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该案与朱细娘案有共通之处,且不排除凶手模仿襄州案实行连续杀人计划的可能,他暂留此地寻找线索。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两位死者身上的共通点,借此来推演出这位模仿犯的杀人开关在哪里,然后对症下药,引蛇出洞。”
景赢因着徐晃一事,曾找出许多连环杀人案的案卷进行研究,他发现了些许破案思路,比如连环杀人犯所选中的死者多有共通点,
而这些共通点恰恰也是凶手的痛点,是触发凶手杀人的开关。
景圆附和,“除了红衣以外,好似没什么其他共通点,马宁是个男人,朱细娘是女子,
这二人连性别都不同,而且马宁并非**被弃尸,他身上穿着衣服。”
景赢命人将周围拦起来后,决定粗粗检验第一道。
死者马宁相貌清秀,皮肤虽不算白皙,却也难得细腻,红衣凌乱,还有被撕毁的痕迹。
景赢知道朱细娘死前为汤五强女干,便挑开马宁的衣裳检查□□,
发现马宁亦曾与人交欢,而且也同为生前进行,马宁后臀中还有残余乳色液体。
根据马宁皮肤僵硬程度来看,他死亡不超过三个时辰,也就是死于昨夜丑时前后。
除此以外,马宁皮肤上虽有些许於痕,却并不能得出马宁是非自愿与他人交欢的结论,
同时,马宁脖颈处有非常明显的掐痕,两根指印明细,其余指印若隐若现。
景赢微蹙眉,他依然没有见到死者马宁的胸部有任何咬痕。
这两案的凶手若是模仿襄州案,却只踩对了红衣一个点,其余作案细节截然不同。
究竟是该说凶手极具个人特色呢,还是说他模仿不到位?
景赢起身,叫来了伺候马宁的那几个仆人,
景赢打量几人的相貌,忽问道,“你们主子夜间起夜多吗?会不会吃宵夜什么的?”
几人一愣,面面相觑,皆是摇头,“少爷不让我们近身伺候,哦对了,
吴方,少爷若想吃宵夜,会叫吴方去伺候。”
景赢扬眉,忽望向四人最右边的那人,“昨夜我遇见你,还真不是意外。”
那人正好被唤作吴方,吴方生得高大威武,相貌俊朗,虽一身粗布麻衣,却还是颇为显眼。
昨夜景赢去找景圆的时候,刚好遇见吴方从景圆隔壁房间出来,乍然见到景赢,
吴方十分热情的邀请景赢明日游玩,景赢表示明日将赶路,吴方爽朗一笑,二人别过。
景赢下楼去厨房找醒酒汤,而吴方则是转身回了房间。
但按照客栈老板罗福的说法,吴方应该住下人房,再加上死者马宁身上的痕迹,景赢顺理成章的怀疑二人有奸情。
景赢叫退其余几人,说出吴方和马宁之间的关系,等吴方替自己辩解。
“你竟然一句也不辩驳吗?”景赢好奇地看着吴方。
吴方先是沉默,后才苦笑说出昨夜他和马宁大吵一架,他后半夜离开马宁的事实,
至于吵架的原因,便是马宁将要顺从家中安排娶妻生子。
景赢问,“你具体几时离开的?在吵架之前,你二人可曾行过房?”
吴方答,“应该差一刻钟到寅时,”
对于景赢另外一个问题,吴方含蓄的点点头,眼眶中已然充满泪水,“我不该和他吵架,他不想世人知道他是断袖这事。”
景赢冷然,“那不是他妄图用娶妻生子证明他没问题的理由,
就像无论何种遭遇,也不是凶手杀人的理由一样,所谓理由,不过是借口。”
吴方抹抹眼泪,“你又不明白。”
景赢没搭理,他并不在意世人眼光。
当他被生活逼到死角的时候,所谓的世人并没有出现,
世人只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拼命出现,然后对你各种指手画脚,提出毫无用处的建议。
他不需要,无论是世人的喜欢还是厌恶,他早已不需要。
景赢又询问了吴方一些关于马宁的生活爱好的事情,他将之和朱细娘一一对比,
发现二人唯一的共通处就只剩下死的时候穿了一身红衣。
又是红衣。
在等待县衙来人的这段时间,景赢拉着景圆厘清思绪,
“你可知除了胸部的咬痕,还有死者皆被掐脖颈以外,还有何处是模仿犯与襄州案不同的地方?”
景圆回忆着景赢之前的述说,模模糊糊察觉出一丝不对,
“女干杀他们的都是襄州案凶手本人,但是至今这两位死者都是和其他人行房后,再被模仿犯掐死?”
