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美人为驯 > 第1章 第 1 章

美人为驯 第1章 第 1 章

作者:瓜甜月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9 11:30:08 来源:文学城

春分刚过,昨夜下了一场雨,天蒙蒙亮时才放晴。临近正午,坊间的路面犹显泥泞,坑洼处尚存着浅薄的积水。

街口,花半夏半蹲在地上,素色的裙摆边缘浸在一小滩泥水里。她神情专注,细白的手指动作又轻又快,边解开面前老妇裤脚上的绑带,边小声嘀咕:“约莫是踝骨错位了。”

她面前的老妇面色惨白,额角上冷汗涔涔,僵坐在地上不住口地嘶着气。

因这场事故,不远处的街角很快聚起一撮街坊、行人。人们插不上手,一时却也并未离去,均站在那一面观望,一面嘁嘁喳喳地小声议论。

“韩阿婆真是可怜,自去年立春出了猛虎袭君那档子事,她儿韩武叫人家从宫里赶出来,离开了京城,至今杳无音信,留下个七十老母独守家中……啧啧,这韩阿婆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可不是,幸亏有花家小娘子常来常往,看顾照拂,不然老人家病歪歪的,日子多难熬。”

“原来这小娘子姓花——她是韩家的亲戚?”

“什么亲戚,她是韩武原头领瑞兽坊花坊长的独女。当初猛虎袭君时,花坊长救驾被咬成重伤,后因驯导不力死在了大狱里。他那老父听说儿子死讯后,当晚一命归西,可叹花小娘子好端端的,一朝竟成了孤女。”

“非亲非故,却对韩家阿婆这般照顾,这花小娘子倒是个心善的。”

“只可惜命不佳。瞧她已然及笄,也不知究竟多大了?是服丧守孝,还是无人做主?瞧那通身的打扮,显然还未婚配……这年月,外头兵荒马乱,一个未出阁的女郎,日子恐怕比韩阿婆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可惜了……天仙般的一个人……”

几个人叽叽咕咕聊得正起劲时,花半夏手指摸索着,在韩阿婆紫涨的脚踝上使了个寸劲一推:“如何?”她声音紧绷地问韩阿婆。

正骨术花半夏从前跟祖父学过些皮毛,不过鲜少派上用场,故而难免手生。

她祖父早年行医,后靠采药、贩药为生,连给花半夏起名“半夏”都是一味药材。

花半夏话音落下,韩阿婆试探着动了动脚踝,继而轻“咦”一声:“不疼了。”

花半夏微凝的眉头一松,扶起韩阿婆叫她稍待,随即快步赶至附近一辆驴车跟前,从车上取下个青布包裹回来,搀着韩阿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长街深处走去。

*

一老一少进屋后,花半夏照韩阿婆所说,从乌漆柜子里找了件干净衣裙帮她换上,事后二人并排坐在炕沿上。

花半夏解开青布包裹,从中取出一个竹筒做的圆盒,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这跌打膏是我亲手熬的,比外头不知根底的强。原想给阿婆带来备着,不意竟派上了用场。阿婆早晚各抹一回,三五日便可好转。”她说着蹲下身给韩阿婆的脚踝上药。

“好孩子,阿婆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韩阿婆拿帕子掖了掖泛红的眼角,一阵沉默,又是一阵叹息,欲言又止地望了花半夏片刻,终是语重心长道:“算起来,你阿翁和阿耶走了也一年多了,阿婆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人得学着往前看。”

“半夏,别怪阿婆多嘴,过完年你已近双十年纪。女大当嫁,你一直这么耽误着自己,我想你阿耶和阿翁在天有灵,也是不愿看到的。”

花半夏低眉点点头,却未接话,须臾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韩阿婆:“阿婆当真相信,那案子是阿耶和武叔他们失了手?”

韩阿婆扭开脸,有气无力地低叹一声:“不信能有什么法子?上头既那么说了,咱们平头百姓哪有门路去断真假?纵使他们说的不对,我们又有几个脑袋与官府相抗?”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劝花半夏,“人呐,得学会认命。”

对韩阿婆的话,花半夏并未反驳,只闲谈般随口问了句:“武叔还是没有消息?”

去年立春那场庆典韩武也在,是迄今为之,除父亲外,唯一经历了猛虎袭君案始末之人。

这一年多,花半夏接管了祖父的生意,隔三差五会进城给几个药房送药材。每回她都会顺道来趟韩家,一来照顾年迈的韩阿婆,二来也是存心打听韩武的下落,就想知道出事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自幼随父学艺,深知父亲的驯术有多稳——他绝不会无故死于虎口。

可惜韩武至今音讯全无,花半夏次次来韩家,次次皆失望而归。

但这次她才问完,韩阿婆却似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昨日街西一个行脚商从浙南回来,给我捎来一封信,说是武儿托他带来。适才我本想去找张先生瞧瞧信上都写了什么,不想在街口滑了一跤……”韩阿婆说着从襟前摸出一个信封。

花半夏听得气都忘了喘。

“你念过私塾,帮阿婆看看。”韩阿婆抽出信纸递到她跟前。

花半夏小心翼翼接过,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打开信纸快速扫了一眼,手指不由微微抖动起来:“武叔说——本月十五回来。”

