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杨宝妤送回家,宋瑶在她家里逗留了许久才走。
宋瑶后悔不跌地说不该晚上带她出门,没想到风评甚好的昊达酒店到晚上也成了淫窝。
她又跟宝妤历数了这位周晏平周公子的光辉事迹,其实周晏平身边最家世相衬的玩伴,就数杨家的四公子杨熠。
以申城的民意归纳评价,周晏平是申城第一的无行无德的恶人,而杨熠跟周晏平一同厮混,就算没有排在二三名,也能排在四五名。
因为宝妤毕竟是杨家的人,宋瑶还没弄清楚她跟杨四少关系如何,就不敢随便论杨四少的是非。
宋瑶给杨熠普及申城纨绔的知识,让杨宝妤忍不住感慨,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头一回自己出门会朋友,这样的极品还真让她遇到了。
宋瑶自然也看见了杨熠,除了叮嘱杨宝妤近日不要出门,权在家中避一避风头,还让她务必与杨四哥打好关系。
杨宝妤本来不爱出门,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就在家里专心写文章,她埋头于纸笔理念之中,小半个月过去,她的《经济先行论》第二部分终于完成。
因为写的是专业论著,虽是比较浅显的普及知识的书籍,她也随时要补充最新的资料和信息。
这时已是十二月,申城靠海,时而会下一场阴冷的雨,冬初的申城有渗入骨头里的湿冷。
宝妤从市立图书馆回到家中,手中的书略有些淋湿。
来不及回卧室换一身干衣,连忙扯了干布来擦拭借书上的水迹。
这些书都是精装正版,虽然是图书馆的书,宝妤还是十分宝贝的。
宝妤说着是擦书,擦完了翻过扉页之后,不觉就看迷了起来。
正是看得入巷的时候,听到主卧方向的开门声,宝妤才猛然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月余不见的新婚丈夫沈卿和。
宝妤不由定定神,悄悄松一口气。在国外的时候,她已不止一次经历过住宅不安全,性命被人威胁的经历,让她反映比常人激烈些。
何况,自从新婚之后,做丈夫的沈卿和几近两个月没露面,司机和钟点工也不住在这里,她相当于一直在独居。
宝妤放下书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沈卿和扫了眼她的书,心里想到她确是康伯德大学的高材生。
沈卿和淡淡地看着她的面目,声音中听不出情绪:“你该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
杨宝妤无言以对,一时语塞了:“……”
而后摇头失笑,半响才道:“我问了,你预备怎么说?”沈卿和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一言不发地往客厅里去了,不一会儿就传来电视节目的动静。
杨宝妤很自觉地做饭去了,三菜一汤,加上番茄面,比她平常一人将就的伙食比算好得多了。
沈卿和吃了一碗面,菜倒是没吃几筷子。
杨宝妤很有自知之明,面条她经常做着吃,算是个熟练工。至
于炒菜,刚到国外时,没有条件也没有心思锻炼厨艺,再后来——再后来就用不着她动手了。
她这点儿手艺对自小玉粒金莼的沈卿和来说,确实是献丑——他难以下咽也是正常。
吃完饭洗了碗,宝妤擦着手出了厨房,没听见电视节目的动静,见沈卿和不在客厅,找了一圈却发现他在她的书房里。
她差点就忍不住怒色质问:“你在这儿干什么?”沈卿和显然还有教养,并未翻看她随意放在桌的大纲和草稿,而是看的她之前引用的一本专业著作。
她的书房除了写作时盘桓在此,有一些不好让外人看的稿件,而实际还用那几台电脑,干一些不足为外人窥探的事啊。
对于她来说,沈卿和不但是外人,还是聪明强干值得警惕的人。
宝妤抑制着领地被侵犯的不快,想想便对沈卿和道:“你的书房每次大扫除我都有清理——”
沈卿和却打断道:“坐下吧,有事和你说。”
杨宝妤看他这架势,也许确实有事情说——想他数月不回此间新婚居处——今日却突然回来了。
宝妤依言坐下,表示洗耳恭听。
沈卿和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道:“你在外面惹了事没有?”
