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说大学 第40章 宝马

我想去买马呀！我想去买马！——我想去买一匹汗血宝马！

当把那六匹参赛用的马置办到位后，我手头还剩下三匹半上等好马的钱，足够买一匹汗血宝马，买完马还能剩下半匹的钱。于是毫不犹豫付全款，预定了一匹汗血宝马——毕竟这是我为什么出发的原因，这叫不忘初心。

我的初心是什么呢？是：“挣笔钱买匹顶级好马，之后苦练马球，争取加入马球队，赢得比赛，过一把‘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的瘾……”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买匹顶级好马”！但是，商贩告诉我，汗血宝马需要预定，这是因为汗血马虽然速度较快，但是它体形纤细，因此相对说起来负重能力不强，士兵骑马作战，身批甲胄、手提兵器，总重相当大，粗壮的马匹才更适合战场，马球场很多地方跟战场有相似之处，所以马球队的选马标准跟战马是一样的。因此汗血马虽然名气大，但在大唐的销售量多年来持续为零，早在百年前，就没有人往中原贩运此马了！

他们说，虽然他们从大宛运一匹汗血马的利润数倍于其他上等马，但尊驾是我们天神般的小主人的兄弟，吾等不敢欺瞒！他们非常良心地建议我选择其他马匹，质优价廉，甚至直白地说，汗血马除了名气大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优点，而且死贵！

我不！我就要汗血宝马！我只知道汗血宝马！汗血宝马——名字自带“宝马”二字，一听就是系出名门，多时髦！人家的名气可是从汉代就打响了，几百年来，但凡提起名马，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三岁小儿都知道此马的名字。最最重要的是，我听说汗血宝马体形纤细而高大，非常漂亮，辩识度极高，而且它是因为会从肩膀附近位置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所以称之为汗血宝马——这简直是自带巨型商标，还兼具防伪功能的那种！

想想看，在众人围观的赛场上，别人骑的马都又矮又肥！而我，只有我，骑着“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优雅、体形纤细优美”的汗血马进场，鹤立鸡群有没有？不用想，我立刻就能成为全场焦点，轻轻松松就实现那“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的理想——简直不能更简单！

至于“苦练马球，争取加入马球队，赢得比赛”这一部分，咳！咳！老娘现在是新校队的队长，虽然传闻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不上场比赛的队长，但像我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自然不会将自己排除在集体之外，绝对会将集体的荣誉也视为自己的荣耀，所以，到时候若球队赢了，也就视为我也赢得比赛了——目标全部达成！哦！耶！

这不是我懒，球我也在练，但是，我可能运动神经这部分有些欠缺……上天是公平的，它在给你一项缺点的时候，也会附赠一项优点，虽然我打球方面的天赋欠佳，但它给了我一项其他的优势，比如……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但一定有的——该不会是我投胎时太匆忙，把这个“行李”落下了吧？

无论众人怎么劝说，我铁了心，是它，是它，就是它，非它不可，非它不买！为了表明决心，什么只需预付一半定金？何必如此麻烦？我直接付了全款，然后开始等马。商家说他们已经多路飞鸽传书回去，确保年底前从原产地发货，不过，因为两地相隔万里，最快也得明年下半年才能送达——我轻轻挥一挥衣袖，没事，我能等！并且强调，我不急，你们仔细帮我挑选，可一定得给我选匹漂亮的，一定得是最漂亮的！

就这样杂七杂八的事办下来，九月就只剩下个尾巴尖了！准确的说，就只剩明天一天了！过了明天，就是十月初一，报仇的时刻到了！

但就在这天，横生枝节——陛下下令，让国子监的新老校队明天一早进宫，御前竞技，赢者重赏。接到消息后，我的心立马就吊起来了！为什么非得选在这一天？为什么非得是我们比赛的前一天？陛下你等我们跟弘文馆比完再进宫行不行？

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因为马球是高风险比赛项目，很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最常见的就是掉下马背。平常在路上疾驰时掉落马背都容易受伤，何况是在比赛双方激烈比拼的时候？而且很可能会被场上其他的马匹踩踏，造成二次伤害。所以，一般掉下来，这个人当场起来爬上马背继续比赛的可能性极小，一般需要长时间养伤，有些损伤，甚至会伴随终身——比如，李治的大哥，承乾太子殿下！