景赢提醒景圆,马宁还未被确定为掐死,需仵作用验尸工具详细验过才能得出结果。
景赢才补充说道,“是行房的方式不同。
襄州案的死者皆是死后被强女干,那天绑我的人也曾说过一句话,‘他对活人没兴趣’,换言之,他只对死人有性趣。
而模仿犯似乎对活人也没性趣。
他选择在死者与他人欢爱之后再杀死他,本身对死者没有任何性意图,这二人背后折射出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
景圆摸摸脑袋,“啥观念?”
景赢耐心解答,“爱欲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与一个人的过往生活息息相关,
每种癖好的背后都有着、或者连那个人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原因。”
景圆颤颤点头,“对。”
“襄州案的凶手有主观性意图,虽然对象是死人,但那只能证明他的性观念扭曲,
而模仿犯却像是个旁观者,他不具备性意图,或许是因为他缺少性工具。”
景赢话音一落,景圆张张嘴,马上脱口而出,“你怀疑模仿犯其实是个太监?!!!”
景赢微叹一口气,“太监并不代表没有爱欲,这世上还有些人,比如天阉,比如,”景赢迟疑,“比如有些人不喜欢人。”
景圆张大嘴巴,彷佛能生吞一个鸡蛋,“你懂得真多。”
景圆发誓,他没有半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他只是震惊了,景赢这家伙,
表面上“一尘不染”的,结果居然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连他都不知道。
景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盯着景赢,某些场景不合时宜的溜出来,
景圆蛮横地将它塞了回去,他现在严重怀疑,梦里的景赢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景圆心中的小人揣起了手手,所以这家伙才会勾引一个瘸子,而且这个瘸子还是他曾经名义上的哥哥,哼!
景圆心中的小人高高仰着头颅,肯定是这家伙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毕竟梦中那个景圆,也没有那么不堪,甚至可以说是那时景赢唯一的旧友。
景圆心中的小人又垂下了头,抹抹眼泪,好可怜啊,景赢。
忽然那个小人朝景圆冲过来,龇牙咧嘴地大笑,“所以你到底爱不爱他!”
景圆突然大吼一声,“去去去!!!”
一退三尺远的景圆清醒过来:......
原地站着的景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景圆。
景赢收回目光,自顾自说着,“凶手因身心上的残缺,最终起了杀心
——他是在报复,红衣虽是一个显著特征,但是还需加上和人行过房这一前提条件。
只有这二者兼有,凶手才会杀心爆发。”
景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对上了景赢略显意味深长的目光,景圆浑身一震。
景圆抱紧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景赢快步走过来,凑到景圆耳边,温热的呼气吹得景圆耳朵痒痒,他听见景赢说,“今夜你跟我睡。”
说完,景赢还生疏地拍了下景圆的屁股。
景圆:僵硬,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景赢知道凶手应该在某个地方密切地注视着他们,如果见到这一幕,应该会将景赢和景圆纳入重点关注对象。
景赢面不改色地走向罗福,说道,“这里应该归属梧县范围,不知梧县官差赶过来要多少时辰?”
罗福尴尬的咳了一声,“长花道离梧县县衙还有些远,属于梧县和槐县的接壤地,因着长花道多过路行人,
一些小偷小摸、杀人放火的事情经常发生,两县都将长花道视为麻烦,
长花道逐渐变成三不管地带,平素连带刀巡逻的官差都很少。
小店如今死了人,只能派人去通知两县县衙,但是他们究竟何时来,会是哪边来,小人却并不清楚。”
景赢挑眉,半是好奇地问罗福,“既然是三不管地带,罗掌柜在这儿做生意,不怕摊上事儿吗?”
罗福笑笑,“养家糊口,哪里能容小人挑挑拣拣呢?
何况罗某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大家也愿意给罗某一分薄面,这种事,罗某遇到得也不多。”
景赢知道罗福是江湖人,长花道上行人来去匆匆,背景复杂,更有不少亡命天涯的旅人留宿,
能在这条道儿上开客栈的,都不会是一般良家。
景赢说道,“如今凶手应该还没离开,大家现在都很危险,麻烦掌柜将这番话传下去,
让客人们都与各自的亲友在一起,非必要不单独行动,店中的小二如果要做事,也必须至少两人一起。”
如今只他和景圆两人,既然要插手此事,就得先知会罗福,毕竟罗福对店中某些客人来说,还是有威压存在的。
景赢此话意在告诉罗福,他只管此桩杀人案,其余事皆不管,罗福若能意会,自然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暴动。
罗福点头,“承蒙大人信任,大人若是能早点破案,罗某的生意也好继续下去。”
“自然。”景赢勾唇。
是夜,景圆坐在凳子上,背脊挺得笔直,一直不停地喝水,目不直视。
房中灯火辉煌,勾勒出景圆僵直而挺拔的背影,一屏风之阁,
景赢正在洗澡,方才小二提了个大浴桶来,水面还洒了些红色的花瓣。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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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何为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