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了吧?”
“进去了。”
“可是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一排排人影从通道外涌现出来,谁都不敢靠近,齐齐翘首等待使者发话。
“半死的小鬼罢了。”使者笑了一下,“等会完事了给他丢法坛上炼了。”
有两人应了,一左一右上前去,正欲架起燕不回,谁知下一秒剑光凛凛,千金剑势如破竹刺破他们的胸膛——
噗呲。
鲜血喷涌,应声倒地。
燕不回鲤鱼打挺立了起来,一撇鬓边碎发,歪头打量这群不速之客,冷冷道:“寒阴宗的叛徒走狗?”
来者无一例外地身着寒阴宗弟子独有的弟子服,脖颈侧方还开出一朵妖艳的花,茎叶舒展攀附链家,发紫的根须深深嵌入骨肉当中。
方才燕不回那一刺,恰巧还能看见心脏上缠绕的花枝,诡异渗人,令人头皮发麻。
“不愧是浮仙门的人,你何时醒的?”使者不为所动,仿佛这群人的死活与他毫无干系。
燕不回嗤笑:“通道狭长,回声悠悠,自然是大老远就被你们吵醒的,你们还敢再闹腾点吗?”
身裹长袍面覆兽骨的使者不理会燕不回的打趣,振袖一甩,身后寒阴宗弟子均拔出武器奔出。
刀光剑影间,燕不回在弟子中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宛如蛇蝎闪行穿过弟子,直指后方的使者。
“有趣。”眼瞅着身边傀儡一个接一个倒下,在千金剑距离喉管数寸之时,使者阴恻恻笑言,“就算你杀了我,你的同门也活不下来了。”
千金剑猛地停下,差之毫厘。
使者抬手:“转身,看看法坛。你亲爱的同门是因为你才做了替死鬼,多么令人感动的友谊。”
燕不回愕然回首,法坛的中央的的确确出现了蜷缩成团的魂体——正是苏白无疑。
“自己中了招,还要你的同门为你垫背。啧啧啧,浮仙门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燕不回愣在原地:记忆中的自己确实是不受控制走向法坛的。下一秒就没了记忆的他,怎么会安然无恙地……
“想救他么?”
使者的声音倏然响起,不断飘荡在空间内,似毒蛇攀爬,蛊惑人心。
“种下这朵花,我替你救了便是。”
“他因你而死,所以你也要付出代价。”
使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挽上燕不回的肩膀,悄然递上一只干瘪的小花。
“接下花种,爬上法坛。”
一步,两步,燕不回在其带领下,伸手——
也就是这一瞬间,邪气冲天,幽火摇曳。扬水剑被邪气猛地推离法坛,满天花瓣洋洋洒洒,生机无限。
“去!”
平淡的声音响起,少年就此御剑出阵,惊天动地,声势滔天。紧随其后的,邪气翻涌成卷,白衣男子摇扇而行,眼神冷峻,傲视一切。
扬水剑飞出,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掀翻使者的面具,挑破长袍,于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
使者下意识地捂脸,不想已然被三人看了个明明白白。
——桑末。
“别来无恙?”苏白冷嘲,“要不我们好生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
燕不回愕然:“怎会……?”
桑末自知再装也无济于事,索性摊了牌:“别来无恙啊。”他身后倒下的寒阴宗弟子又一次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即使他们已经死了。
“区区傀儡,妄想动我等分毫?”清川神色自若,灼华扇开,花瓣平地而起,柔软地、迟钝地停滞于半空。
桑末沉色看了半天,只道是虚晃一招,并无实用,放声大笑着命令弟子们进攻。
清川优雅地摇着扇子,不忘给苏白扇扇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后生无畏是好事。”
弟子们摇摇晃晃地穿越花雨,蓄灵待击,可沾到花瓣的那一刻,烈火灼燃,妖花枯萎化灰。他们的肉/体被焚烧殆尽,无数法宝叮叮咚咚坠落在地。
就像是在桃林中来了场笙箫同奏,琴瑟和鸣。
又是一阵风起,花瓣成舟,载起几位尚且安然的故去弟子,抛至法坛中央。
法坛重启,万魂齐啸,尸体顷刻消融不见。
清川淡然看了一眼,知晓替死鬼已经找到,语调微微上扬:“我说差不多够了吧?这位桑末兄台,吾之主人说要好生算算账,我们便来盘算一番。”
“一罪,你欺我主人于村外,骗取浮仙门出动。”
“二罪,你害我主人于真相空间……或者说是异变的真相空间,真假掺半,乱起心性,致使我二者拔剑相向。”
“三罪,你拐我主人同门两次,引我主人入阵,只为了……”他一字一顿,“魄珠。”
桑末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良久后拍掌:“不错。看来这位剑灵也是不凡之人,可惜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剑灵了。”
他的语气颇为嘲讽,不想下一刻灼华扇诧然到来,狠狠削落他的脑袋!
他的头咕噜噜滚落坠地,好巧不巧正对着他们三人,笑得反而更加肆意而张扬:“我这是触碰到逆鳞了啊,剑灵大人?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这人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话音刚落,他的口中爬出无数茎叶,血肉萎缩,尽数成了邪花的花泥。
根须有意识般地,爬至无头躯干上,扎根,操控。
苏白盯着褪去长袍的“使者”,后背渗出冷汗:“这人的头身,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不是起初他们在河边看见的躯体,眼前这副更加壮硕而魁梧。
他猛然想起什么,大喊:“不回,我的储囊袋!”
燕不回闻声抛来,转头看下使者的功夫,就见苏白从中掏出一颗头颅,哇呀一声瘫软在地:“苏白你在干嘛啊啊啊啊!”
少年无暇回复,给了清川一个眼神,二者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灼华扇回旋飞出,引来万千花瓣割落头首,扬水剑载着相悟道人的脑袋而行,不偏不倚安置在断处。
丝毫不差。
邪花尖叫着自燃,末了没了声息。而相悟道人堪堪站定,还被扬水以邪花根茎缠了脖子固定。
苏白有些无语:“你就不能拿衣服啥的吗?”
清川有理有据:“不能,因为没有。”
苏白心道那我给你买的是什么,白了一眼,再回首,他的那位剑灵抬手于相悟道人的额间轻轻一指。
少许灵力灌入后,相悟道人慢慢睁了眼,当他看见清川脸庞的那一刻,神色震惊了一刹,旋即又被以花瓣封了唇。
清川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相悟道人心领神会,花瓣悠悠落下后,便开了口:“几位可是浮仙门的人?”
苏白双手作揖:“正是,相悟前辈,不知魂海迷宫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