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短篇合集 第2章 谁是凶手（二）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不可否认，姬旋的说辞和掩护让警方对我暂时打消了疑虑，后续又因为种种因素使得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我想其中姬旋的手笔也少不了多少。”

“最后夏应只能在两年后被宣告为自然人为失踪人。但姬旋同时也对我提出了要求——要我也和他结婚，我能怎么样呢，反正和夏应的婚姻已经够失败了，这次还能失败到哪去呢？况且我和姬旋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婚后的生活比过去要好，甚至我都不用天天看到姬旋，但我还是失眠了，很大原因是夏应死后还不消停，甚至想要通过我的梦来控制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了。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听你的报道的。虽然有些人认为新闻很枯燥无聊，但是他们一定没听过你的声音，虽然那时候我因为夏应的脸不想看见任何长得漂亮的人，但是你的脸只不过是给你的声音做加法而已。闲话可能说多了，但是我觉得我也应该说，这应该也算是真相之一，哈哈。”

“说回姬旋，我虽然每天见不到他的身影，但是我还是被迫知道了他每天在干什么。他的分享欲很强，尤其是在他的额……个人**方面。曾经我作为夏应的妻子，其实对他的朋友了解很少，但姬旋算是个中例外。”

“我知道姬旋生性放荡，不喜欢平静的生活，更是因为艳丽的外表身边男男女女从不间断，夸张到他的前任甚至可以把警局填满。但姬旋本质上是个还需要他人关注的孩子。他格外喜欢分享这些，从文字记录到拍摄视频，基本上我们的聊天记录只有这些。就算是后来，姬旋学会收敛，但只有他在我身边就会不间断地提这些事情，有些时候在床上也会说，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并不出于嫉妒，而是出于对姬旋本人以及对这些故事的生理性恶心。”

“但这些姑且都能算作是不正常婚姻里的小插曲——毕竟我们本身就不是以爱为目的而结婚，谈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我真正第一次主动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事情的导火索是姬旋后来因为过度玩乐，意外患上了ED。结果你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也不知道是他天性不爱医生，还是认为自己的刺激疗法效果显著——不惜利用我来给自己戴绿帽。”

“事情没什么预料，只是有天凌晨，我在我的床上发现了一位长相不输姬旋本人的陌生人，不远处是摄像机，而姬旋就站在后面，透过黑漆漆的摄像头看我。后来我才知道姬旋那天提早回来，就是为了往我饭菜里加安眠药。”

“我彻底清醒之后，姬旋还笑嘻嘻地靠过来要给我看他精心拍摄的视频，亲昵地躺在我腿上，给我看他那些视频所收获的关注有多少。我至今还记得那些数字，不过我觉得在这里就没必要详细跟你叙述了。这天晚上之后，姬旋算是彻底迷恋上了绿帽奴的身份，所以每天晚上我的身边都是不同的人，其中来得最频繁也是姬旋本人最信任的一个，是他在夜店精心为我挑选的新人。这个人你也熟悉，艺名叫阿鱼，原名叫虞锦芙。”

“阿鱼是个胆大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姬旋选中来做这个被安排出场的‘小三’。在两年之后，也就是夏应的麻烦解决后，我就开始着手思考怎样杀死姬旋。至于为什么不是简单的摆脱，我觉得我当时已经不考虑这另外一种可能了，有能杀人的简单选项，为什么要选摆脱这种后续可能还会引来无数麻烦的事情呢。”

“我想我是为了摆脱当年面对夏应时犯下的错误，但是其实让我现在来解剖自己内心，无非就是给自己的杀人找个借口——明明杀人后的抛尸更麻烦，明明被警察盯着整日坐立不安的日子更难过，但我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了这条路。或许这时候我就没法回头了。”

“这次的计划里面有阿鱼的功劳，主要是因为他很胆大——竟然敢在不通知金主的情况下，跑来了我的第二座婚房，而且还去偷拍姬旋和别人的视频，最后跑几公里过来放给我看。我虽然对视频已经毫无感受，但是这也不失为我为杀姬旋而找的导火索——其实更多是为了演戏，好让阿鱼这样的人来帮我——最后结果证明，我演技挺成功的。”

