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歌舞未停,上面的舞姬个个红色纱裙,内穿淡色对裙,腰身纤细,腕缠臂钏,足系金玲,裙袂飞扬,头纱随着舞姿婀娜,媚态横生,在轻快的声乐中不断引人入胜,那台下的看客也是不断拍手叫绝。
特别是那领舞的女子,更是让人看了流连忘怀。
“随泱!”弘毅不可置信的望了有望那台上的领舞,“随泱,那……是……那个李家主……吗?”
慕易听着这话,一面不可想象不敢回头,一面又很好奇他在舞台上的样子,“……”
台上只有领舞是带着面纱的,扭动的身姿,那飘在空中的帷幔不知为何就飘进她手中,然后借力起飞在空中,那隐隐露出纤长匀称的腿,让下面的看客哪有心情吃吃喝喝,注意全在那飞仙。
这全场就只有慕易心思在那突然掀起帘子,恰巧看见的乐师,那人正有气无力的打着云锣,看上去像是十分不乐意。但是那点缀之音倒是每一次都恰到好处,这是让慕易没有想到的。
待到那飞仙转了一圈后,竟然直接消失不见,所有的仙音烛也暗了下去。
慕易瞧着重百怒气冲冲的丢下手中的小木槌和云锣,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台后走去。刚刚做表演的正是茱萸,这为主人打工卖命她倒是觉得值了,这完全是发挥她九尾狐魅惑的特长。
慕易倒是很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正想起身去看看,却被弘毅一把拉住,不断地眼神暗示他,然后示意他坐下来。
这可容纳两人的太师椅上可是美人在怀,那徐妈妈可真是上道,给他俩挑的女侍确实是漂亮婀娜。
美人也拉住慕易的衣角,这两人相留,他眼底有些纠结。他们来此处就是想试试,他自己到底是有龙阳之好,还是喜欢女子。
但是自己心里明显对弘毅找的男子很抵触,对这美女也有些不自在。他沉了沉气,还是甩开大步向着内庭去。
他太好奇了,好奇重百为什么会乐器。
他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地方,以前听说他们修道之人,会乐器、道医、法术、堪舆、剑术之类的,本还是不信,但他的口碑真是在全城有些名堂。
***
内庭是乐师和舞姬们的休息、梳妆的地方,里面也有些吵闹,多多少少还是有四五十人,这所有人瞧见茱萸进来,便都跑过去祝贺她。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表演歌舞,而且她们还准备西洋歌舞。
那些洋装已经从上海拉了样品回来,其他的也早已经找重百的四姐制好。那些换好妆发的舞者都在往舞台而去,这接二连三的不同风格,直接把整个藏香楼气氛推向**。
重百此时正气势汹汹的对着子恒,咬牙切齿道,“我要拉二胡!”
子恒一直叹着气,“我说家主大人,你虽然精通许多乐器,但是二胡对你来说真的太难了。”
“你什么意思?”
“你拉得真的跟杀猪似的。”子恒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你想拉二胡,成为主力,那是不可……”
重百见他敢这样对自己,那气不打一出来,立马划出一个剑式,那剑式上正好捏着绕指柔,吓得子恒脸色铁青。
这绕指柔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可是亲眼看见她施法进入别人身体,痛到在地上打滚,屎尿屁都搞出来了。
面对她的恐吓,他战战兢兢地,“要不……你还是和他们去传菜吧。喜欢什么菜就自己传,传的时候,就犒劳一下自己……”
是的,看到有喜欢吃的,就……就偷吃两块。这对来藏香楼来消费的达官贵人来说,少一点就少点吧,这已经吃得昏昏沉沉的,怎会管菜多菜少。
而且量少,精致,跟西餐一样。
他们樊楼就是高端酒楼。
重百丝毫不听他的解释,还是一字一句,“我!要!拉!二!……”
重百和子恒两人对峙,引来许多人的观看,也就只有李家主敢和少主子对着干啊。
“兄长!”子恒一见那撩起帘子进来的慕易,里面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这就是救星啊。
这就算林音不怕自己表兄,但是他好歹位居高官,这为了家族她势必会礼让三分。
重百听到是慕易,立马泄了气,也有些不高兴和烦躁,收起绕指柔,本想啥也不说的准备离开,但是想到他对自己还有点用处,只好又带着笑脸,点头哈腰道,“慕大人,好久不见。先去忙了。”
子恒也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林音也有些气不顺,毕竟自己兄长把家主的的财路断了一次又一次。这搞得她唯一的后路就是去自家产业打工,那打工打了都是用来还债的,除了得口饭吃,啥也得不到,所以她一般是不愿意去的。
重百在出去的那一刻,狠狠的掐了一把子恒。麻蛋!在家时也不让她拉二胡,在这里也没机会。
不拉就不拉,去吃自己喜欢的吃的,也没损失。
子恒见人走了无趣,立马招呼其他人散去。
慕易还没进来就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全过程,倒是好笑。特别是让她当小偷,偷食物。
不愧是一个家族带出来的,她的两个下属也跟她一样,这他们的菜就是那胖瘦子传的,而且看份量都比别人的少。
而且,他们的酒也味道级淡,这明显是记着仇呢。
这也没办法,他是答应了不阻止她修道,但是没说允许她聚众闹事,聚众传播,这对于他来说是犯了大忌。
他去国外那么些年,想强国,想让百姓摆脱封建思想,想让所有的人都起来反抗那些侵略者。
他不想打败仗,不想百姓成为鱼肉,成为活靶子。他来这个穷乡僻壤的阳城,就是想这里能成为他的改革之地,不管以后如何,他想调动百姓起来,想全民皆兵。
除了弘毅,没有人能理解他。
他分明瞧见子恒喊他后,李家主的背影充满了落寞,好像很难受。他也看着有些落寞,可是他们立场不同,他总归是自作多情了些。
重百坐在那舞台旁的围栏处,看着马叔牛叔一直忙前忙后,这茱萸也是连跳了好几场,连自己的儿子也在给人忙前忙后的照顾这些达官贵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做好事只能干点灵异事件,做坏事就是干点跟人挂钩的。所以她现在抢了一盘水晶肘子,百无聊赖的吃着。
挺好,她在藏香楼抢东西也没人敢拦着,也没人敢去告状,还得乖乖给她提一壶剑南道放在栏杆上。
她医术了得,谁家都有个着急的时候,而且堪舆之术也了得,如果舍不得亲人,听说还能请他去。他还能让亲人下辈子投胎做人。
实在是厉害,听说道爷都能改变人命格,谁敢惹他。
弘毅想不通,这李家主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他老大那么在意。难道就是上一次在莽山,亲了李家主导致的?
