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人群依旧嘈杂不堪,目光所及却只有向她挥手的那一个人。
她突然意识到林挽歌明明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人,居然轻易就答应了她的告白。
她也没有疑惑过林挽歌的喜欢,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些有钱人只是为了玩玩和灰姑娘在一起。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其实没有为什么,因为那人是林挽歌。
林挽歌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在林挽歌的引导下一点点去尝试新的事物,一点点去触摸自己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江晚在不断变得勇敢,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间线里。
江晚抓紧滑雪杖也朝林挽歌挥手,脚下的滑雪板控制住不让她跳起来,面罩挡不住她的笑。
她真的很开心,尽管在陡坡上仍旧心慌。
江晚用力将滑雪仗向前插去,滑雪板的前半部分已经悬空。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下方那个向她挥舞手臂的人。
一阵轰鸣声穿刺,耳边传来的是呼啸而过的风,濒临眼前的是林挽歌的脸。
她要在撞到林挽歌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撞到了,不可以撞到林挽歌!
江晚身体直接向后倒去,飞驰的滑雪板立刻停住,她一屁股坐在了雪上。
然后对上了林挽歌的笑。
风声仍在耳边喧哗,像是吵闹的孩童,却也不影响她听到林挽歌的声音,“好棒,江晚!摔得疼不疼?”
江晚的大脑似乎还处在刚才的惊险中,血液全部集中在上端,堵塞得她呆滞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后面有点疼,却坐在地上仰头笑了,“好爽啊,挽歌。”
疼痛只是短暂一瞬,身后的屁垫很好的保护了她。等缓过神来,记忆只有和风拥抱的快感,还有林挽歌紧跟她的眼神。
江晚想抱抱林挽歌,脚挪动了几下,差点和腿打起来了都没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回去了,抬头冲林挽歌撒娇,“站不起了,挽歌。”
林挽歌脱了面罩笑弯了腰,被江晚可爱得捧着她脸揉了又揉,才帮她卸了滑雪板拉着她站起来。
“好不好玩?”她激动问道。
江晚边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装备,一边点头回应林挽歌,“打算滑下来的时候本来心很慌,速度越快心越慌。滑下来了就只觉得很爽。”
“是这样的。”林挽歌说:“我们继续吧,江晚。等你看到坡底不再心慌,你就会成功。”
江晚跟着林挽歌继续往上走,在缓慢上升的电梯上,她回头望,太多的人在摔到中爬起,脸上全是笑呵呵的。
当人们不再惧怕,不再犹豫,或许就是成功的开始。
这次林挽歌在上面看着她下滑,“其实滑雪刚入门最重要的要靠你自己,那些技巧你多滑几次就都知道了。”
“江晚,我会在后面跟着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回头,而是下面站着等我的拥抱。”
江晚的眼神就这样落在林挽歌身上,滑雪仗很轻地碰了下林挽歌的滑雪仗,像是在碰杯。“挽歌。”她的呼唤带着风声。
“嗯?”
她眼尾上扬,耳尖红得透彻,“你是我的莎士比亚。”
林挽歌还没反应过来,江晚就加入了风的行列。她瞪大眼睛笑了,喃喃着,“所以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随后跟上江晚的路径,在她身后看着她肆意飞扬。
慢慢减速,林挽歌看到了减速成功,站立着的江晚。她张开胸膛,稳稳拥抱住了她。
江晚还背对着林挽歌,就激动地说:“我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
“对啊。”林挽歌夸奖着,“超级厉害,江晚。”
然后看着江晚有点肢体不协调地转向她,又熊抱住了她,“我其实刚才也很慌,害怕我刹不住。”
“可是你做到了,你就是最棒的!你就摔了一次就成功了,真的超级厉害!”
