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容原本只是敷衍性的凑了凑,还想着浑水摸鱼。
没想到风如岑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就迅速伸手将她卷进怀里低头又蹭又咬,一时温柔一时狂躁。
他咬的时候极狠,似是要发泄哪种情绪。谭知容感觉嘴角都被磨破,头皮一紧手脚并用地想推开他,可这家伙就像座山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动。
这家伙疯了!她果然被骗,这哪儿是亲一下就不生气,这分明是要诱她过来咬死她!
风如岑又将她摁在怀里抱着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等平复完心里的情绪之后才将她缓缓放开。松开禁/锢的那刻谭知容立刻兔子一样跳开躲到角落里,捂着微肿的嘴角从碎发里露出双黑漆漆的眸子警惕地看向他。
“好了。”风如岑站起身,不忘继续威胁道:“若是以后再敢瞎跑就打断你的腿!”
“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谭知容硬是忍住心里的窝火,委屈求全道。
屋门外候着的侍女已将毛巾和热粥备好。
风如岑开门让她们进来,转身对谭知容招手:“知知,过来洗漱用膳。”
“你叫我什么?”谭知容坐在角落手指指向自己瞪大眼睛。
“知知。”风如岑又说了一次,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蹙眉道:“很奇怪么,你现在不是叫谭知容吗?”
“我不!”谭知容一声惨叫,泫然欲泣的眸子望着他道:“阿岑,我是落落啊!你不相信吗我真的是落落!”
她劫持了大雍小王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已然树敌过多,若是连这最后一张保命符都丢了绝逼会死无葬身之地。
风如岑看着她,唇畔抿了抿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知道。”明知道她是装的可还是舍不得拆穿她,就这样将计就计吧。
知知也好,落落也罢,只要是她就够了。他感激上苍,再次将她还回他身边。
谭知容道:“那你还是叫我落落吧。”还是原来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风如岑给了她一记冷眼。别得寸进尺。
谭知容缩缩脖子。算了算了,只要留她小命叫她阿猫阿狗她都能忍。
用早膳期间,谭知容一下想起小王爷还被她划伤了,赶紧放下勺子问身边慢条斯理吃着的风如岑道:“小王爷的伤严重吗?”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小王爷忽然抓住她手里的瓷片往他脖子上划,她一吓就马上把小王爷推开了。后来她的身体就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然后就记不清了,好像是晕倒了。
“皮外伤而已。”风如岑看向她道:“还是多留心留心你自己吧,这小子至少可比你强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王爷是个善良孩子,她不想真伤了他。
谭知容好奇问:“你自家侄子这么说你,你不伤心?”小王爷可不仅说风如岑是贼子,还要众卿共同抗之。
风如岑抬起筷子敲了敲她的碗:“闭嘴吃粥。”这么一大碗瘦肉粥都堵不住她的嘴。这天底下看不过他却又刚不过他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说一句他就得伤心,那他早死了。伤心死的。
切。谭知容闭嘴吃饭。
吃完粥,洗完手后,风如岑递了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给谭知容。
谭知容没接,摆摆手客气道:“我不喜欢吃,粘牙。”
“不是给你的。”
风如岑没好气道:“让你给小糯米带去。那日她睡醒不见你就哭得极伤心,还说你答应过她以后不会丢下她和爹爹的。我只好同她说你去帮她买糖葫芦串儿了。”风如岑在“爹爹”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以此表示他的不满。
然而谭知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满,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真诚赞许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是啊,他这又当爹又当娘能不周到么。
“还有小糯米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看着办吧。”估计她也不记得。风如岑克制住强烈想掐死谭知容的心,回书房批阅朝臣今日上报的公文了。
谭知容拿着糖葫芦串儿连忙乖巧点头,挥手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
谭知容在推开小糯米的房门前,心情是沉重的。这小祖宗若是较起真来比她爹爹还难应付的多。
果然,一进屋小糯米就哭得比她先时对风如岑哭得还惊天动地,用糖葫芦串儿也不顶用。谭知容软磨硬泡了许久,这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娃娃才信了她的话——
小糯米不信,问她为什么买糖葫芦花了两天的时间。谭知容老老实实说她在外头为小糯米买糖葫芦的时候正好拉肚子,结果脚一滑掉到茅坑里捞也捞不起来,她在坑里呆了一晚上才艰难爬出来。后来因为身上有味儿怕小糯米嫌弃她,她就整整泡了一天的澡才把身上的味儿去掉。
说完这件事儿后,小糯米默默将手中的糖葫芦还给她,顺便挪了挪小短腿坐的离她娘亲远了些。
诶,谭知容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都太现实了。不过她问了小糯米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但小糯米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没想好。
自从那次皇宫回来后谭知容就觉得她的身体又比从前虚弱了许多,与小糯米又嬉闹了一阵后就明显有些乏力,脑袋也晕晕的。她便让小糯米继续学习书画功课,她先回屋歇息一会儿,下午再来看小糯米。
回去以后谭知容就靠在躺椅上小憩。
期间有个下人来给她送药。她迷迷糊糊接过后就挥手让那下人先回去,而那下人并未离开,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太子妃殿下,是我。”
谭知容脑子瞬间惊醒,待坐起身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惊喜道:“阿政怎么是你!”
