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采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没有登陆游戏。
昨晚十二点多110正给她做笔录,当时手机并没有在她手里,而是在茶几放着,她就算无意间手滑登陆也不可能是这个时间段。
难道是号被盗了?
她登陆游戏官网,输入账号密码查询最近登陆IP。
两分钟后,她按灭手机,指尖开始发凉,不止凉,还有了明显的虚弱感,像是被枕了一夜的胳膊突然麻得使不上力,连手里的不锈钢勺都有些捏不住了。
她放下勺子,用力蜷了蜷手指,指甲掐入手心的刺痛感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
是她的IP地址没错,不是被盗号,难道真是她上的?可她明明记得当时在做笔录。
不行,别慌,好好想想,昨晚发生那样的事,她心神不宁的,看错时间也是可能的。
那就推测一下大致时间。
昨晚她11点到家后立刻就开始洗澡,刚洗那女人就来了,虽然当时很恐惧,体感时间很长,可按照那女人做事的顺序推算,其实那女人并没有待多久,顶多也就是十来分钟。女人走后她无心洗澡,马上就出来了,当时最多11:40。
出来后她就打了110,110都是就近出警,事实上也的确是新民路派出所出的警。
新民路派出所就在出了胡同左转一百米,算上中间信息传递的时间,再慢也超不过半小时,正常应该是十几分钟。
民警来了之后,待了一个多小时,先是做笔录,又勘察了现场,还联系调取监控,走的时候是一点多。
不管怎么算,12:35都是民警在的时段,那时间她绝对没有碰手机。
没有碰手机为什么会有登录记录?而且IP地址还是自己的?
她抬头看了眼早餐店窄小的门,朝阳斜在门口,几大铁桶的早餐搁在门外的长木桌上,老板站在桌子后热火朝天地盛着饭,桌外拥挤着十来个买早点的。老板娘正帮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学生热封塑着一杯五谷豆浆,不远处车来人往,到处都是赶时间的人。
热闹的烟火气让她几乎炸裂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她深吸了口气,低头端起碗,也不用勺子,直接喝了口八宝粥。
——没事的苏应采,或许只是游戏bug,或者是手机自动运行,再或者是别的你还没想到的原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想想昨晚你那怂样,可别再这么丢人了,赶紧吃完饭,赶紧去上班,不然迟到了全勤可就没了。
她一口气喝完八宝粥,三两口解决完包子,边走边剥了个炫迈塞进嘴里。
公司不远,坐公交车20分钟左右就到了,时间还很充裕。她一路走到公交站牌,看了眼车流,又看了眼马路对面的新民路派出所。
迟疑了下,她又拐回胡同口买了几杯豆浆、一兜子包子,拎着过了马路,进了派出所大门。
这个点儿,白班的民警还没来,夜班的民警应该还在。
一进大门就见两个民警正在院子里说话,不是昨晚出警的那两个,她拎着东西就想往屋里去,民警跟她打招呼。
“你找谁?有事儿吗?”
她笑道:“我找欧阳警官和赵警官,昨晚辛苦他们半夜还出警,真是太感谢了。”
两个民警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昨晚出警了吗?”
“没啊,再说咱们所儿哪有姓欧阳的?”
她微微睁大眼,朝两个警官走近了一步:“就昨晚11点多,对面金水胡同的110报警,我就是那个报警的人,当时来了两个警察,还让我看了证件的,就是咱们所里的呀。”
民警蹙眉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昨晚就我俩和老胡一起值班,我们一直都在,没接到任何出警通知。”
另一个民警神色更加严肃。
“你说的姓欧阳的,我们所里没有,姓赵的倒是有一个,就是我。他们要真打着新民派出所的旗号,那绝对是骗子,冒充人民警察可是犯罪。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或者是骗取你的钱财之类的?”
什么?冒充的警察?怎么会?!
她攥紧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下意识辩解道:“也可能是我记错了,会不会是别的派出所的?”
民警摇头道:“这个基本不可能,出警都是就近出警,除非附近的派出所警力不足,可昨晚我们三个都在。”
另一个民警略一沉吟道:“当然也不排除偶尔系统失误,错把别的派出所判定为你的区域,你昨晚有没有留他们的联系方式?”
这话提醒了苏应采,她一边摸手机一边点头道:“留了,因为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欧阳警官就把他的手机号留给了我。你们看,就是这……怎么没了?我明明记下来的。”
苏应采翻遍了整个通讯录,包括所有通话记录,没有,到处都没有,甚至连拨打110的记录都没有,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昨晚9点多,是她的母亲打过来的。
苏应采心慌意乱的从手机屏幕抬起头,两个民警也抬起了眼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她勉强牵动着嘴角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我、 我明明打了110的,我查下网上营业厅。”
她又登陆了营业厅查询,和手机显示的一模一样。
她竟然真的没打过110!
苏应采彻底混乱了。
民警提议:“不然我帮你查下110那边的备案?”
