第一件事是动手杀人,杀死了个比自己高的、比自己壮的。
古丽生平第一次杀人,杀了那叛徒,手中这刀是特制的,太过沉重,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殿内除了她的喘气声,反而没了别的声音。
单于微微皱了皱眉,见古丽现在正望着他,刚想示意夺刀,却再一次没想到,古丽自己把刀扔在了地上。单于的话也便没说出口,心道这丫头真是不一样,索性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古丽缓缓地走向了单于,那眼中的惊恐伴随着刚才的杀人也褪了下去,单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到了单于的近前,古丽突然用双手握住了单于的右手,倒把单于吓了一跳。
古丽望着他的眼睛,俯身跪了下来:“单于,谢谢您的刀,让我杀了鄯善的叛徒,从今天起,我的心是您的,我臣服于您。”
众人听着都是惊讶,鄯善王吼道:“古丽,你是我鄯善的孩子,说什么臣服!”
“父亲!”古丽将脸转向他:“单于说的对,我们鄯善自己人出卖自己人,怪什么别人!输了就当臣服,弱者就当臣服于强者。”
“古丽!”鄯善王急得直跺脚。孩子啊,就算你是为了保全我,你可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单于真没想到这个姑娘说出这么一番话,哪里肯信,不过脸上却也露出自豪的笑意。
“鄯善王,还是你女儿懂事,她可是为了你呢。”单于一把把古丽拽了起来,望着古丽的脸:“你女儿自己说的,是我的了,那我可不客气了!”说罢,把古丽扛到了肩上,“你们给我看好了这里。”众人忙应着,单于自己则向议事厅后面的寝殿走去……
“密道到底在哪里啊!”依娜和侍女已经到了花园,抹黑找到了那树,急急忙忙中,却摸不到机关了。
“古丽,古丽,怎么还没来!”依娜左右张望着。
“公主,我好像摸到了。”侍女道,树下有处凸起,似乎能够拨动。这侍女自己的力气不够,依娜便和她一起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总算转动了。
一处灌木动了,然而里面黑乎乎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这密道我们从未使用过,也不知能不能用。”依娜道。
“那边有声音!”匈奴人的火把近了。
“公主,快下去!”那侍女使劲推了依娜,依娜来不及想一想,仿佛滑进了无底深渊,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侍女正待下去,火把又近了。
“公主,天神祝福你,一定会化险为夷的!”那侍女含着眼泪,将机关闭合。只片刻的功夫,匈奴人也到了。
“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奴婢。”那侍女只是哭。
“公主呢?”
“我不知道!”侍女哭得更厉害了。
“带走带走!”不由分说,匈奴人将侍女押走……
上次为了哥哥的生日,自己曾想给他织上条围巾,结果怎么织都织不对,最后只能编了条发绳给哥哥,结果那家伙笑了好长的时间,但是终究还是戴上了,依娜送了哥哥什么呢?好像是剑穗子吧;还有巴图,每次和他打斗,他都让着自己呢,自己还觉得自己好强呢,那个傻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如果还活着,来不及了,还是不要再见了……古丽让自己的脑子不停歇地想事情,那么就可以不用想眼下的痛苦了,所有的美好梦想,所有的未来憧憬,在这一晚全都像雾一样消散了……
不过古丽所没想到的是,匈奴单于也没比她轻松多少,单于迫不及待地占有这姑娘,倒不是因为好色,他身边从来不缺少漂亮的姑娘,在家乡不知道多少姑娘巴不得到近前呢,但是这个女孩子是鄯善的公主,得到了她,鄯善以后也不敢造次,相当于得到了草原的一个部族,这才是重要的。不过纵然得到了这个丫头,她可是刚刚杀完人的,鬼知道她会不会突然跳起来给自己补一刀,所以哪里能安睡。
“王,”寝殿外传来声音,单于立刻坐了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