阿政是师兄的娘亲生前亲自给师兄选的贴身护卫。他身手极佳人也很聪明,更难得是忠心耿耿,不论师兄当初身处顺境逆境都不离不弃。既然阿政能找到这里,是不是师兄已经知道她被困在这儿了?
“有探子在大雍帝都发现了您留在红叶上的暗文,我闻讯赶来见到风府那日在放仙鹤纸鸢便确定您在这儿了。”阿政竖起食指放在唇间示意谭知容小声:“风府管得极严格,小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混进来。此番先是来确定您平安的。”
“我没事。”谭知容焦急问他:“我爹爹和师兄怎么样了?”
阿政欲言又止道:“首辅大人自您失踪后便称病不朝,日日派人四处打探您的消息,头疾这几日愈加严重。太子殿下也因此事被陛下责罚,现在还被软禁东宫。”
“怎么办、怎么办……”谭知容一下跌靠回躺椅上,以手捂额。都是她拖累了他们。
阿政奇怪道:“殿下,为何风府的人都唤你夫人?”
“别提了,这风狗就因为我与他离世的落落夫人长的相像,便将我当作他的夫人自欺欺人。”说起这个谭知容就想吐血三百升。她真的太背了,她和谁长得像不行偏偏惹上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阿政望向谭知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那目光让谭知容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一手指天力证清白道:“苍天可鉴,我谭知容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师兄的事!”
“当务之急还是先带您回大邑。”
阿政收回目光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虽被陛下禁足但也已调来部分帮手。那些帮手预计后日便可到达,但这风府暗藏了诸多暗卫,就算我们人再多也绝无可能将您从府内救出去。您可有什么办法出府?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府外的点,到时候一起护送您回大邑或许阻力会小些。”
谭知容点点头,觉得阿政说的有道理。
但自从前几天她出逃未遂后风如岑对她的戒备就更加重,连出院子都难更别提出府了。有什么办法呢……
对了!今日风如岑还说小糯米的生辰要到了!
谭知容考虑片刻道:“这几天你们在大雍帝都的东西南北四处多派些人弄几个捏糖人的摊子或者糖葫芦贩子,以手腕上扎绑红色丝带为标志,我若是有机会出府便去同你们集合。”
“是。”阿政应下。
谭知容嘱咐道:“大雍与十四皇子有勾结,你一定要抓紧派人传讯东宫,让师兄和爹爹千万小心,还要注意丹州……”
此时门外正好响起脚步声,有丫鬟将晚膳送来。谭知容立刻闭嘴装作刚喝完药的样子,阿政也立刻低下头恭恭敬敬的端走谭知容喝完药的空碗。
然而当阿政端着碗转身背过谭知容的一瞬间,低垂的眉眼瞬间阴鸷……
*
是夜,灯烛摇曳,风如岑卧室召开了其家庭史上第一次三方会谈。
“爹爹,我的生辰心愿想好了,我想在生辰那日和爹爹还有娘亲一同逛夜市。”小糯米做在风如岑身边,黑溜溜的眸子望着他兴奋道。她生辰那日是十五,正好有烟火和花灯看。
谭知容乖巧低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当然,小糯米这心愿必须有她暗中撺掇的功劳。
“不行。”风如岑毫无商量的余地,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呀……您说过生辰的时候都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的!”小糯米噘着嘴,小脸蛋顿时褶成了委屈巴巴的小包子。
风如岑淡淡瞥了眼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的谭知容,意有所指道:“爹爹怕你娘亲出去后又掉到茅坑里好几天捞也捞不上来。”
缩着脖子当鸵鸟的谭知容暗中蹙眉。这骚包的家伙什么时候偷听她和小糯米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