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博古斋 第6章 chapter6

尽管这声音非常好听，好听到能让耳朵原地怀孕。但是在这种场景下突然响起又让人无从探知来源，就非常诡异和让人不安了。

虽然桓焱没有探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一贯的作风就是装大尾巴狼，有底没底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天塌下来老子裹一裹就是老子的羽绒被的嚣张架势。没底气场两米八，有底气场二百八，论阵势从来没输过。

“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一般就三种情况——”桓焱双手抱胸，笑道，把客场生生化成了自己的主场，“第一种是菜鸡装蒜，没什么真本事，只能装神弄鬼糊弄人。”

“第二种是过街老鼠，做事见不得人。”他目光扫过这个看似气息平常的小院落，姿势看似放松随意，但精神却是十足的警惕和戒备。

不论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这座宅子现在是多普通寻常，但只要和那道曾让天地色变的能量扯上关系，桓焱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桓焱说话并不客气，换成寻常人被他这么一激，大概率是要冲上来和他理论一番或是忍不住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但那道声音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第三种呢？”

“第三种嘛——”桓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和欠揍的意味，“当然是长得丑，没脸见人啊。”

于吉在一边捂上了脸。如果不是桓焱身份实力在那儿，就他这张破嘴，早被人给套麻袋臭揍后沉江了。桓焱能活到现在，全凭过硬的实力，不掺一点运气的成分。

沈持听完院子里那人的“高谈阔论”，忍不住笑了起来。

犬阳侍奉了沈持那么久，无论是在虚空之巅、无尽之海还是黑暗之底，他都很少见过沈持这样笑——纯粹的不带一点其他意味的，单纯只觉得有趣的笑。

“你带他们进来吧。”沈持原本想将这两个擅自闯入的人类给踢出去，但听完那人在那儿的大放厥词，改变了主意。

“好的。”犬阳乖巧地应了一声。

沈持看着手上摆弄的无头神像，突然觉得无趣了起来。继把那颗头弹进垃圾桶后，他又将这座半残的神像整个儿扔进了垃圾桶。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那这尊神像就没必要留着了。

神像：“……”

如果外面两个人没有看起来那么有意思的话，沈持目光落在自己空着的手掌上，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线。他该怎么惩罚这两个擅自闯入的人类呢？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就在于吉等着他们被这宅子的主人给轰出院子时，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少年。少年笑容可掬，看上去并不像是来赶人的。

那少年对着二人说道：“二位客人，我家主人请你们进来。”

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很好听，但显然和那道慵懒沉缓的声音并不是同一人。

“哟，居然是个小帅哥。”桓焱并没有马上应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而是满脸调笑，像是个见到小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花花大少，像是无意地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啊？”

“二位进去之后就知道了。”犬阳并没有直接回答桓焱的问题，也没有因为桓焱的话而产生羞赧或是恼怒的情绪，依旧满面笑容。

桓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着于吉微微颔首。二人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然后他才对这个少年说道：“那就麻烦小帅哥给我们带路了，多谢。”

“不麻烦，这是犬阳应该做的。”犬阳转过身给他们带路，像是没有任何戒备心一般将后背露给了两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请跟我来。”

“哦？你叫犬阳吗？很特别的名字。”桓焱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嘴里还在叨逼叨。看上去大大咧咧连走路都不忘撩骚，为了撩小帅哥在那边搜肠刮肚没话找话，但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犬阳这个名字并不多见，可桓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那里听过。但他翻遍脑海里的边边角角，也没抖出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记忆。

但桓焱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不知为何却少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微风穿过敞开的月洞门，轻轻拂过庭院里的花树，带来幽然清冷的香气。

三人走进了那幢绿树掩映的宅子。

那人隔着一层纱帘，安静地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一盏灯，柔和而温暖的光线透过纱制的灯罩，在黑暗中晕开一层暖黄色的光晕。透过纱帘，能看出四壁都是高高的博古架，依稀能看到博古架上放着一排排造型各异的物品。