*

今日是初八,再过七天她便可见到韩武,问明父亲案情的真相。

从韩家出来,花半夏忍不住心潮起伏。

当初,阿娘生下她不到一年便得病死了。父亲怕她受委屈,始终没有再娶,一个人当爹又当妈,一点点将她拉扯大。

彼时,祖父还没有做药材生意。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家中却从不会短了她的。

邻里间同龄的少女都圈在闺中学绣花,唯独她能进入私塾念书。

后来,父亲凭早年因缘际遇同西域师父习得的驯术,在宫中万生坊谋了份差事,他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再后来,祖父的药材生意也有了起色。他们一家搬到南山脚下,在那里盖起了新居。

祖父手把手教她辨识药材,采药,切药,熬药……她都长到十几岁,祖父还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扔在家,每回进城送药,都将她带在身边。

到了及笄之年,她因舍不得年迈的祖父,一再推脱说亲,一口咬定自己就想招个上门赘婿。

家里人拗不过她,他们关心她的方式,便是拼命为她置备家产。

去年立春前,父亲从宫中回来,兴高采烈地同她说,等立春庆典结束,他得了赏钱,要送一套金头面给她添做嫁妆,让她在家等好消息。

万没想到,她等来的却是父亲的死讯。

花半夏清楚记得,那天下着湿凉的小雨,她和祖父赶着小驴车到大理寺外领父亲的尸首回家。

役吏只丢下一句“驯导失误,死于虎口”便打发他们快走,任由她哭天抢地,苦苦追问,对方硬是拒绝告知细节,还喊来更多同僚将他们远远轰走。

当晚,祖父因伤心过度气绝身亡。一夕之间,她失去了全部至亲。

相熟的人们都劝她说那是命,你要学会认命。

花半夏不知道命是什么,又为何如此喜欢作弄人。

但她想知道,对于一个辛苦养育了她十八年的亲人,为何自己连他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无从知晓?

*

出城的一路,她频频扬鞭,催促着小花驴奔向城外,好像如此便可让十五日快些到来。

结果一个多时辰的路,她大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南山脚下。

花家地处偏僻,位置是当初花半夏的祖父选的,方圆五里内不见人烟,想买点什么东西比登天还难,不过好处是方便进山采药。

花半夏在院后卸完车,将小花驴栓在一棵大槐树上,从车上取下一大一小两个包裹,挎着往前院走。

从墙外绕过两进瓦房时,脚步却是一顿。

前方小树林中,三名壮汉正蹑手蹑脚地靠近自家小院,其中两人手上拎着窄长的砍刀,另一人则冲着院内悄悄举起了长弓。

——是山匪,花半夏心里一咯噔。

这二年年景不好,京郊几处州县都在闹饥荒。花半夏早听说有穷凶极恶的悍匪躲在深山里,不时下山洗劫附近的村庄。

花家院内,少年身量颀长,穿一袭烟灰色襕衫,半扎的墨发如瀑布般散在脑后,此刻他正背朝院门,站在花半夏驯养的猎豹阿花对面,似在与它对峙。

他叫景霄,不过花半夏更习惯称呼他的小名螭奴。他是她去年从山里捡回来的。

彼时,少年背后中了一箭,从山上摔下来,骨头都断了好几根。花半夏用了小一年才将他的伤一点点养好。

看着那一人一豹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花半夏不由浑身一阵紧绷。

这伙山匪必是打上了阿花的主意。如今王公贵胄们围猎喜用豹子,一头训练有素的猎豹有时可叫价百金。

有经验的猎手会将特制的麻药安置于箭头,射中目标后,待豹子全身麻痹将其捕获。

眼看持弓的山匪从背后摸出一根箭矢,花半夏忙从颈前掏出一枚寸许长的竹哨,将一端含在口中。

随着竹哨发出时而粗粝时而尖锐的响声,三名山匪周围也响起悉悉索索的怪音。

“有蛇!”一名山匪惊叫了一声。

话音未落,一条条井绳粗、二尺来长的花蛇,忽然雨点般从他们头顶的树梢砸落,一触及人身,立时钩子般缠住他们的肩膀、手臂、头颈……

与此同时,地面的树根、草丛间,几十上百条大小不同、花色各异的蛇,不知从何处涌现出来,均迅速朝着三名山匪落脚处聚集。

声声惊呼中,冲在最前方的山匪不知用哪里的方言喊了句什么,另外三匪闻言,再也顾不上偷猎,边疯狂甩脱缠在身上的花蛇,边拔腿往后山飞奔。

望着群匪狼狈逃窜,花半夏将竹哨掖回衣襟,鼻子里轻哼一声:“看你们还敢来再来。”

院外的响动早已惊动了院中少年,他看见三名山匪落荒而逃,原本虚握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一粒石子顺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叮”一声落在地上。

转头望向花半夏,少年星眸莹亮,深邃温软的目光犹如实质。

怎料下一瞬,他瞳孔猛缩,一声“小心身后!”冲口而出。

花半夏听见提醒,猝然转身,两步开外,一名山匪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身后,正高举着砍刀朝她迎面劈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