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说大学 第2章 背景

太宗在听到我的请求之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说：“这弘文馆可比不得小学，小学朕下道旨意就能让你们去，你要进弘文馆，旨意得经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下发。没有三省会商，就是一纸空文，你拿着朕批的条子也进不去，朕还得被群臣‘劝谏’——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个大臣说起话来，嘴下可不留情面了，得理不饶人，尤其是那个魏征……（陛下哇啦哇啦倒了一堆苦水，说臣子如何如何不听话，他如何如何没面子！）”——我心里对陛下充满了同情，觉得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陛下又说：“不过，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去，也不是没办法！”——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陛下，郑重地点了点头，用眼神向他传递着我的决心。

陛下于是说：“你出个认真读书的保证书，毕竟你小学成绩太不像话，次次倒数第一，那些个老大臣嘴真碎，竟然都说你是在小学相夫婿的，根本不是去读书，还说你败坏了学习氛围……（陛下又叭啦叭啦说了一堆他从老大臣那听来的家长里短！）”

我心想，看不出来呀！那些看起来一表正经的大臣如此八卦！他们平日到底是在议事还是在说人是非？难不成他们的正经工作就是说是非？看着陛下如此为我着想，我非常感动，连忙说：“我保证成绩进入前，嗯，前，前二十九？”——弘文馆只召收三十个人，我也知道这个前二十九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俗话说得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定价时要考虑到买家的心理，除非是市场统一价，否则买东西的人若是没有还过价，哪怕是价钱再公道都会觉得吃亏——反正我每次上街买东西就是这些想的，虽然陛下是九五至尊，但大臣们都跟平常人一样八卦，估计皇帝买东西的想法也是这样的，我得给他留点还价的余地不是吗？其实我的心理价位是“二十五名”，再前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那时都是文科，考试内容都是背书写文章，而且是以写文章为主，这种主观题，又没有什么客观答案，评卷老师的“看法”很重要，而凭我以往在老师心中的形象，老师一看到我就“心情不好”，极大地影响到我的成绩——我之前和晋阳公主李明达、徐惠徐才人、晋王李治一起在皇家小学读了三年书，这小学每旬（十天）一旬考，每月一月考，每年一年考，而我就包揽了所有旬、月、年考的倒数第一，足以证明我的“实力”！

我等着陛下“还价”，可陛下就是大气，直接拍板定了，还特贴心地帮我说话，他说：“虽然二十九名是倒数第二，只比你之前的三十名前进了一名，但是，我们弘文馆人才济济，汇集了帝国最优秀的人才，高手如云，强者如林，哪怕是只前进一名，那都是不小的进步，你能主动提出前进一名这样艰巨的目标，足以看出你积极向上的进取心和无以伦比的勇气！”

陛下话音未落，李治直接笑喷了，其他人都开始“咳嗽”——呛着了！这些人真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还好我正跟陛下说着话，没有喝汤，否则若是我也喷了，那就更对不起陛下的良苦用心了！同时我在心里想，二十九名呀，到时只要让李治交白卷就可以了，就不用劳烦其他的“兄弟”了！目标达成真是不能太容易了！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跟陛下递话说：“如果那些三省的长官们不同意，可以提前一两名，没关系的，我想自己加倍‘努力一下’，也是可以做到的！”

陛下大手一挥，说，就这么定了，朕毕竟是皇帝，他们还敢反了天不成？说完，便让李治去书案上取来一张已经拟好的保证书，上面就是我们刚才说的保证内容。陛下说：“我大唐的公文程序就是这么要求的，这些东西一定要落在纸面上，否则三省不认，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制度，真是烦人！”

我连忙说：“不烦！不烦！应该的！应该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我既然是大唐的子民，当然就该遵守大唐的礼制！我签！”我接过保证书一看，发现上面早写好二十九名，顿时觉得有些脸红——陛下真是太了解我了！知心人呐！

