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粗鄙 第3章 第 3 章

见白瑶支了下巴在案上发呆，紫安悄悄抬眼看她，细细打量。

白瑶肤色白皙，两边有碎发垂落，黑白分明间，更突出了她精致的五官。大概没什么顾忌，眉间有缕肆无忌惮的直率，加上眼角不施粉黛的红，衬得她面容灼灼生辉。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瑶单手抹了抹眼角，眼角的红意也更明显。

此刻若是她抬眼，只怕媚色无边，神仙也会沉溺其中。

紫安递了帕子过去：“小姐。”

喊谁？白瑶定着没动，面前的帕子也一动不动。她僵了片刻，终于连帕子和紫安的手都握在了手心，引得紫安惊讶地看向她。

眼看她又要“害羞”，白瑶挑了挑眉，示意紫安看向自己手心。紫安低头，就看她纤长的十指灵巧翻转，丝帕在其中绕了几圈，隐隐现出一个动物的轮廓来。

这是......紫安仔细观察，发现它头尾坚昂，头上有冠，就是估计哪个步骤弄岔了，一双本该张扬的翅膀，折的又小又紧。

紫安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因为行事谨慎，做事小心，所以得了主家青眼，但再沉稳也不代表她不懂说好听话让人开心，“奴婢粗浅，瞧着像展翅欲飞的凤凰。”

白瑶认真的审视了一遍手上的东西。

不是，紫安到底是怎么看出这是个凤凰的？这玩意要不是白瑶亲手叠的，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白瑶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给她看：“这就是一只鸡呀！”还起身亲自做示范，手臂缩起，嘴里“咯咯咯”地演起了小鸡啄食的样子，“你看，像不像？”

太像了，像到紫安觉得自己身临鸡圈。

紫安沉默。

虽然主子说了这位姑娘并不是生在天子脚下，和京城的闺秀估计会有不同，遇上事情要她自己多留心多照顾。紫安自觉做足了准备，但也没想到白瑶是这样的......鲜活。

车厢内一片沉寂，好在马车外有侍卫的声音传来：“天色晚了，还请小姐在客栈稍作歇息，等明日天亮再赶路。”

紫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闻言松了口气。

她刚想搀扶白瑶下车，就见身边人解了裙摆处结合的暗扣，纵身跳了下来。有侍卫从客栈内拿来脚凳，看了这英姿飘逸的一跃，呆站着，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有点多余。

见紫安还站着不动，白瑶以为她是害怕，便在马车下冲她伸手，眼中有一点漆亮灿若星辰：“来，我拉你。”

紫安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尖叫了一声：“小姐！”

喊她做什么？白瑶不解地望向她。

*

等她们安顿好住处，侍卫们该守门的守门，改喂马的喂马，都散去了，紫安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我们那时还在街巷，小姐怎么能就那样解开裙摆的扣子，于理不合，容易引人非言啊！”想起当时的场景，紫安面色更是惨白，“还有，从车上跳下实在太危险，小姐万万不可再这样了！”

白瑶刚想说她平日里都这样，也没见出什么事情，看紫安确实被她吓得不轻，觉得到嘴的话没轻没重，转而变换成安抚：“好好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侍卫拿来的脚凳最后倒也没浪费。紫安一声尖叫后，踩着凳子颤颤巍巍地下车，挡在白瑶面前，连推带拽地把她弄进了客栈，生怕被旁人多看了一眼去。

可明明她只是松开了裙摆，方便腿脚而已，又不是衣冠不整，紫安看着稳重，没想到还挺容易激动的。

至于跳下车的危险程度......白瑶想了想紫安刚刚踩着脚椅摇晃的样子，觉得跳车也说不上太危险吧。都说京城规矩多，白瑶觉得自己也算见了冰山一角。

“诶呀，累了一天了，我们早点睡吧，”白瑶爬上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睡前你还可以多和我讲讲京城的规矩，我初来乍到，实在不懂。”

“奴婢睡在塌旁就好了。”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和主子同床。

紫安正准备去店家那再拿一条被子，袖口就被拉住了，白瑶打着哈欠，声音染上倦意，“这么晚了就别出去啦，挤一挤还暖和呢，快上来与我说说京城的事情。”