“再后来……啧，我不太想说我是怎么杀的了，我和阿鱼都觉得恶心，但警方应该给你看过抛尸现场的照片了吧？虽然时间久远，但还是有点痕迹的，毕竟二次集中抛尸很麻烦，所以我没对姬旋的尸体再做什么手脚。”

缪萱确实看过了，甚至把来的路上吃的晚饭都吐掉了——姬旋全身的皮被剥掉，经过好几年的存放已经被风干，上面秘密麻麻写了很多数字，最后拼凑出来是多达几百号人的电话号码。但最为惨烈的是姬旋的被改了花刀的□□，很像缪萱在街边买的作晚饭的烤肠，而且下面的两个□□已经不翼而飞，由于夏应的前车之鉴，缪萱不敢想它们去了哪里——他不想把早饭的两个鸡蛋吐出来。

“杀姬旋的事情虽然我不想说，但是实施的时间相当得长，所以他受的折磨可以说比夏应要多，但我们结婚的时间也更长嘛。说起来，杀姬旋的时候我还在听你的报道，当时阿鱼还说我有什么怪毛病。我一想可不就是嘛。我又说闲话了，你别介意就好。”

“话说回来，当初我为了撇清和姬旋的关系，也要和他和平离婚，他很快就同意了，估计是绿帽奴也当够了，ED也治好了吧。怎么说呢……姬旋处处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却完全没有那股子天真，只有那股子特有的‘恶趣味’。后来我又引诱姬旋回来的事情也是几个月后了，那时候姬旋还用了工作出差的借口，这让警方的调查方向偏移很多，而且姬旋的父亲对这件事并不执着甚至巴不得姬旋最好死掉，就很快要求警方撤案了，再加上阿鱼的帮忙，事情也就像第一次那样轻松揭过去了。”

“接下来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随后就又进入了我的第三段婚姻——也就是我和阿鱼的事……”

“看你表情这么难受，那我后面就不叫他阿鱼了，但是可能叙述起来比较慢，毕竟叫了这么多年还是习惯了。我和他结婚的契机就是因为姬旋，我们被绑在了一起，就这么半将就地凑活了。第三段婚姻算不上最好的，但至少虞锦芙还有姬旋给他的那些钱和房子，所以也算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安心入睡的时候。”

“可是好运不长久。我前面可能没说过，其实虞锦芙也是个追求刺激到狂热的人，这大概跟他患有无痛症有关，具体的我不了解，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不过我想这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杀人带来的刺激感始终有限，于是虞锦芙又开始到处追求刺激。”

“虽然他还没有学到姬旋那样的放荡，但各种极限运动就足够他去释放自我。这些对我无害，毕竟命是他自己，但他非常喜欢我在旁边看着他，这样貌似会增加他的刺激感。这点上在任何地方都适用。这次的婚姻一如既往地让人错乱。”

“他跟我讲过他的过去，因为出生时身体孱弱，所以家里人给他取了一个像女孩的名字，成天穿得像个女孩，就是为了不让他被地府里的勾了去。这样听上去，虞锦芙似乎被呵护着长大，还能坏到那里去。但是有些时候幼时无知的胆大就像是伊甸园的禁果，引诱着虞锦芙。他胆大到拿石头把傻子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自己却又在中午老老实实回家去吃了两碗饭。他当时说得很好笑，好像是什么搞笑故事。”

“我和虞锦芙的婚姻的持续时间短很多，只有五个月，原因不是因为虞锦芙提前把钱花完了，当然我也没有那么恶毒。主要原因是虞锦芙似乎对极限运动的刺激感也到了一个最高阈值，然后他受到了姬旋的启发，竟然想要我也去参加高空跳伞，说他还想在上面做点手脚，也想试试死了老婆是什么感觉。他是笑着说和对面的人说的，然后我又听到了对面也在笑着鼓励虞锦芙。”

“这些事情都是我偷听到的，这个不好的但却救了我一命的习惯可能也是受到了虞锦芙的启发。可惜我本来还以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段婚姻呢。为了不被杀死，我只能选择提前动手，我在他跳伞的时候做了点手脚，所以他秘密摔死了，而我则耍了点花招。”

“说到这里，我也要坦白一样事，这次我也出轨了。我勾搭上的是个家里有点小钱的美貌少爷额……应该可以这么说，他也喜欢跳伞，但跟虞锦芙单纯地追求刺激不同，他更多是喜欢挑战自己。”