我非常痛快地把名签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还特意沾了朱泥，按了指印——右手的五个手指都按了印，足足五个，排得跟朵梅花似的。按完印后，我把按的印展示给在场的人看，就看到杨姐姐、崔姐姐、徐妹妹都用手把眼睛给盖上了——我纳闷，不好看嘛？挺好看的呀！她们怎么摆出个一脸崩溃的造型？

这个文书一式两份，按道理我自己留一份，但太宗说两份都要给三省那边落款，之后再返一份给我，另外一份自然是三省那边存着了——还是蛮正式的嘛！这弘文馆果然不好进，但再不好进的学校，也挡不住我是个有背景的人，我的后台可是大唐天子，想想都觉得自己特与众不同！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感慨道：“陛下真是好人呐！”同行的杨姐姐、崔姐姐、徐妹妹都笑了！崔姐姐问我：“文书上可写着有‘弘文馆’三字？”

我回忆了一下，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我接着说：“有没有‘弘文馆’都不要紧吧？如果是崇贤馆那就更好了，才二十个人，我怎么都考不到三十名去！但崇贤馆是太子的地盘，陛下怎么可能把我送过去？那好事也只能想想啦！”

她们三人给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让我想起大唐还有一所中央直管的高等学府：国子监。我顿时傻眼了，那里立国之初招生就高达三百人，后来当今陛下继位后，一再扩充，如今在校人数已经超过两千，并且人数仍在持续增长中……我弱弱地问：“这是你们想多了吧？陛下明明一整晚都在说弘文馆呐！再说了，这些学府都不召收女生，我这回肯定跟读小学一样，是以李治侍读的身份去读书，自然是李治去哪我去哪呀！李治是皇子，陛下那么宠爱他，怎么会舍皇家的弘文馆而选普普通通的国子监呢？这说不过去呀！”

第二天，我便收到了三省联名公函：国子监的入学介绍信。上面详细写着被介绍入学的学生信息，如下：

姓名：杨子哥。

性别：男。

籍贯：弘农杨氏观王房。

住所地：长安城观国公府。

监护人：杨婕妤（弘农杨氏观王房杨恭道第三女）。

之后就是一些注意事项，如：按时报到，遵守校规，以及一些罚则……公函后面附有我按了“梅花”印的保证书，保证书上加盖了三省最高长官的印章：中书省左、右中书令，门下省左、右侍中，尚书省左、右仆射，一共六位长官的印信全都盖上了，盖成了一个“六瓣梅花”——我觉得他们是在嘲笑我！

这是什么东西？我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于是赶忙往皇上的寝殿去——当然不是找皇上，我的铁哥们晋王李治和好姐妹晋阳公主李明达都被皇上带在身边抚养，他们都住在皇上殿中，找他们打听消息最可靠，而且我聪明多智的徐惠妹妹肯定也在那陪着明达小公主，正好让她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果然知道，他们说：“是三省那边议定的结果，陛下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大唐的三省六部制，陛下也必须尊重这个决定，否则史官会在史册上说他是‘昏君’（陛下最爱惜名声了），所以留下话来，让你‘听话’！不过陛下还说，过几年他会帮你争取到免除排名的限制，会逼三省同意，只要你考试合格就能从国子监毕业，无需前二十九名。还说之后他一定下旨度你出家，还特别要李治代为说明‘度人出家无需经三省合议’！”

我生气了，我指着李治怒问：“是不是你？两年前你就阻了我一回，现在你又来这一招！”

李治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我还是去弘文馆，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信你问明达，我一直在帮你说话！”

乖巧懂事的明达小公主在旁边使劲点头！

我顿时没了脾气，我们四人凑一堆，讨论了半天，都没分析出个结果，只得出一个结论：国子监我是跑不掉了——我的青春呐！我如花的美貌啊！就此要在书本堆中埋藏六年（国子监学制六年），真是天妒红颜！读就读，有什么了不起，六年之后我还是一条大美女！

最后我只想说：什么背景？原来只是背影！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