这一看就是亲少了。
亲多了,绝对不会这样!
那牛叔和马叔见重百在那里坐着,一个人喝酒吃肉。立马上前,一人左边一人右边,缩在中间的重百,吓得她一只手提酒,一手端盘。
心提到嗓子,这两人来绝对没什么好事,生怕他们又说空话,正想赔笑,他俩一人夺走一个,然后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喝起来,“我跟你说,那慕易和那赵副官,左拥右抱,来这里感觉也不像是好事。”
“小事,小事。我发现这里有个怨灵啊,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其他楼都已经静下来了,也就这风月场所还颠颠的。”
“我们也赶紧回去了。明天再来收拾!”牛叔和马叔这酒和肉一吃完,便立马提着重百从栏杆上起来。
哪知道重百听到有收获,借着酒劲立马来了兴致,跳下栏杆来到一个酒桌前,“何方妖孽!敢在我…重…”
重百还没说完,便被马叔一掌劈晕,和牛叔一起拖下桌子。
慕易瞧着他们仨,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仨一台戏。这仨凑在一起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怪不得他大哥对他管教严。
混吃混喝不说,还要惹是生非。
重百直接被拖进妆发室,子恒和慕易连忙让开,见到自己主人被打晕了拖进来,茱萸连忙上前寻了垫子让重百能够休息。
茱萸又是给重百盖被、垫枕头,又是给他喂水,两人亲密得……
他不会喜欢这个狐狸吧?她不是精怪吗?
“你们这是!”子恒有些无语,就知道不该撮合他们化解矛盾,“这大人还在这里呢?你们这样是容易……”
马叔也忙前忙后,“咋!你这里最近是不是死过人!她肯定是发现了,这喝了酒,情绪上来了。你想藏香楼就……”
子恒一脸恐惧,“马叔、牛叔,你俩真是我恩人。茱萸妹子,你也别走了。等她酒醒,还得靠你们打下手。这我酬劳绝对绝对给到位,让她有钱赎回话本、买漂亮衣服,放心放心。”
“什么意思?”慕易在一旁这听到死人,这脸色大变,“为何死人?”
“哥,别误会。”子恒连忙解释,生怕这铁面无私的活阎王把自己也给搞进牢里,“有个舞姬被人给赎走了,本来在这里做长工的姐妹们,都卖艺不卖身。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钱人喜欢,这姐妹也想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硬是要去。”
“后面这姐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在了那富豪家里,当小妾不好受,已经有人调查过了,她应该是受不了那深门大户的规矩,怨气重。本来正经家庭的人,就误入歧途了。”
“马叔,你说她现在在干什么?”
子恒解释完后,立马了解具体情况,“她现在是回来了吗?在哪里?”
马叔和牛叔此时找了一个舒适的椅子躺着,这连轴转了一晚上,这腿脚和腰都不是自己的了,骨头一直咔咔作响,“终于躺下了。”
茱萸见他们头躺下,也找了个位置,躺在重百旁边,拉着她的手。
拉着她的手,她觉得就像在拉自己的哥哥一样,让自己安心。
哥哥在她的识海里,被四根极为厉害的玄铁拴着,他浑身冒着黑气,被魔控制着。可是在她的识海里,哥哥的好像那些魔气会慢慢消散一般。
只要她眉间的黑色九尾狐标致消失,她兄长就可以放出来了。
这一幕看的慕易又是有些上头。
太亲密了。
“我给你跟说,那怨气也还好。也没到成为聻的哪一步,最多就是怨灵。”
子恒也顺势拉着慕易躺在那椅子上,这为他们表演的人每人准备的椅子都是非常舒服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好好休息,好准备下一场演出。在台上跳上跳下的,也是耗精力的,不休息好,容易出事故。
子恒躺在椅子上,“那你们直接给它收了呗。”
牛叔向来快人快语,“那咋行,那是我们虫虫的。谁敢抢!我们就轮谁!”
“一个鬼还抢。”
一个鬼?对啊,他上次在上古禁咒里看到他说的积功德,那个狐妖还值好几万,他还没曾解释那是什么东西。
积功德?这积功德怎么还一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摸了摸左胸西装袋里的一个金簪,还依稀记得自己当时一副痴傻样,拿着金簪到处戳,他们陪着他吃馒头、一起走回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