贞观九年（635年），太上皇李渊逝世，四皇子李泰被正式接回太宗身边，那年，老四李泰十六岁，老大李承乾十七岁。专供太子读书的崇贤馆几年后才开门，所以，那时，老大和老四哥俩都在弘文馆读大学。

弘文馆除了两位嫡皇子外，还接收了三十个世家的子弟，但每家只有一个名额。所以，那时弘文馆的学生一共是三十二人，可能是因为人少，所以弘文馆不分班，全部挤在一起听课。老师只管讲，学生听不听得懂他们不管，全靠“悟性”！——这么差的教学质量，大家却挤破头想进来，听说，为了得到这一个名额，这三十个世家关起门来大打出手……

再看看我，我不想读，哄着我进来，还拦着不让走，唉，难怪我以后能当女皇，而这帮同学以后都得给我打工，个别不听话的……咳！咳！果然是“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呀！

虽然弘文馆只有三十多人，却组了两支马球队，春秋两季在校内也举办比赛，胜出者代表弘文馆与国子监比拼——国子监的校队也是先在校内经过激烈厮杀才脱颖而出，明显，国子监的竞争更加激烈，也因此，国子监老校队的实力绝对是我大唐同阶无敌！

老大和老四，当时就是弘文馆这两支球队的队长——他们俩是下场打球的队长，跟我这号只打算骑马进场，然后站在场地边显摆的队长不一样。他们都是十四岁就进入了弘文馆，在进馆的那一年起，就开始了这种比赛，也算是多年的老对手了！但在贞观九年，随着太上皇的去世，李泰回归，但他的回归不仅是地理位置发生了改变，其他的，也开始起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年年都有的比赛，火药味越来越浓！第二年，也即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场上的火药味更浓了，种种迹象都表明，会出事。

就是在这一年秋天，意外果然发生了，承乾太子掉下马背，后方追赶的李泰勒马不及，马蹄踩中了太子的脚踝……太子卧床数月，但此后，史书经常出现这样记载：“上谓群臣曰：‘太子虽病足，不废步履。’”后来，对于承乾太子不利的传闻越来越多，于是在这句话的后面，太宗还会加一句：“依据《礼记》：嫡长子死，应立嫡长孙。太子承乾已有嫡子，朕终究不会以庶子取代嫡生子，来开启觊觎皇位的根源。”

我也是入宫进学后才知道，原来在“嫡长制继承制”眼里，嫡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嫡长子，其他人都是庶子！所以，李泰和李治都是庶子！这也就难怪“王珪”们这些三品，不愿意给亲王下轿行礼，扯什么古制？不就是觉得自己是家中嫡子，觉得亲王就算高居一品也不过是庶子——见人下菜罢了！也就难怪陛下听到有人慢待李泰会那么生气，特意把众臣叫过去骂一通！我起初还觉得陛下霸道，现在觉得就是这些个大臣在欺负人，好在李治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不然也得被这些大臣用所谓的古制给逼着下跪，以后还怎么当他们老板呐！

王珪要求李泰给他行礼，打得是“尊师重教”的名头，但王老头你扪心自问，你教过李泰什么？除了在李泰面前摆谱，说大道理，有一点实用的干货吗？你对他讲过天下局势吗？对他讲过世事人情吗？对他讲过官场惯例吗？说句不客气的话，李泰对时事的了解，还不如我这个窝居后宫的五品才人！

我曾跟着李治混过他们皇子的聚会，在会场上，李泰只能聊书画，聊到别的，就立马显得浅薄——是不是觉得他这可能是在藏拙？但是，能力这种东西，又不像游戏一样有“人物属性面板”之类的可以查看，怎么让人知道你有能力呢？反正我作为旁观者，我就觉得李泰各方面都不及李承乾，估计当时的人大多跟我一样的想法。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当时围绕在李泰身边的人，大多是文艺届的人士，能臣干吏几乎没有，能征善战的将领，一个都没有——老话怎么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真是“藏拙”，估计得“藏”一辈子了，这跟不曾拥有，有什么区别？反正马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拉出去遛遛，不然，别人怎么知道我有“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