林挽歌越说,江晚就越开心。
一早上的时间持续重复着上坡下滑的动作,每一次跟上风的途径都让人留念。
仿佛短暂地逃离了现实,抽象的自由瞬间具象化,那么散漫而疯狂。
因此等到两人筋疲力尽时,心里又想着再来一次。后知后觉的疼痛和酸麻上涌,两人一对视又只剩下笑意。
不远处,五彩缤纷的烟花刹时绽放,在白色天空仍旧绚烂夺目。
人潮翻涌,欢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在许愿之前都留下了一句:“新年快乐!”
***
两人疯玩了半天,喜得家里一天躺,从头到脚没一块不酸的。
一天过后,又要迎来期末周的尽头。幸亏之前学习认真,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众人期待已久地寒假终于来临。
——当然这之中不包括江晚。
一考完,林挽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收获了个撅嘴委屈抱着她的江晚。
路过的旁人看到她们都会驻足几秒,发现是林挽歌和江晚刚准备拿起手机,就被林挽歌一个眼神瘆了回去。
最近学校里有很多留言,林挽歌很庆幸江晚不太爱关注这些,虽然她已经找人帮忙删除了,但总有人看到了就会议论纷纷。
别人可以认为她们是朋友,觉得她们关系好。也可以往深处想认为她们是爱人,觉得她们般配。除此之外,她都觉得扎眼。
江晚每回和她在一起时眼睛就容不下第二个人,满心满眼全是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旁人惊奇的眼神。
江晚总是太吸引目光。
在别人眼里,她是高岭之花,或者说符合人们眼中“美强惨”的人物设定。
学校对她的讨论从未断过,林挽歌时常觉得自己谈了个明星,甚至细瞧江晚脸时,完美到不知如何评价,说不定眼前人在未来真的会成为星光熠熠之人。
下意识地,她和江晚亲昵的时候总会带着江晚慢慢挪到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不看到其他人奇怪的眼神,她会自在许多。
江晚仍旧毫无察觉地在林挽歌耳边喃喃,“一个月都见不到你了。”
听到她的声音,林挽歌先将那些事抛在脑后,“别乱撒娇哈,我们现在是要回我们的家。”
“过年就见不到了。”江晚不放过任何撒娇的机会。
“过年你也可以来我家。”林挽歌轻拍着背安慰,“我爸妈很想见你。”
江晚立刻站直了身子,“叔叔阿姨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林挽歌无所谓地点头,“刚在一起没几天,我就跟他们说了。”
“他们……”
江晚话没说完,林挽歌就立刻说:“同意,他们很开放的。到是你妈妈会同意吗?”
江晚声音闷闷的,“不知道。大概会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母亲说?”
江晚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其实不是很会和我母亲沟通,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件事。所以大概需要我好好摸索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和她说我们的事的。”
林挽歌表示理解,“别太逼自己。”
“不会。”江晚很快对着林挽歌笑起来,“回家吧,外面好冷。”
“嗯,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林挽歌接起了付乔的电话。
“喂,付姨,怎么了?”
江晚看着林挽歌瞬间换了表情,绿灯亮了,林挽歌只是偏头看了看江晚。江晚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跟着停在了原地。
“好,我问问她。”
“我和她在一起呢。我不确定我能几天给你答复,我只能说尽快。”
“对了,这事你别跟我爸妈说。”说完很快又开了句,“算了,不指望你这个大嘴巴了。你别主动说就行。”
林挽歌放下了手机,盯着江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叫她,“江晚。”
“怎么了?”江晚有点担心,“是很重要的事吗?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的。”
“是和你有关的事。”林挽歌回答。
路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林挽歌看着远处的绿灯,拉着江晚向前走,“回家说吧。”
江晚看着林挽歌转换的神色,想着既然是自己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心里默默地放了心。
等到了家,林挽歌坐在沙发上,静静盯了江晚十秒,或许更久。江晚第一次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没忍住问道:“和我有关的什么事啊?”