拗不过她，紫安只得不自在地躺在床上。但柔软的床铺化解了因为车马颠簸造成的不适，渐渐地，紫安也放松下来，软声给白瑶讲着京城里的规矩和市貌。

讲着讲着，紫安惊觉身旁的小姐抱住了她的手臂，“到了京城，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小姐，明日就到了京城，奴婢，奴婢......”紫安僵着身子，吞吞吐吐，转头发现白瑶呼吸平缓，脸颊洁莹润泽，早就睡着了。刚刚的那一句，应该是梦中呢喃。

都说梦话才是真的，紫安心里泛起怜惜。

离别亲人时，这位小姐也没表现出异常，这几日的相处里也都是活泼直率，紫安本以为白瑶并不担心未知的生活，现在才知道她只是把不安藏起来，心里也希望有熟悉的人陪着。

紫安其实也想陪着这位小姐，可她只是一个奴婢。其他安排，还得听主子的。

*

大概因为床铺干净柔软，身边又有个人陪着，白瑶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满身的疲累一扫而空，就又要接着赶路了。白瑶雄赳赳气昂昂地撸着袖子，刚准备无视脚凳直接爬上车，就见紫安突然出现在马车旁，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白瑶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顺平袖子，单脚踩上脚凳。

看来昨晚的话没白说。紫安笑得十分欣慰。

一路上十分顺利，白瑶探头问了时间和路程，有一个圆脸的侍卫笑答：“正午之前就等赶到镇国公府，小姐不必担心多我们一顿餐费。”

紫安刚想开口斥责他的无礼，白瑶失笑，听出只是开玩笑的话，回他：“只要你有那个胃口，我们可以停下来先吃一顿，两顿也行。”

车里车外都乐成一片，连板着脸的紫安都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时间本就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一瞬，说说笑笑就过得更快。

紫安看了眼窗外，出言提醒：“小姐，镇国公府就在前不远了，迎的人不少，围着看的人更不少。”像是怕她紧张，“人多也没事，小姐记得基本的礼仪就可以了。”

白瑶却不以为然。

别说她现在只想着摆脱这身华而不实的衣裳，没空关心其他的。更何况，人多有什么好怕的，当他们是田园里正在待收的大白菜就行。

嗯，不慌。

为了欢迎白瑶的到来，镇国公府除了在门前排了两列整整齐齐的大白菜，在屋顶上，也暗戳戳埋了两颗。陆泽行撑手坐着，周身散发着满满的善意。

林白菜兴致勃勃；“诶诶诶来了，你看！”

陆白菜更是高兴的脸都木了：“我有眼，用不着你提醒。”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林业坏笑着戳戳身边的人，“你不是好奇吗，为什么现在反而不看了？咦，什么声音？”

他好奇？陆泽行面无表情地捏碎屋顶上的片瓦，举了最锋利的一片碎片给林业观赏，立刻得来声诚恳的道歉：“我错了。”

其实是林业自己好奇，硬拉着陆泽行来看。他今天起得可早了，就是为了陆泽行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妻。陆泽行不是重色的人，对这些没什么追求，可林业却是十足十的以貌取人。

林业为人风流，交往的对象数不胜数，谈起美人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世间美人大都生在京城，乡野里只剩那几个绝色，总不会就被这么随便被你碰上吧？”

陆泽行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压下眉梢间的不以为意，不置一词。

哟，要下车，人要出来了！林业津津有味地接着看。可看着看着，脸上挂着的丰富表情却慢慢淡了下去。

车帘撩开，美人颦婷而下，裙摆微璇，似是沾染了满园春色，在冬日里层层荡开。天边皓雪悠悠飘下，衬的不施粉黛的容颜白似雪。

从林业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见她眼角的微红，一时只觉得媚色无边。“泽行，你你......运气不错。”

竟然是好话？陆泽行被勾起了兴致，坐直，“我看看。”

这时，女子已经下了车。走了几步，她突然弯腰......撕开了两侧裙摆。

陆泽行：“......”

这女子彪悍如斯，确实是他的运气。

本来可以谈婚论嫁，现在看来只能做兄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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