“人总是在追求和自己不同的人，但最后又会通过寻找与自己相同的人来留存这段感情。显然，我和那个少年就是这么回事。他听说了我的遭遇，愿意帮我躲过这次灾祸，当然我没告诉他我是存了杀死虞锦芙的心思在里面，不然他倒是会跟我翻脸，我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决定自己的下一段婚姻的对象就是他。到这里你大概也知道是谁了，是我杀的这七个人里最无辜的一个——宋知。”

“要说起来宋知，那还真是说不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绷着个脸不说话，真跟个高冷少爷一样，但时间越久，关系越深，我才发现宋知是个黏人猫咪，只要呆在自己的空间时，恨不得天天粘在我身上，我要是不想，倒不是会冲我发脾气，但还会自己炸毛，自己生闷气。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反正是觉得挺可爱的。”

“那段时间里我甚至觉得宋知会是我最后的终点，所以我几乎快要放弃听你报道的习惯，主要原因来源于爱吃醋的宋知。哈哈。但还是那句话，好运终究不长久，我做过的那些事总有一天瞒不住。”

“当初策划虞锦芙意外摔死，当时尸体被我搬走了，所以警方只能定性为失踪，又因为我的不在场证据，警方第三次还是拿我没辙。可是宋知偏偏不死心，一心认为是他意外害死了虞锦芙。这种愧疚感的来源我很清楚，但是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后悔把无辜的宋知牵扯进来。”

“当时除了警方，宋知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虞锦芙的尸体。我多次劝说过他，但他这次就变得跟猫一样固执，完全不听我的。我在痛苦和绝望之间挣扎，恍惚间我又梦到了夏应——此时距离我的第一次婚姻已经过了快四年之久，我不得不再次开始听起你的报道，但这次见效甚微。我找不到原因。”

“那段时间我的大脑思考不了别的，甚至处理冷冻库里虞锦芙的尸体都提不起什么劲。而我的这种状态被宋知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他是称职的，但作为杀人犯田祯的恋人他是不称职的。”

“他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该做何答复，前后的路都被堵死了。严格意义上这算我第二次正式的求婚，但我的状态远远比不上夏应求婚的时候。至少那时候我是盲目地开心，现在却是清醒地不知道自己又将堕落到哪里。或许是更黑的地方，或许是能有光的地方。我就站在那里不能给出宋知答案。现在估计就只有我知道宋知那时候哭得死难看的表情长什么样了吧。反正最后我还是心软答应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个毛病，我想我该不会是被夏应鬼上身了吧，不然我怎么会被他控制了呢？像是回到了我第一段婚姻的时候，因为心软将自己一次又一次推向最难堪的结局。我答应求婚后，宋知高兴地将我抱了起来，我知道他在畅想我们美好的婚后生活，但是我满脑子都是我会不会像杀夏应那样，再次杀了宋知。”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在婚后的短短一个月内，我的所有秘密，宋知全都发现了。我并不是指他比警察聪明，这多数是因为我过度慌乱，导致在我们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时候，宋知把我藏匿虞锦芙尸体的地方当成了我给他准备的礼物。所以当天，宋知掀开帘子，看到的只有虞锦芙已经毁掉的脸和我彻底苍白的脸。”

“我已经不想再去回忆我那时的表情到底有多难看，有多丑陋。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仿佛都离我而去，我像是收不到信号的机器，眼前全是宋知闪动着的晃动来晃动去的脸，有惊悚，有不可置信，有悲伤，我好像什么都看见了，但是什么都无法在大脑接收到，最后我几乎没了意识，等到清醒的时候，我已经掐死了宋知。”

缪萱此刻说不出什么话。他确实相信田祯对宋知的感情存在过，因为在七个受害人中，宋知是尸骨保存最完整的。这样来评价一个杀人犯的爱，或许对受害人过于残忍，但现实的确不可否认。

即使这种感情或许也就只存在于过去——因为尸体在被二次抛尸的过程中，也就是在今年，田祯还是将其分尸肢解了。

再说虞锦芙，可能确实过去田祯没时间处理尸体，但因为高空摔落的原因，就算是田祯不做手脚，这具尸体也是损毁严重。

可能田祯一直在为他们挑选合适的死法，这难道要算是最后一点变质的感情吗？

那么田祯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慕”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