林挽歌继续思索了一会才开口,“付姨和我说,多亏了你,她网店的衣服卖的很好,过年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江晚轻笑,“付阿姨家衣服做得好,本就会卖的好,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用谦虚,你真的帮了付姨很大的忙。”林挽歌顿住,表情变得严肃,觉得还是要尽快说了,“有个和付姨关系不错的导演看到了网店你的照片,和付姨打电话,说希望你能帮忙去演个小角色。”
“啊?”江晚以为自己幻听了,“我,去演戏?”
“嗯,说是一个小角色,很快就可以拍完。”林挽歌解释着,“导演觉得你的形象很符合那个角色,跟付姨说了好几次希望你能来。”
“片酬大概不会很高,但比你在付姨那的拍摄工资高些。付姨最开始也很为难,但导演盛情难却,就让我来问问你。江晚,选择权在你,不用多想其他的。”
江晚有些愣地点了头。
去给网店拍摄宣传图,不仅是因为林挽歌的邀请,也是因为想要让自己勇敢一次去尝试一下新事物。
工资也很诱人。
现在来了个工资更诱人的。
她看着眼前的林挽歌,听着林挽歌继续说着:“你拍这个并不代表你进入了这个圈子,但之后难免会有更多人认识你,你的生活可能会受到影响。付姨要我最好三天之内给她答复,我说这事急不得。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之后几天江晚总会对着镜子看自己。
林挽歌第一次看到还有些忧心,次数多了反而笑着站在一边等她把自己的五官欣赏个遍。
最后林挽歌没忍住说出,“我觉得你首先不用怀疑的就是你的脸。”
江晚叹了口气,“我有点因为报酬心动,又觉得我实在不适合演戏。高中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我是面瘫。”
林挽歌笑着捏她的脸,“我觉得你表情挺丰富的啊,撒起娇了一秒一个表情。”
“那是对你。”江晚说:“我喜欢你,想要尽可能不让你觉得无聊。但我知道我的性格很无聊。”
“没有。”林挽歌否认,“江晚,我觉得你是太久没有和人正常相处过了,对外才会表情平淡。你之前和祝苑一起吃饭,祝愿觉得你性子很可爱。”
“演戏这件事,我担心的是这个圈子。”林挽歌紧跟着慢慢解释,“因为我爸的关系,我会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我不希望你看到这个世界的混乱和不堪,但如果你想演这部戏,或者想进这个圈子也没关系。我会护着你,至少可以让演戏只是你的一份工作。”
林挽歌考虑的是江晚不会考虑的方面,外人看多了明星的光鲜亮丽,常会忘记光鲜的背后。
“我觉得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做好。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角色是否和你适配,担心满足不了别人的期望。就像滑雪一样,只是你敢就会成功。”
江晚蹲在沙发上想林挽歌的话,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幸福。
“挽歌,今晚吃什么?”她突然开口。
“不是说好给我做鱼汤吗?”林挽歌被问得莫名其妙。
“嗯,做鱼汤。”
江晚笑了,起身去了厨房。
她想就当是一份工作,尽力就好,还是别人邀请的她,要是失望了,只能说明对方没有把控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若是演好了,自己又没有想过要进那个圈子,林挽歌的担心就不会应验,还能赚到钱。
最坏最坏,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想进那个圈子,她就白天拍戏,晚上回来给林挽歌做饭——林挽歌和她永远不会变。
林挽歌突然听到了在厨房的江晚说话:“挽歌,答应付阿姨吧。我想去试试。”
几乎是林挽歌刚挂断付乔的电话,江晚就收到了导演的微信好友申请。
江晚把鱼汤炖上,又把自己挂在了林挽歌身上,举着手机两人一起看,“导演说是要演一个神仙,设定是为了拯救苍生自愿陨落化为飞灰的神仙。导演觉得我身上有种摸不到的神性。”
她说着自己无奈笑了,她靠着她的神明不可思议,“我觉得这导演眼睛有点问题。”
林挽歌到是看的入迷。导演描述的神仙,在别人眼里总是高高在上,半阖眼冷漠看着众生百态。善良的神仙们不喜她的自大傲慢,事不关己的模样,敬而远之。一位神仙堕落想要毁灭苍生,所有神仙都抵抗不能时,是她站出来用自己的神格和魂魄换来和那位堕仙一起魂飞魄散,不得转世。
“是个很好的角色呢。”林挽歌说。
“是啊。”江晚自嘲,“这个角色让我演会不会有点可惜。”
林挽歌歪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望向江晚的眼睛,“不会。我想你会演得很好。”
“你太喜欢夸我了,挽歌。”江晚嘴上说着,却开心挑眉。
“真的,相信导演的眼光。”林挽歌又亲了亲她的嘴角,转头看到导演继续发来的消息,“后天就要开始拍了,这也太快了吧。”
江晚翻着信息,“明天就要我去试妆!看来导演是真的很急啊。”
“还好拍戏的地方离家不远。”林挽歌拿着定位看看过去要多久,“3个小时……导演让你9点到……”
一个不爱早起的人默默留下了眼泪,落下一句,“明天,要不,你自己去?”
