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斯 第48章 心伤

赏赐的美姬宴会当夜便跟着周少琮回府，周少桀亦刚从外面回来，至府门外碰了个正着。

见自家老哥身后跟着两名艳丽女子，周少桀眼睛都瞪圆了，忙拉着他至一旁：“这怎么回事？”

周少琮沉声道：“陛下的赏赐。”

见他面色黯淡，周少桀一时无言，拍了拍他的肩，想出来一句：“两位美人长得不错。”

周少琮无心与她玩笑，抬脚踏进府门，周少桀赶紧追上，观其神色试探道：“你还忘不了她么？”

她是谁彼此心知肚明，周少琮脚步微滞，并未回答，只加快脚步直奔内院。周少桀未再跟上去，望着他的背影只觉眼睛酸涩，片刻后，不料周少琮去而复返。

走至她面前，神色不忍：“陛下已下旨为秦王选妃。”

闻言，周少桀脑子一懵，不知该做何反应。

见她难得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周少琮抬手抚了两下她的头：“傻丫头，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我早知你对秦王有意，可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秦王志存高远，日后必然纷争不断，且他的婚事恐怕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你性子洒脱，我不愿你卷入其中。”

周少桀眼眶泛红，低了嗓音：“我都明白的……即便去参选，以我这般名声连初选都过不了……我从未奢望过能与他比肩，只不过心存幻想罢了，如今梦也该醒了……”

闻言，周少琮心中触动：“切莫妄自菲薄，你与他不过是差些缘份，日后你自会找到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周少桀勉强一笑：“哥，你也试着放下吧，各自安好已是美事。”

周少琮眼神微闪，默然不语，周少桀鼻头发酸，亦不再多言。

宣帝下旨，秦王选妃既提上日程，相关部门自不敢懈怠，办事效率极高，不过短短时日便已将候选之人层层筛选，剩下的等候秦王最终定夺。

秦王府中，风眠将候选人名册交到慕容景升手上，这份最终候选名册上只有十人，慕容景升凉淡一笑，这十名女子各有各的背景，且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即便不是心中那个人也并非选谁都可以……

秦王妃的人选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尘埃落定，乃太傅陈林的次女陈嫣，这个结果实在出人意料！陈林虽是秦王恩师，可最终候选人中哪个身家背景不比陈林有权势！

不仅落选人意难平，布告一出，惹得多少平民女子暗暗垂泪。北门外，周少桀站在告示张贴栏前许久不曾动作，忍了又忍终没能将眼中的泪水逼回，他即将娶妻，她这份情愫真的该彻底埋葬了！

这个结果，周少琮却是毫无意外，秦王眼下锋芒太盛，有功高盖主之嫌，圣心难测，此时只能选择无甚权势的陈林，借此收敛锋芒，徐徐图之以待机会。

春日里百花盛开，秦王大婚这日，春光明媚，秦王府中高朋满座，帝后亲临，场面十分盛大隆重。慕容景升携新妇行过大礼，将新娘送回新房后返回酒席。

宾客纷纷上前敬酒恭贺，慕容景升来者不拒，通通欣然接受，不多时已有些醺然，周少琮在一旁为他挡去不少，亦略显醉态。

慕容景瑶一双眼睛一直跟着周少琮的身影转，苏蓁坐在她旁边自是感受到其浑身散发出的哀怨气息，免不得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可别再冲动啦，你这眼珠子都快落人家身上了，好歹是个公主，矜持收敛一点。”

“他若肯温柔看我一眼，就算再禁足一个月我都认了！”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转而低着头喝闷酒。

苏蓁无奈，又苦口婆心让她少喝点，不时还要应酬别人几句，有些分身乏术。得了空又得看看自家王爷那边，怕他喝多了酒，回头又得难受了，好在有孙先生陪着，倒还能放心。

慕容景升来到她们这桌敬酒时，苏蓁正在安抚已呈醉态的慕容景瑶，幸好这丫头酒品还行，没有耍酒疯。

慕容景升见此有些失笑，让人来将慕容景瑶送回宫，原本还安静的人一听要送她走，顿时嚷嚷起来：“我没醉，我不回去……”说着又打了个酒嗝：“我要跟琮哥哥在一起！我还没看够呢……”