“大、人，我已经将两位客人带过来了。”犬阳对着纱帘内的人影行了一个很奇怪的礼，恭敬而虔诚地说道。

桓焱在听到犬阳对里面那人的称呼时，耳朵动了一下。毕竟身为新时代的公民，这种透着浓浓旧时代等级感的称呼除了电视剧，现实生活中基本听不到了。

所以桓焱本能的觉得怪异而别扭，特意留意了一下。同时，他也发现其实这个自称犬阳的少年在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也同样的别扭和不自然。

这种别扭感倒不是因为这个少年觉得不服或是反感，而是恰恰相反。这个少年对这个称呼的别扭来源于他觉得这个称呼配不上里面的人，但是碍于某些原因，少年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称呼里面那人。

桓焱看似嚣张而不着调，实则心细如发，对别人的态度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直觉。

“嗯。”里面的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随后，一阵风从里面吹起，将原本隔着里外的纱帘吹了起来，纱帘正好落在了上方的浮雕横梁上。

原本只是朦朦胧胧印在纱帘上的剪影忽然化成了具象。

当看清那人的脸时，就连泰山崩于前脸色都不会变的桓焱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攫住了。

那是一种灵魂被深深触动的震动感。

桓焱的动静之大就连他身边的于吉也明显感受到了。于吉自桓焱进特安局就认识他了，也从没见过桓焱这般失态过。

但他看清里面那人的面容时，便有点理解了桓焱的失态。原因无他，里面的人，实在是太美了，那种美不仅仅是指容貌。那是一种超越了任何思想和表现形式的魅力，无法形容却又无处不在。

那人未束的黑色长发蜿蜒垂地，长发下线条完美的面孔冷白如玉，散发着一种圣洁禁欲的清冷气息，但这种清冷中又被丝丝缕缕的醉人诱惑缠绕，矛盾而迷离，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和探究。

一想到桓焱在进入特安局前的传言和作风，于吉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头儿失态的原因了——被美色给砸晕了。

果不其然，他耳边传来桓焱低沉到一本正经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于吉虽然也被那人的容貌气场所震撼，但是他修道千年，在震动过后很快用清心诀稳住了心绪。

但他没想到，头儿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去撩美人，用的居然还是这么土味和油腻的搭讪话语。这让于吉震惊和诧异到差点又道心不稳。他赶紧又念了一遍清心诀，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靠着扶手，笑盈盈道：“是吗？在哪里？”

桓焱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沈持脸上，目光灼灼到似乎要生生在沈持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面对这样炽热而专注的目光，沈持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惊讶。他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冷漠。在他眼里，桓焱似乎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或是一棵树木没有任何区别，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兴趣很浅很表层，而桓焱也没有真的引起他真正的兴趣。

沈持有点无趣地掐着时间，打算等到给定的时间后就将这两个没有给他带来意想之外乐子的人类扔进地下世界。至于他们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在梦里。”桓焱认真地回答道。

沈持正端着杯子准备喝茶，听到桓焱的话，差点噗了出来。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不错的男人。

即便用沈持的标准来看，这个男人也算人类中长相顶尖的那一批了。但就这么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撩人居然这么尬。

沈持摇了摇头，深觉桓焱油腻而土味的灵魂糟蹋了他看上去还算一表人才的皮相。

于吉也忍不住咳嗽连连，他觉得他得了一种替人尴尬的毛病，恨不得掩面打个地洞离开这里。真的是太尴尬了。

“你们有什么遗言吗？”沈持问道。看在这两人帮他打发了一些无趣的时间，在送他们下去的时候，沈持决定给他们一点额外恩惠。

沈持的话让于吉警惕了起来。他意识到了这里的危险性。其实有桓焱在，率队躲避危险都是桓焱在做。

然而，桓焱现在明显被美色迷昏了头，智商持续掉线中，更别说对于危险的警惕性了。

于吉拉住桓焱：“头儿，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说完，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夺人心魄的人。

“看来是没有。”沈持并不在意于吉的话。于吉进来时，沈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不过是一个滞留人间的千年怨灵，还入不了他的眼。

沈持扬起手，但是还没打开地下世界的通道，他突然注意到了桓焱身上一股被他之前忽略掉的气息。

“怎么可能？”沈持眉头微拧，他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桓焱身前，然后一把扯开桓焱的衬衫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