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入耳,喻威的眼神顿时阴沉,他眯了眯眼,眉间染了几分愠色:“你可知言煜所犯何事?”
孤弈行抬眸:“臣虽只知此事与无影阁有关,但臣相信言大人是清白的。”
“胡闹!”喻威拍案而起,龙目圆瞪,“既然你不知前因后果,那朕就来告诉你!”
“前日吏部尚书关云雷告言煜便是那情报组织无影阁之主,并有证人在侧,后今日又查出西门街锦字衣肆确为无影阁在京站点,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若说言煜不是无影阁之主,那谁是无影阁之主!”
喻威声音低沉又夹杂着沙哑:“朝中何人不知朕想要无影阁多年,但如今却查出朕的左膀右臂就是这无影阁之主,你让朕如何不怒!”
孤弈行微微欠身:“恕臣冒犯,臣想问陛下一句,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陛下为何还不定罪?”
喻威以为对方还要为言煜求情,却不成想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良久长叹道:“此人是个奇才,死了确实可惜。但若心存异心,便绝不能留!”
“臣虽属意言大人,但更深知自己先是陛下的臣子,若陛下信任,臣愿为陛下分忧。”孤弈行朱唇微启,声音掷地有声。
喻威抬了抬眸:“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
“据臣观察,这些年言大人可谓是位高权重,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孤弈行侧目看喻威的反应,见喻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言大人深得圣宠,眼红的人应当不少。”
喻威拂了拂衣袖:“你是意思是说此案另有玄机,或许是背后有人诬陷。”
孤弈行不予置否:“这些只是臣的猜测,臣以为既然陛下心惜贤才,应先查明此案,届时若言大人是受人诬陷,陛下则不必心忧,若言大人真是无影阁之主,那陛下按律处置便可。眼下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的事罢了。”
“此言有理。”喻威与对方对视,眼神夹杂着试探,言语之间尽显压迫,“但你届时若是查不出玄机呢?你让朕如何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孤弈行眼神坚毅:“若查不出玄机,全听陛下处置!”
片刻后,孤弈行自御书房而出,自宫门策马直往刑部大牢而去。
“何人擅闯?”门口士卒道。
孤弈行从衣袖取出一块紫檀木嵌金令牌,声音干脆:“靖宁将军洛川奉陛下之命见言煜一面。”
士卒接过那令牌仔细端详,见真是天子手令,连忙笑道:“既是陛下的意思,将军请。”
孤弈行迈入刑部大牢,见四周皆是高墙,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气味也有些潮湿。她眉心微蹙,心想言煜那般弱的身子也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然而孤弈行没走几步,便听闻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孤弈行定睛一看见那处摆着一张方桌,一群狱卒围在桌旁竟在聚众赌博!
孤弈行快步走过去,正要开口却见一肥头大耳的男人嘴里吃着花生,含糊不清道:“你说这曾司狱怎么还不出来,小心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
“那你不知道当年这曾司狱没晋升就是因为被这言大人挑了错处,以前人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曾司狱自是不敢动,可如今犯了大事来了大狱可不得招待招待。”旁边一狱卒笑道。
孤弈行心头一沉,眉间染了几分戾气:“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正说得起劲,突然被唬了一嘴都吓了一跳,而后定睛一看见来者的穿着打扮像是个大官,心头更是一颤。
“长……长官……”
“狱中聚众赌博,事后自去领三十大板!陛下命我见言煜,尔等带路!”孤弈行手持令牌,扬眉道。
“是是是!”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随即主动给孤弈行领路,孤弈行却见他频频侧目给身旁一狱卒使眼色,身旁一狱卒随即起身。
孤弈行心头一横,拔出佩剑架到起身欲走的狱卒脖子上,他顿时脸色煞白,不敢移动分毫。
“我洛川脾气不太好,若是你乖乖坐着,自然无事,若是你要去给谁报信,那你且看看你是脚快,还是我剑快!”孤弈行冷言道。
那狱卒顿时吓破了胆,径直跪了下去:“不敢不敢,小的就坐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孤弈行转身:“带路!”
肥头大耳的男人领着孤弈行转了几个弯,眼看着就到了大狱最深处,孤弈行听到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待到走近了些,总算听清了。
“言煜,当日你阻拦我曾朝升官发财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会落在我的手里?”