宝妤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来打了鬼畜周晏平的事,诧异道:“惹什么事?”
怎么说呢?
她从宋瑶的口中得知的,从网上的小道消息推测的,周晏平确是个智商极高、操行极坏的混不吝。
他在商场上也很有一套手腕,也是出了名的心黑手很、不择手段,这就意味着这姓周的本身得罪的人绝对不少。
周家本是样样都沾的商家,从周晏平接手家族事业以后,更是行事张狂,什么生意都要分一杯羹。
从网络与其他媒体的信息可以推测,周晏平就不止一次搅和过沈家的地产项目,有一两回这周晏平占了沈家的便宜——沈卿和是沈家家主沈培安的幺子。
沈氏和其他四大家族一般,大本营都在处于南方的申城。沈卿和的大哥沈晋和管着从京越辐射的北地生意,而沈卿和作为幺子,却替其母沈培安照管着申城所辐射的南方生意。
坊间隐有传闻,相比于大儿子沈晋和,沈家大家长沈培安,显然更嘱意沈卿和这个小儿子。
既然沈卿和是这样的地位和份量,他恐怕屡屡坏他好事的周晏平是友好不起来的。
那天打了周宴平,事后,杨熠也没打电话邀功或要挟,街面上也没甚风声,她便把暂时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倒不是她掉以轻心,不知道预先消除隐患。
她瞧过周晏平的气色体态,知道这个人年少纵欲,又饮酒抽烟,胡吃乱啖,不知保养,既不是长寿之相,也不是多子之相。
她将人打了以后,便网上发了个帖子,贴出了她伪造的几可乱真的病例,还“有图有真相”地分析帖,逐步举证分析证明这周家父子两代,早已丧失了使人怀孕的能力。
这些帖子虽然出现不久即被删除,但是隔上一个礼拜,她便反复转换地址重新再发,无论网上还是坊间都沸沸扬扬、惊论不息。
周家的子息实在薄得吓人,除了长在酒色中、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的周邦和,就是周邦和的独子周晏平。
因为宝妤造出来的帽子,周氏股票震荡不止,大股东为此还操心起周晏平的身体,威逼利诱着,让周晏平住到医院里看病去了。
周晏平现在也许自顾不暇,一时还不及来找她麻烦。
而且就算暴露了是她,以她娘家婆家势力,她也不可能即刻成了弃子。
沈卿和也没兴趣验证所谓夫妻间的情谊和信任,便开门见山道:“外面风传你打了周家的大公子。”
杨宝妤不以为意地道:“前些日子确在昊达酒店打了个人,不知他是哪家公子。”
沈卿和审视着她,见她既无愧意,也不惊慌,清清淡淡的沉稳作派,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初生牛犊无所惧。
他交叉着手指缓缓问道:“为什么打他?”
宝妤想起这事便恼,气呼呼地站起来,焦虑地溜达一阵:“他有什么打不得?!”沈卿和沉声道:“我只问你,你为什么打他?”
宝妤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脸红了,她小时候生活得卑微,却也还是杨家人。
出国后落拓了没多久,又被爱格伯物护得严严实实,从未受过这等屈辱,在一个很陌生的男人面前,这等事真叫她不愿说——虽说是新婚丈夫,宝妤心眼里还觉沈卿和是生人。
挨了半天,见沈卿和目光灼灼,定要得到一个答复,便半侧身对着,低声道:“他手不老实,摸了——”
沈卿和紧紧追问:“摸了什么?”
杨宝妤忍不住一捂脸,哎哎冷哼了两声,脸红脖子粗地叫道:“总之是不该摸的地方。”
一转身气哼哼吼道:“我是你老婆,别的男人什么地方都不该摸,瞎问什么!”说着不由分说,三两下将沈卿和推出了书房。
沈卿和站在门外,不由得失笑,她莫非还是处女吗?莫名摆出这一副贞洁烈女的作态。
25岁的漂亮女孩,在杨氏那样的大家族里,又在欧洲那样的开放环境里,怎么可能还能干净?
不过,倒是难得见她不是一副萎靡失意的模样,不再是一潭无澜的死水,让人全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