江晚突然钱都不香了,“挽歌,我第一次拍戏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吗?而且我一去就是好几天,真的不陪我吗?”
林挽歌纠结,林挽歌痛苦,林挽歌无奈。
“明天让刘叔开商务车来接我们吧。”林挽歌摸江晚的头,眼睛已经无望闭上了,“商务车座位大,我好睡觉。”
江晚抱着林挽歌亲了又亲——又是小狗快乐的一天。
***
刘叔看到一早,被江晚背下楼的睡着的林挽歌,才觉得世界又真实了起来。
他就知道她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这么早起床!
“刘叔。”江晚依旧礼貌打招呼,把林挽歌放好了,才坐下系安全带。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大早上去影视城那边玩?”刘叔问道。
“因为我要去拍戏。”江晚也不瞒着。
一句话呛得刘叔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怎么,怎么突然要去演戏了?”
江晚慢慢跟刘叔解释了她也觉得很神奇的故事,刘叔听着直点头,“这样啊。不过小江你这么好看,被导演选中也正常。”
江晚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叔。”
“那你们去几天啊?在影视城那边有住的地方吗?”
“大概要待一个星期,剧组那边准备了酒店。”江晚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回来提前跟我说啊。”刘叔叮嘱道:“等会挽歌醒了,记得让她给她爸妈报个平安。”
江晚没多想,答应下来,“好。”
等车停稳了,林挽歌被江晚摇醒,开口第一句就是跟刘叔说:“刘叔,别跟我爸妈说我来剧组了哈。”
刘叔无奈看了她一眼,“我不说,付小姐也会说漏嘴的。”
林挽歌唯一的困意被打消,无奈撇嘴,“那你记得跟他们解释,不是我要演戏哈。”
“这我自然知道。”刘叔和她们挥手告别了。
江晚不解,“为什么不能让叔叔阿姨们知道?”
林挽歌看着眼前不再熟悉的场景,心里感叹了一下,说道:“我小时候也演过戏。”
“真的?”江晚惊讶,刚想多问一点,立刻回想起刚才林挽歌和刘叔奇怪的对话,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记得我之前你说,你第一次面对镜头比我好多了吗?”林挽歌环视着周围,“我第一次面对镜头就在这里,不过结局不太好,我演的那部戏也黄了。”
江晚第一次在林挽歌身上察觉了微弱的低落情绪。她靠近,握紧她的手,轻声道:“可以和我说说吗?”
林挽歌反而笑着,摸了摸江晚的头算作安慰,“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剧组有些人不太好,被欺负了。”
很喜欢莎士比亚的诗。
林挽歌:夸夸怪~
每次写不出来就想在评论区发疯,又怕被大家当做黑历史记下来,有损我高冷的形象。【冷酷.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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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