熟悉的笑声响起。
“那岂不是印证了言某当日所言无错?”
“你!”
长鞭落地,随后是抽打在肌肤上划破血肉的声响。
门未关上,孤弈行见言煜四肢皆被沉重的铁铐铐着,素色的中衣上可见斑斑伤痕,每一处都渗着鲜血。他长发散落,唇色泛白,却还是笑着,孤弈行眼眶不自觉微红。
就在此时,曾朝又一次扬起长鞭,孤弈行径直上前抓住鞭尾,向后一拉曾朝手里便脱了力,孤弈行顺势甩起长鞭,狠狠抽了他一记。
这一记极狠,曾朝胸膛处顿时皮开肉绽,他吃痛没忍住叫出了声,随后眼神阴沉,狂怒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刑部大牢!”
孤弈行冷哼了一声,从衣袖中取出紫檀木嵌金令牌在曾朝眼前晃了晃,提高了音量:“曾朝,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曾朝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令牌上的花纹,后背一时有些发凉。
他强忍着定了定神,见面前女子作男子打扮,英姿飒爽,与寻常女子不同,试探道:“莫非你是……靖宁将军?”
“不错。”孤弈行上前一步,眼神压迫,“陛下命我前来,却不成想倒是见了曾司狱的风采。”
曾朝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陪笑道:“不敢不敢。”
“说起来陛下可曾让曾司狱用刑?”
曾朝愣了一愣,强颜欢笑:“不曾……但……”
孤弈行直接打断了他。
“既然陛下不曾下令,曾司狱这可算是滥用私刑。”孤弈行勾了勾唇,冷笑道,“滥用私刑该当何罪,曾司狱应当清楚。”
声声入耳,曾朝双腿一软:“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拖出去!”
“是!”
孤弈行转身与一众狱卒对视:“有些人来了这狱,就是到了断头路,可有些人说不准何时就走了出去。你们都是聪明人,这其中的道理想必应当掂量得清楚。”
狱卒面面相觑,皆面露惧色:“是,明白了将军。”
“退下吧,我有话问言煜。”
“是。”
待一众狱卒走远,孤弈行才转过身,见言煜正勾唇看着她。
“洛将军确实威风,言煜甘拜下风。”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贫嘴。孤弈行见他一笑心里堵得难受,没好气道:“你是该好好反思反思,怎么我去一趟燕州的功夫,堂堂吏部尚书就把自己弄到这刑部大狱来了。”
“还……”孤弈行走得近了些,那些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她终究是软了心,“疼吗?”
言煜知她担心自己,摇了摇头:“不疼。”
孤弈行拿出狱卒交给她的钥匙,替言煜解开铁铐,咬了咬牙,眉间满是戾气:“这个曾朝,他怎么敢!”
“曾朝不过是小人物,纵然可恨,不足为虑。”
孤弈行让言煜坐下,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将白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他裂开的伤口上。
“这是千衣前辈给的药,过几日应当就没事了,只是你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孤弈行眉心微蹙。
“无妨。”言煜抿了抿唇,侧目望着孤弈行,“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孤弈行知自己被蒙在鼓里,心中有些不悦,便故意呛他:“我不问你不是也会自己说吗?”
言煜听出她心中有气,笑道:“生气了?”
听了这话,孤弈行实在忍不住了,抬眸与言煜对视:“言焕卿,你心里有什么盘算,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言煜愣了愣,薄唇微启:“你……都猜到了?”
“你难道不知我会担心吗?”孤弈行眉头不展,眼神动情,“入狱不是小事,但凡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你应当提前与我商量。”
这下言煜能感觉到孤弈行是真的生气了,他神色严肃了些,眼神真挚:“这次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我通过陆耳得知孟启便是南风寨寨主,本以为你会在幽州停留一段时日,便想着待你回到京都之时一切都已摆平,这样你也不必替我挂心,却不成想你日夜兼程直接回了京。”
声声入耳,孤弈行气消了大半,恢复了往日神色:“所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不惜舍弃费心经营的西门街站点,甚至不惜以身入局铤而走险?”
“无影阁出了奸细。”言煜迎上孤弈行目光。
孤弈行若有所思:“所以……你其实早就发现了。”
言煜微微颔首。
咳咳咳咱们女帝要发(心)飙(疼)了~
这下是正式的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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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狱中见