苏应采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可能是我睡糊涂做了梦,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民警安慰她道:“没事,我有时候也这样,梦里中了彩票,醒了还以为自己真是百万富翁。”
另一个民警也安慰道:“是梦才好,打110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好一辈子都打不上。”
她心乱如麻,随便敷衍了句:“对,你们说的对,谢谢,我……我该上班了,再见。”
苏应采转身出了派出所,过了马路才想起手里还拎着豆浆包子,刚才忘了给那两个民警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人家人家也未必要,刚好公交车来了,她拎着上了车。
这里比较靠近首发站,车上的人并不多,空着很多位置,大部分人都坐在了前面,后车厢只靠窗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望着窗外,长发披肩,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
她手脚冰凉地越过女人往后走,突然被女人叫住。
“苏应采?”
她一怔,迈过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公交车启动摇晃了下,她顺势拽着椅背坐在了女人旁边。
“你是?”
“我,夏初笙,记得吗?”
夏初笙?
苏应采脑中浮现了久远的记忆。
“啊,想起来了,夏初笙!学委!”
“对,是我,初中毕业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联系,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夏初笙靠在窗边笑盈盈看着她,小香风西装外套,A字同款裙,一身干净的银杏白被车窗外错落而过的阳光染成橘红色,温暖又安心的色调。
苏应采忐忑的心缓缓平复下来,冰凉的手脚也逐渐回了温,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有人陪着就会安心很多。
她和夏初笙闲聊了起来。
夏初笙问她:“你家在这附近?”
“对,我爷爷的房子,爷爷过世了,继承人指定的我,我就住过来了。”
“那你爷爷一定很疼你。”
苏应采顿了下,道:“对,很疼我。”
夏初笙上下打量着她,“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老样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应采笑道:“你倒是变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记忆里的夏初笙很模糊,她怎么想也想不起她具体的模样,只隐约记得似乎并不漂亮,而且不爱说话,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而眼前的夏初笙,尽管也戴着眼镜,可那镜片后的眼睛实在漂亮,漂亮到哪怕她其他五官长歪,依然能划分到美人的行列。
当然,夏初笙的五官并没有长歪,她是个五官极为精致的女人,皮肤冷白,脸型瘦长,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有质感,本该是冷艳款的,可偏偏她的眼睛像是从春泉秋湖中泡出来的,怎么看都温柔如水,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
这一个打量,不小心太过投入,夏初笙被她盯的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的,就是觉得你的变化真的挺大,你要是不主动喊我,我真认不出来。”
夏初笙把膝盖的包往上稍微带了带,道:“可能是我以前总板着个脸,现在比较爱笑,再说现在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能跟十几岁的时候比?”
“确实不能比,现在长开了,可比你十几岁的时候漂亮多了。”
夏初笙抿唇一笑:“真会说话,我爱听。”
苏应采拆了杯豆浆递给她:“包子有味道,不方便在车里吃,喝杯豆浆吧。”
夏初笙谢了声就接了过来,一点儿也不矫情,吸了口道:“你怎么买这么多,给同事捎吗?”
“呃……对。”
“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一家小公司,勉强饿不死。”
夏初笙自嘲道:“我倒是快饿死了,上个月刚把老板给炒了,这一个多月一直在找工作,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这不今天也是,起大早就是赶着去面试。”
苏应采安慰了她两句,帮她分析了下当前的就业形势,总的来说她还是非常有优势的,不需要太过担心。
见她情绪好点了,苏应采顺势转移话题,也转移一下夏初笙的注意力。
“我天天坐这趟公交车,一次也没见过你,你是才搬过来的?”
“对,这边的房租比较便宜。”
“那倒是,就是房子太旧了,治安也不太好。”
“是啊,我听说前段时间还出了灭门案,挺吓人的。”
提起灭门案,苏应采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忘了谁曾经说过,人不可能梦到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所有梦里出现的都是现实的延续。①
那女人的半烟嗓非常特殊,不是抽烟形成的烟嗓,没有烟嗓那么低沉,更像是天生的,沙哑中带着磁性,靠得越近越像是电台DJ在枕边耳语,每一个音都非常的有质感,她确定她从没听过,没听过又怎么会梦到?
就连“半烟嗓”这个词都是她根据特征瞎起的,并不是现实的映照。
所以,那真的是梦吗?
两人一路聊东聊西相谈甚欢,眼看就要到站了,苏应采随着车身摇晃着站起身,扶着椅背冲夏初笙道:“晚上请你吃饭,等我电话。”
没想到夏初笙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也到了,一起下。”
两人一起下了车一起走到了五十米外的公司门口。
苏应采看了看夏初笙,诧异道:“你来这儿面试?”
夏初笙也很惊讶:“你在这儿上班?”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噗嗤笑出了声。
苏应采撩了下碎发挂在耳后,感叹道:“真是太巧了。”
简洄睨了眼她的耳根,和真正的夏初笙完全不同的金丝眼镜划过一道幽暗的流光。
“是啊……太巧了。”
简洄:夜里我是你的噩梦,白天我是你的老友。
未晞:横批,敬业劳模!
①看的书太多太杂,实在记不起来在哪儿看过类似的言论,总之不是我原创的。
感谢糖宝的深水~每天爱你亿点点点点点~
感谢1762龙曾在此的火箭~路上小心~给你笔芯~
感谢无视若尘的3克拉大雷~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在手机装球球了,摸鱼综合症症晚期不配拥有
感谢椭圆的欧姆定律的双子雷~猜我新手机什么牌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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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九个嫌疑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