苏蓁没眼看，撇开眼却撞上周少琮点漆如墨的双眼，不过一瞬，他匆忙转开目光，本就因酒精潮红的脸变得更红，直蔓延至耳朵脖颈。

苏蓁未曾注意，只顾着捂慕容景瑶的嘴：“琮哥哥……唔……”

慕容景升伸手将慕容景瑶揽过，交给她身边两名贴身宫人：“好好照顾公主。”

宫人领命，扶着哼哼唧唧的慕容景瑶离开。

慕容景升回头，见场面有些尴尬，面上又带着笑容说些话活络气氛，待敬过眼前这桌人酒，便移步至别处，周少琮紧随其后，拼命克制住想再看心上人一眼的冲动。

苏蓁不勉有些失落，慕容景升的刻意疏远已十分明显，若她还看不出来便真是傻子了，此情此景，连同他玩笑两句，祝他一声新婚快乐都没机会……

曲终人散，洞房花烛夜，慕容景升踩着星辉进入自己的寝殿，殿中的嬷嬷并一干宫女见他进门，忙行礼问安。新娘坐在榻上，盖头下的脸不禁泛起红晕，藏在袖中的双手亦紧张地悄悄握在一处。

慕容景升走到陈嫣跟前，拿了宫人托盘中的玉如意缓缓将面前之人头上的大红喜帕挑开，一张清丽娇美的容颜赫然出现，陈嫣娇羞的垂着眼不敢与之对视。

慕容景升坐到她身边，又取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至她眼前，陈嫣咬着唇接过酒杯，这才轻轻抬起头来，撞进慕容景升含着笑意的眼睛，免不得又羞涩地撇开视线。

二人饮下交杯酒，一干人等鱼贯而出，殿中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陈嫣心如雷鼓，回想昨夜母亲教的如何伺候夫君便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攒足了勇气才颤抖着手去为慕容景升宽衣，刚触到他的胸口便被他握住了手。

“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去去便回，王妃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不必等了。”说完不忍看她失望的脸色，起身至外间唤了陈嫣的陪嫁丫环来为她梳洗。

出了寝殿，慕容景升直往书房而去，风眠见他进来，忙沏了杯热茶奉上。慕容景升神色疲惫地捏着眉心，只有在此时他才能揭下伪装的面具，无所顾忌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方才在宴席上，又怎会没注意到苏蓁失落受伤的模样，从小他的眼睛就爱追逐着她，哪怕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也能捕捉到！原来，面对自己冷淡疏离的态度，她也是会难过的，至少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有些份量的……如此便也足够了！

调整片刻才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风眠正色道：“府中暂未发现可疑之人。”

慕容景升饮了口茶：“如今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秦王府，切不可大意，父皇疑心甚重，对我已不似从前，这个时候越要谨小慎微，出不得半点差错。”

风眠面色一沉：“属下明白，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慕容景升不再多言，风眠悄然退出。

次日一早，慕容景升携陈嫣进宫请安，至宣帝面前奉了茶便往锦绣宫而去，一路上，秦王对秦王妃体贴温存，着实羡煞旁人。

对于慕容景升嘘寒问暖的举动，陈嫣虽说疑惑不解，却到底是小女儿家心思，对着体贴入微的新婚丈夫，只顾得上娇羞，早将昨晚被冷落的不快抛之脑后。

锦绣宫中，皇后早早令人备好茶水点心，见二人相携而来，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徐攸宁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书香世家，言谈举止皆体现其良好家教，温婉贤良实乃良配。

“嫣儿，若秦王有不妥之处，你只管来告诉母后，母后自会帮你教训他。”

陈嫣看了眼慕容景升，微红了脸：“谢母后关心，王爷对臣妾甚为妥贴。”

徐攸宁笑言：“那便好。”转而看向慕容景升：“你可得好好对嫣儿，若是欺负她，母后可饶不了你。”

慕容景升倒是配合：“有母后您撑腰，儿臣哪敢欺负她，您且安心吧，儿臣自会好好待她。”

闻言，陈嫣面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徐攸宁嗔怪地瞪他一眼，又换了话题与陈嫣聊起来，慕容景升偶尔插上两句，画面十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